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以为,你不会来
梅佑飪2021-03-18 23:103,331

  地下室的铁门惨叫着撞击在墙壁上,来来回回晃荡,紧接着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一瞬之间,流淌的时间凝结一般变得漫长无比。顾希景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黯然无光的瞳孔登时惊诧的紧缩,她只觉得所有的惧怕和绝望顷刻间似冰化为水,蒸腾消失。

  那道修长的身影似乎与梦里的小男孩重叠在了一块,她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鸟,终于安全着陆。

  “是你!”黄毛一跳三尺高,匕首差点抖掉,他望了一眼门口,紧张的把刀锋对准往来走的人。

  “看来你的断腕已经愈合了,上次我记得你断的是右手,这次我就让你这两只蹄子变成摆设。”蒋吾琛根本不待黄毛说什么,也丝毫没把黄毛手里的武器放在眼里,他步履不急不缓,每走一步眼底的森冷愈深一层。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希景才想起来,原来黄毛青年是那次在西城区小巷里被他拧断了手腕的那小孙子。

  黄毛被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两只爪子死死攥住刀柄,一想刚恢复不久的断腕之痛,腿脚哆嗦的已经瘫了:“你,你别过来!”

  蒋吾琛面无表情的走上去,那黄毛牙一咬心一横瞅着他的额头劈上去,电光火石之间,他侧身反手一肘,抓住抖成筛子的手腕狠狠拧了大半圈,骨头清脆的断裂声瘆人心骨,黄老“熬”一嗓子哭天喊地,匕首脱手而出,被他顺势夺走。

  这还没结束,黄毛抱着两只胳膊惨叫连天,他紧接着就是一脚踹过去,小青年立马一个踉跄四仰八叉着地,驴打滚似的哭爹喊娘。

  “你伤到哪了?”蒋吾琛割断绳子,小心翼翼的把人搀扶起来,她腿早就麻痛的没了知觉,还没站稳就是踉踉跄跄往后一栽。

  顾希景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倒吸冷气:“我没事。”就是被王八打了一巴掌。

  地下室的回音效果很明显,黄毛青年痛哭流涕的声音回荡的如三更半夜的鬼哭狼嚎。

  蒋吾琛见她低低埋着脑袋,头发凌乱,帮她理了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就看到她一边的脸颊红紫一片,眼眶凝结着泪痕。

  他攥了攥拳头,冷声道:“谁干的?”

  顾希景愤恨的看向躺在地上打滚的黄毛,眼神凌厉,若是目光能点燃火焰,她一定要把这只王八焚烧一万遍来解心头之耻。

  “你先坐下歇会,我帮你打回来。”蒋吾琛将她扶到椅子旁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要过去讨债。

  顾希景急忙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我自己来。”

  蒋吾琛犹豫一番,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好。”

  言罢他扶着她走到黄毛青年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瞪着地上的一滩烂泥。

  顾希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地上的人,冷冷说:“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要是答对了我就原谅你扇我的那一巴掌,保证以后不再计较。”

  黄毛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一番她,一双狡猾的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半晌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不忘缩紧脖子:“问,问什么?”

  “马孙袁背后的那个人……那只阴沟里的蛆虫,是谁?”顾希景一步步紧逼着他,视线如无形的冰棱从黄毛充满惊惧的眼睛里戳进去。

  黄毛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我,我真不知道,我只听马哥说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说是办事就给钱,我,我就是混口饭吃,要是多问一句,指不定哪天得被打死。”

  果然是个废物,也指望不上。顾希景深吸了口气,睥睨而视,她摁了摁脸颊处的红印,刚才的耻辱还历历在目,道:“你的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今天必须以其人之道加倍还治其人之身——跪下!”

  “我,我……我他妈!”黄毛脸色一变转身撒腿就跑,蒋吾琛一把将人扯过来,想了想,给他的腘窝重重来了一脚,把人踹的双腿一抽,双膝跪地。

  “啪”!

  顾希景使足了劲道一巴掌甩上去,黄毛青年的脑袋往右一偏,整个人发懵,她淡淡道:“这一巴掌,是我礼尚往来。从小大到大没有任何人扇过我的脸,你是第一个,所以,你应该感到荣幸之至。”

  黄毛捂着脸,鼻涕眼泪一起流,仰视着居高临下的女人。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黄毛两边的脸颊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她揉了揉发麻的手掌,冷冷说:“我这人一向报复心强,要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就算挖了自己的眼睛,我也要把肮脏的沙子清理干净,尤其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

  好狠的女人。蒋吾琛似有若无的扬起唇角一笑而过,静静地站在她身侧,视线一转,盯在两眼空洞的黄毛身上。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隐隐约约的警笛声穿过大厅空心隔板,穿过幽暗走廊,从半残的铁门冲进来。

  这倒是惊醒了发懵状态的黄毛,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膝盖却早没了知觉,只得恼怒的瞪着她,呸了一声:“贱人!”

  “啪”!

  顾希景毫不留情又甩了一巴掌:“你再说?”

  “老子说你就是个贱人!”黄毛倔强的仰起头,被打烂的嘴角溢出血滴。

  “啪”!巴掌声丝毫不减反增,“再说?”

  黄毛哆嗦着嘴唇,咬紧牙关就往起爬,蒋吾琛见时机差不多了,一脚蹬在他肩膀上把人踹翻,转身说:“我报了警,剩下的事就交给余东廉吧。”

  顾希景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对了,马孙袁跟章丘陵是不是已经跑了?”

  “我来的时候碰到了他们,顺道跟马孙袁交了手……他们从后门跑了。”蒋吾琛看了看她手背的血口子,“走吧,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顾希景点了点头,坚持走到走廊的时候,她双腿依旧软如棉花糖,愣是再走不动一步,轻轻戳了戳身旁的人,抬起胳膊有气无力道:“没劲了,扶我一下。”

  蒋吾琛“嗯”了一声,将人揽过来腾空抱起,怀里的人也没说什么,像个受了委屈的猫儿一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他。

  他往亮敞的楼梯口走去,身后的幽暗渐渐隐退。

  走廊能听到大厅里一窝蜂似的嚷嚷声,应该是前来的警察跟KTV里的服务人员对质。顾希景屏蔽了那些声音,把脸埋到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的触感让她感觉跟踏实,那完全是一种依赖的动作,她想,有他在真好。

  蒋吾琛抱着她走到大厅时,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柜台小姐,厉声质问着的警察,拿着纸笔刷刷记录的速记员,听到动静从二楼狂奔下来的几名服务员,以及插腰站在电脑监控录像前表情凝重的余东廉,前一秒所有人还在该推脱责任的推脱责任,该询问原因的询问原因,总之是各司其职,谁也不让着谁,个个嗓子跟装了喇叭似的高声大吼。

  一见到从楼梯口走上来且行为举止亲密的两人,大厅众人堪称神级别的一一默契闭了嘴,齐刷刷盯着他俩看,各色目光跟聚光灯似的,就差“咔嚓咔嚓”了。

  “她怎么样?救护车就在外面,要是重伤的话立即送往医院救治。”余东廉见惯不惯,往他身后望了望,意思是绑匪何在。

  察觉到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蒋吾琛偏头指了指楼梯口下面,说:“顾医生没大碍——马孙袁得知你们警察要来,跟章丘陵一道从后门溜了,楼梯下去左拐走廊尽头有一间地下室,里面有只黄毛王八,是绑匪同伙,不过那是个小喽啰,知道的消息不会有什么太大价值。”

  余东廉点了点头,给围着几名嘴里一股子烟味乱窜的服务人员的警察招了招手,几人领意,跟着他一道往地下室奔去。

  一伙人热血沸腾,以为要跟混混大打一架才能给制服,结果是一踏进地下室半垂的铁门时,让眼前的一幕惊讶的大跌眼镜。

  只见一个黄毛青年嘴青脸肿,鼻涕眼泪汪汪糊了满脸,哭爹喊娘的往门口跪爬,两只胳膊失了灵似的垂吊在身侧,整个人像个长了骨头的肿瘤一样晃晃扭扭。

  僵在门口的众位警察:“……”这到底是谁欺负谁?确定刚走的那两人不是凶手?

  不过这就不是蒋吾琛该操心的事了,大厅的“聚光灯”们目送着他们出了门,风铃声荡漾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谁也不知道KTV二楼的一个包厢暗室里疾步走出去一个人,那人带了口罩帽子,把面目遮的严严实实,手里还拿了把雨伞。他步履匆匆,却落地无声,悄无声息的从二楼走廊走过,推开尽头一扇门,撑起伞奔下露天楼梯,隐没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前一阵子的毛毛细雨铆足了劲,已经转而倾盆从天空一泻而下,雨滴溅落在大地上,溅起无数水花,映着繁华城市的万家灯火。

  门口停着几辆警车,红蓝交错闪烁的警灯给夜幕添了更深的肃穆。

  蒋吾琛抱着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房檐足够挡下雨水,雨珠滴滴落落织成了晶莹剔透的帘子,噼里啪啦的雨声悠长而凄凉。

  “放我下来吧,我想看看晚上的雨。”顾希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的枪伤还在愈合期,今晚这些折腾一定扯到了伤口。

  蒋吾琛慢慢放下她,轻轻抚上她脸颊的伤口:“还疼吗?”

  “疼过了,现在没感觉了。”顾希景跟他面对面,站的很近,彼此的呼吸也是可以感觉到的,她看着他,突然鼻尖一酸,温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以为明天天一亮你看到的会是我的尸体……”

  无声的哭泣却是巨大的悲哀,是绝望过后泡沫般的希望。

  蒋吾琛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觉得她像玉瓷般转眼间就会支离破碎,顿了顿,心疼的拥抱住她。

继续阅读:第七十九章 想知道什么,那时我全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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