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出门，成丰倍感疲惫，昨晚翻来覆去到三四点才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
雨过天晴，今天阳光特别晒，成丰心情复杂，可还是吃下几片面包和豆浆，昨晚什么都没吃。
妈妈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可没有打扰他。
成丰经过学校大门，跃生的摩托车就放在树下，昨晚坐救护车后车就停在那里。他驶入停车场，校长的车也在，看来他今天也起得早，看了车上时间，才过七点十分。
现在上课还早，他走过老伯门口，只是点点头，平日热情的招呼都省去。
整个楼层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办公室，开了窗准备抽烟。想打个电话给跃生，想想还是放下手机，就一个人抽着烟，看着树林。
校长昨晚回去后在教师群里发布这条爆炸性信息，请大家务必保持沉默，配合调查，有结果会马上通知，今天的课照常上。
这种气氛和当年卡雯案件一样，让人一整天都怀着不安，甚至想逃离这里。树林的阴影映入他的眼帘，从深褐色慢慢转化为绿色，直到上面映出一个躺着的模糊人影。
“早啊。”语文老师从背后出现把他从迷糊的思维中拉出来。
“早。”成丰挥一挥掉在大腿的烟灰。
办公室陷入沉默，成丰第一节课没有点名，他在考勤表上给景江画上事假符号，令他意外的是，贝贝今天也没有来上课。下课时班主任告诉成丰，贝贝妈妈打电话说小孩子发烧了，请病假。
“没什么大碍吧？”成丰本想有话问她。
“不知道，只在电话里头这样说。”
学生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发处也没人靠近，那里总是湿答答的，不是玩耍的地方。
东原警队十点多就过来，俊木先去了校长办公室看监控。
成丰想监控应该没什么线索，监控只有大门和停车场，并没有走廊和楼梯，天台更不用说了。
校长通知昨晚几个人过来一下，地点是会议室，东原穿着便衣，看起来就像路人甲。
“昨晚大家都没怎么睡好吧？”东原站着说，双手抱在胸前。
看起来其他人也精神憔悴，这时俊木走进来和东原说，“都确认过了，在这里。”他把手机拿给东原，一大早一副干劲十足的样。
东原快速的扫过信息，昨天下午校长四点半下班，副校长四点五十五分下班，成丰四点四十五下班，班主任四点四十下班，这一点和昨天问话说的一致。
“好的我知道了。”他坐了下来。
财务主任昨晚听闻有事，很积极的过来会议室这边给大伙泡茶，校长和东原一起坐在中间，其他人坐在两排。
“我来说说调查的一些情况，”东原清了清嗓子，“先说说学生的行动路线，要到天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行政楼的楼梯，从教室四楼穿过行政楼到天台这样一条路线，基本可以确定。
“从现场血迹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五点半到六点。顺便问一下，今天班里有什么异常吗？”
班主任开口说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异常。成丰补充说，“有一个学生叫贝贝今天发烧了没有来上课，这个学生平时和景江关系很好。”
“昨天下雨，这种天气，容易感冒发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副校长说。
“哦，先别告诉学生，等过这个周末再说。”东原并不在意一个学生发烧会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天台门把手上布满灰尘，昨晚采集到一些新指纹，还有地上的脚印，经过对比，确认是学生本人，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嫌疑。我们排除是他杀的可能性，意外和自杀的可能性更大，可小孩子的家庭关系不错，老师也没发现有人欺负他，看不出是自杀迹象。”东原沉吟了一会，“关于霸凌这一点我们还需要再问问其他同学。”
东原考虑什么时候问，谁来问合适。
“若是意外，我们学校就负有重大责任！”校长担心起来。
“是啊。”副校长低声一句。
“谁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故发生！”
据成丰所知，这样的小学并无法律顾问，若是经济赔偿，只有先私底下和家长协商，这事就得校长亲自出马，万不得已才会走法律程序。
“校长，你们最好再查看学校还有哪一些安全隐患，改维修马上维修！”
“是的，我们已经做这样的准备了，不遇事不长教训。”
“是啊，已经请工人过来了。”财务主任说道，这会倒是十分积极。想想那二十多年都裂开的玻璃，成丰只觉得讽刺。
“我们早上过去医院，他家人守了一夜，家长早上才睡一会，今天会有更多亲戚过去，下周应该就火化。你们考虑要不要叫班里的同学组织去送一程，由你们学校来决定。”这件事学生迟早都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隐瞒的事就是死了一个人。
“好的，这个我们会讨论。”校长说。
“跃生的车等下俊木会开走。”东原说完起身离开，校长和主任送走他们。
看他们走下楼梯，成丰转身就跑向天台，跨过警戒线，地上厚厚的灰尘渣在积水中变得粘糊糊的。确实如东原说的，一道清晰的脚印，脚印直走到围栏边，这一边没有铁条扶手。
成丰站在原地，幻想着景江独自跑上天台，感受着雨后凉爽的空气，接着眼前五彩斑斓的彩虹出现，巨大的彩虹让他看得入迷，或许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彩虹，那么的不真实，所以想靠近看得更清楚，一个不小心，人翻了过去，成了悲剧。
幻想中景江仿佛就从他身边穿过，不久耳边就传来“砰”的恐怖声响，一种粉身碎骨的沉闷。
不会，他回过神来，周围是祥和的一切，这样的意外微乎其微。
这不是意外，很有可能就是自杀！那么他为什么自杀呢？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有这种可能性吗？
成丰想起了贝贝，她昨天站的位置，是看不到这个角落的，这有什么联系吗？必须去问问贝贝。成丰再跑下楼，刚好碰见老伯和两个工人，看来是要准备修理围栏。
“先别破坏现场！”成丰甩下这句话后就走开。自杀和意外，到底哪个结果可以让跃生心里好过一点？答案很明显，是意外，彩虹成为生前最后一幕。
成丰穿过五楼，副校长和其他人都照常办公，副校长也看起来没睡好，没有平日里的神气和傲慢，是昨晚喝喜酒喝太多了吗？
成丰来到一楼，现场已经用布盖住，成丰记得昨晚看见过一颗石头滚入水沟里，现在是上课时间，并没有人看见他，他也没有告诉东原景江身上有一块石头掉下来。
他跨过草丛，一下就找到了，石头还在原地，他捡起来，上面脏兮兮的，他拿到洗手间冲一下水，是一块鹅卵石，摸起来很光滑，这是操场沙坑里挖的石头。记得景江说过自己喜欢给家里的金鱼装饰假山，昨晚书包旁边还有几颗，他一直都在收集这些石头吧。
成丰和班主任要了贝贝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下午四点半放学，成丰打给贝贝妈妈，先是询问孩子情况，接着说今晚八点想过去一趟，不知道方便不，贝贝妈妈欣然答应，成丰想从贝贝那里找一下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