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闯的话,刘懈不说话了,今天的彩头他是势在必得的,不只是为了在父皇面前露脸,更是要给圣上表态,他刘懈办事并非一无是处,昨天的事情只是意外。
“韩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刘懈虽然不愿求韩闯,但这事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不得已也是放缓语气,心平气和道。
“哦?太子有事在这说便好,还怕本将军的人吃了殿下不成?”韩闯自然明白刘懈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故意刁难道。
刘懈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是找个僻静地方吧,这里不方便。”
韩闯哼笑一声,“那就听殿下的!”
“你们这帮笨蛋,肉都送到跟前还不去烤,等本将军喂到你们嘴里吗?”韩闯翻身下马,对着身后的军士踢了一脚骂道,眼神却瞟向一旁围成一圈的公子哥。
看似是在教训手下的人不懂事,实则是指桑骂槐。
但太子现在有求于人,无暇为跟在身边的这帮废物出头,这帮公子哥也只能忍气吞声,一个个憋红了脸,看着几名士兵一脸嘲笑的走了过来帮他们烤肉。
韩闯和刘懈走到一旁的树林中。
“哼,本将军还是第一次和男人钻小树林,没想到这个人还是殿下,真是缘分呐!”韩闯随意找了一根卧倒的树干坐了上去,明显没有把刘懈放在眼里。
“将军说笑了,如果将军愿意,本宫自当在府中设下宴席恭候大驾,此处是有些捡漏,下次再补上吧!”刘懈听出韩闯是在嘲讽自己弱不禁风像个娘们,但这些粗人的话听听就好,真要置气恐怕得不偿失。
“不必了,殿下邀本将军前来,是想讨要犬子猎到的那头鹿吧?”韩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韩将军真是聪明人,不瞒将军,昨天本宫不小心惹了父皇发火,今天想讨个彩头让他老人家消消气,还请将军念在本宫一片孝心的份上,将那头鹿让给本宫!”刘懈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张口便要。
“让?”
刘懈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让韩闯有些误解,连忙解释道:“买也可以,将军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宫力所能及,一定答应!”
“好说,本将军去年冬天递交的申请军费的折子一直被压在殿下那里,太子殿下只要批了折子,再吩咐户部那帮吃干饭的老东西拿钱出来,这福鹿便送给殿下。”韩闯一点面子也不给,连说带骂提出来要求。
刘懈自然知道韩闯说的是哪回事,那折子是他故意扣下的,本来不是战争时期,这种事情拖个一年半载无伤大雅,就是想为难为难二哥这帮部下,没想到今天成了对方交易的筹码。
但他还是故作惊讶道:“军费?多少两?”
“不对,区区八万两白银,对殿下来说不是难事!”
“还有这事?看来是本宫疏忽了,军费的事情本就理所应当尽快发放,将军这一说倒是提醒本宫,等回去之后立马就办!”
韩闯不屑哼了一声,“太子殿下知道就好,如果答应的话就给本将军留个凭证,万一殿下到时候来个贵人多忘事,本将军也有个说辞。”
韩闯也不傻,知道刘懈嘴里的话十句有九句半都是在敷衍,不拿个凭证心里不踏实。
“这确实应该给韩将军留个手书,但这荒郊野岭,没有笔墨纸砚,本宫也无能为力啊,不如这样,将军拿着本宫的玉佩,到时候来东宫找本宫,到时候一定给将军一个交代!”刘懈假装为难道。
心里却已经打好了算盘,即使韩闯拿着玉佩找过去的时候,自己就说狩猎的时候丢了,闹到父皇那里也不怕。
到时候批还是不批都是看心情。
没想到韩闯似乎早已看穿他的想法,五指成爪,轻轻一挥,一把扯下了身后大树的树皮,足足有一尺长宽,递到刘懈手中,“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是行军打仗遇到这些事情都解决不了,蛮子早打到尚京城了!”
刘懈见状,眼看混是过不过去了,只能讪讪一笑,很是尴尬,“将军说的对……”
找了一块尖锐点的石头,便在树皮上刻画起来,只是片刻,手书便写好了,甚至还在韩闯的要求下按了个血手印。
得到手书的韩闯很是满意,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搂在怀里。
二人返回刚才休息的地方,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去,把福鹿给太子牵过来!”韩闯吩咐儿子韩当路道。
“凭什么,那是俺辛苦猎来的……”韩当路瓮声瓮气拒绝道。
韩闯听后上去朝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瞪着眼睛骂道:“你问问他们哪个敢说是你猎的?分明是太子猎来的,你再胡说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随行的手下一个个也都默不作声,知道自己家的将军肯定已经和太子达成了交易,偷偷捂着嘴笑。
韩当路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边往后面走还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你再骂老子小心老子断你三天干粮!”
刘懈嘴角一翘,一帮粗人,得了福鹿直接问父皇要钱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和我交换?真是蠢到家了!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而围着篝火的公子哥们看着火堆上滋滋冒油的鹿腿,一个个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
见到福鹿的刘懈一挥手,“即刻返程!”
那帮公子哥不乐意了,白鹤站起来小心说道:“太子殿下,等了这么久不如吃完再走吧……”
刘懈眉头一皱,“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本宫说了算?”
“自……自然是殿下说了算……”白鹤难以割舍的看了一眼鹿腿,还是痛下决心快步来到马匹跟前。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都不好继续坐着,三三两两纷纷翻上马背,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远去的鹿腿。
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韩闯微微一笑,一只血色小鸟从枝头飞下落在他的肩头,“看见了吧?朝你那边去了!”
“好的,收到!”小鸟口吐人言,随即化为一股红色雾气消散在雨中。
“爹,李兄这法术真好用,俺也想学,你要不帮我求求他……”韩当路凑了过来。
“学学学,学个屁,老子养了你二十多年,仙官赐福中连个三甲都没拿到,还好意思让老子帮你求人?滚一边儿去!”韩闯朝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韩当路苦着脸委屈道:“爹,俺今年才十九……”
“十九怎么了?你外祖父九十了,这辈子吃的饭都没你十九吃的多!”
“你还好意思说俺……”
一众军士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吃起了烤鹿腿。
原来早些时候,正是李太平派出的血色小鸟帮着韩当路找到了福鹿的踪迹,而后又告知他们太子的位置。
两拨人看似是巧合遇到,其实是李太平设下的圈套,就等他们钻进来。
丛林边缘的李太平此刻会心一笑,舒坦的伸了个懒腰,从小窝里爬了出来,这会儿雨势已经变小,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芬芳的气息。
那天李太平被韩闯拉去教坊司喝酒,闲聊中听到他抱怨军费被太子扣留,正好今天赶上狩猎彩头,便出谋划策建议韩闯与他做个局,将福鹿作为筹码,向太子讨要这八万两银子。
“太子殿下,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李太平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坑别人两次,除非迫不得已,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