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液的气味钻进我鼻腔的前一刻,我隐约看见沈晏归在哭。
他愣愣地看着沾满我的血的双手,终究是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像无数次跪地求饶的我一般,他垂下头,低声哀求。
“求你们救她,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意识支撑不住我残缺的身体,我昏睡了过去。
手术台上的时间流逝地格外慢。
我好像酣眠一场,梦里沈晏归永远笑着看我。
不会羞辱我,更不会为别人戴上戒指,许下一生的诺言。
刚在一起时,即使是深夜他也会在我被经期折磨时为我煮一碗红糖汤圆。
最相爱的那一年,他放下往日矜贵的身价。
弯下腰,围上围裙,为我洗手做羹汤。
举着被热油烫出的泡在我面前示弱。
“林晚意,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世纪演出时,全城的烟花为我盛放,点亮整个夜空。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最爱我。
“晚意,从今以后,只做我一个人的钢琴家好不好?”
他单膝跪地,冷峻的脸上为我绽开笑容。
打开戒指盒的手都在发颤,我看出他的忐忑。
“还不快给我戴上戒指!”
他深吸一口气,有泪划过眼角,我知道是喜极而泣。
“戴上了就不许取下来。”
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不变的誓言。
我歪头应好。
年少时我爱的肆意,爱的毫无保留。
用无名指断裂、再也无法弹钢琴的代价守护了早已被他抛之脑后的约定。
那样爱我的沈晏归,怎么会在半途想牵别人的手?
又是阴雨天,我在沈晏归眼中睁开眼睛。
他双眼通红,血丝无数,就连下巴也冒出青茬。
一点也不像功成名就的沈总,像个和我一样爱而不得的可怜蛋。
阴雨让我的手掌发痛,我呆呆盯着无名指。
那里有一颗钻戒,比他向我求婚的那枚更大。
我张开了嘴,却发现说不出话。
急到眼泪喷涌而出,嗓子依旧像被棉花堵住。
沈晏归坐在阴影处,盯着我的脸。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他才带着疲惫开口。
“林晚意,你从前做错的事一笔勾销,你不就是想要我爱你吗?”
我突然呆愣,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信我。
他自顾自说着话,嗓音有些干涩。
“我承认你在我心里还有几分位置,你满意了吧?”
原来不论我是忍让还是愤怒,在他眼里不过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
他还在高高在上的宽恕我。
哀莫大于心死。
我取下钻戒,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砸出去。
这恐怕是我回来之后第一次对他发脾气,可我已经不想再忍了。
凳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失了风度,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他将我拉到眼前:“不要再耍欲擒故纵的手段,我的耐心有限!”
我拼命拍打他,拿出纸笔写字。
“我不要戒指!”
他似乎被气笑了,夺门而出前留给我最后一句话。
“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不是非我不可的沈晏归最近爱上了探病。
每次都要在我病房里发一顿脾气才肯走人,连给我换药的护士都觉得奇怪。
这一次他耐心告罄,扣着我的下巴逼我说话。
“林晚意,再装就没意思了!”
我有些悲哀,眼里透出来一些讽刺。
他似乎被我激怒,大手又扣住我的脖子。
值班护手看到了,连忙将他拉开。
“别再刺激她了!她本来就说不出话!”
沈晏归如遭雷击,方才扣住我的手开始颤抖。
“她不是装的吗?”
护士嗤之以鼻,不耐烦地摆手。
“别打扰我们治疗,她这是失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