不到十二分钟就到校门口，看见跃生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已经上锁，一颗小灯上飞满小飞蛾。
“会在学校里吗？”成丰问。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他去哪？”跃生喘着气说。
“先进去看看。”
成丰敲了几下大门，距离大门二十多米的看门老伯应该可以听见，希望他上了年龄没有耳背。
老伯饭吃到一半出来瞧瞧，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看见是成丰老师。
“太好了，他没耳聋！”
“老师怎么啦？”老伯问，满嘴油。
“阿伯，有学生还在里面吗？”成丰问。
老伯转身看向黑漆漆的大楼，再转身看看成丰，像听了一个饭前笑话一样。
“没有，这么晚了。”
“我小孩子还没有回家呢！”
“这位是学生家长。”
跃生手机响起，“喂……”老婆和他说孩子还没回家。
“我老婆说小江还没回，这会上哪找。”
成丰再次闪过贝贝的眼神，一股不安涌入他的胃里。
“我们先进去看看，排除他在里面，阿伯快开门！”
“好。”老伯给开了门，两人快跑进去。
“我们先到教室去看看。”跃生跟在身后，楼道里黑漆漆，两人开了手机灯光，借着光线奔跑，楼梯转弯处有积水，跃生差点打滑，来到教室门口。
教室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两个门都锁上了。
“有在里面吗？”跃生拿手机在玻璃窗上往里头照。
“没有没有，里面没有人。”
“他坐在哪个位置？”
“就在第二组第三排。”
“不对，有，小江的书包在那里。”光线中书桌下有个红色小书包，那是贝贝在门口和景江讨论的书包没错。
“小江人呢？”跃生把窗户打开，两人翻了进去，成丰去开了电灯，书桌里只有书包，跃生拿了出来，里面有几本书掉出来，成丰捡起来，格子下面还有几颗鹅卵石。
“书包在这，人就肯定没走远！”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会不会去操场？”成丰拿了鹅卵石给跃生看，“这是操场可以捡到的。”可说完成丰就冲去男厕所里，“景江！景江！”他大喊。
厕所黑乎乎的，散发一股热乎乎的臭味，里面也没有人，两人查找了一遍。跃生慌忙跑出去在楼道上大叫，声音在大楼里回荡，书包在教室里很异常，他们每一层都找了个遍，连一楼都不放过，可景江没理由在这些地方。
老伯拿了手电筒过来，“怎么样？有找到吗？”
“书包还在，找不到人。”
“小江！”
“阿伯，你去操场帮我们看看，有的话叫我们。”
“好的好的。”老伯转身跑去，身影迅速。
成丰想起上回在垃圾场看见景江，转身想跑去，可恐惧这时袭来，他僵住了！垃圾场此时就像一个魔鬼的血盆大口，他想起了倒在那里的卡雯画面，那是死亡的去处。
他犹豫之时跃生已经跑了过去，他没有跟上，最好还是分开找。
跃生对着那黑暗的入口大喊，手电光摇晃的将他的影子烙印在大楼的墙上。
成丰跑到台阶下，这时他想起了贝贝忧郁的眼神，心里被惊了一下，余波未停。不对，贝贝当时如果不是在看雨，那她是在看什么？她看的方向是行政楼！行政楼？
“我去行政楼看看！”他对着消失的跃生叫喊，回头再爬上教学二楼。从教学二楼穿过行政楼是最短距离，他在转弯处也差点摔倒。
来到行政二楼，这一层是放文件还有道具的地方，铁门平时也没打开过。三楼是图书馆还有音乐室，若是被人反锁，应该会听到求救声。
“景江景江！”他不错过每一层每一个角落，还是跑了一遍。
还是没有，他跑到第五层，行政楼最高层，再往上就是天台，天台的铁门合上，他看见操场一个光点在移动，是老伯的手电筒。
成丰头再伸出栏杆，他瞥见一楼墙角有一处奇怪阴影，那是行政楼与教学楼连接位置，一条生锈的水管从楼顶延伸而下。成丰一年级时就有这根水管，水管还能排水，听见下面细微的滴水声，水的旁边就有一处阴影。旁边是草丛还有小水沟，手机的光无法照射到下面，他寒毛直立，回过神来屏住呼吸，一定是自己看错想错了。他迅速跑到一楼，来到拐弯处，用手机照了照，心跳险些就停住。
“景江？”成丰越过草丛，裤脚湿答答的。
“喂，景江……”他不敢大喊，弯下腰拉一拉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反应，水沟里都是红色的。
跃生查找完垃圾场跑出来，听见成丰的声音。
“成……成丰？”跃生喊他的名字，跑了过来，从他过来的角度看不清草丛的另一边。只看到成丰站起来，从光线中看见成丰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怎么啦？”
“跃生！”成丰伸手止住，让他站在原地。
“找到了吗？”老伯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看见他们站在这边。
跃生张着嘴巴，他刚才应该在树丛中穿梭，头发都湿了。他两步大步地跨过草丛，冲了过来，成丰拦住了他，可他还是看见了，看见了景江倒在血泊之中，水管流出来的水正一点一点滴在地上的血，昏暗中血液呈一片黑色。
跃生推开了成丰，大喊着小江小江，成丰看见他抽搐的眼神，那是一种得知亲人突然失去的绝望和无法接受。他抱起景江，来来回回的检查尸体，一块石头滚落到水沟里，他这会也站不起来，瘫坐在地上，成丰已经确认过小孩已经死了。
老伯也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意识到大事不好，有孩子死了。
成丰打电话报警还有叫救护车。“快把这事告诉校长，无论在哪都叫他过来。”成丰对着老伯大喊。
“好，好。”老伯慌忙拿出手机。
跃生一直在抽搐，仿佛要把心咳出来。成丰查看了周围，墙上有溅起的血迹，再抬头看天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感到痛苦无比，小孩是从楼上掉下来，顺着墙体往上都是铁窗，唯有可能是在天台。
成丰手放在跃生肩膀上，他已经哭到无法动弹，嘴里流出口水。
十分钟后两名警察就到校门口。救护车十五分钟后才到，随后医护人员马上检查，一开始都无法把他们父子分开，跃生像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身体僵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现实还是噩梦？
“小孩已经死亡，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钟左右。”医护人员跟警察说。
“是坠楼吗？”警察问。
“初步判断，是。”医生点点头。
这名警察大约五十出头，一口略微突出的龅牙，成丰一直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
他们拉开跃生，开始拍照记录，跃生就这样没说话地蹲在地上，是虚脱了。成丰犹豫要不要现在打电话联系他的老婆，最后还是通知了。
当老婆和几个家人来到学校，校长和副校长还有班主任也都来了，大家惊恐不已。他老婆过来后悲伤到直接跪下，在旁边搀扶的是景江的舅舅，妈妈迟迟不肯医护人员把孩子装入装尸袋。
“请配合一下。”医护人员说，孩子的身体已经散架。
警察过来阻止，“请等一等，给他们一点时间。”医护人员就回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