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顾医生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到处游荡
梅佑飪2020-12-12 09:134,769

  “今晚正好你有空,一起吃个饭?”白易扬想着两人有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还是遗憾满满。

  “好啊。”顾希景打了个哈欠,眼皮稍稍耷拉,困意渐渐显露,“就去院长那边吧,看看院长,顺便蹭个晚饭,好久没喝到院长泡的八宝茶了,挺怀念的。”

  早些年退休的福利院长,是一个眉眼慈祥的老阿姨,幼儿早逝,夫妻离婚,她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便靠着自己成为了一名福利院长,视那些可怜的弃儿为自己的亲生孩子。

  虽然顾希景自小在福利院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但还是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院长待他们如亲人般,呵护照料他们长大。

  这么多年,院长渐渐白了发,脸上多了被岁月赠的皱纹。

  而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院长早已是她的亲人,她的母亲,她也早就不想知道,也再不想关心将她带来这个世界的人为何了。

  福利院里有太多的傻孩子为了得知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错过了身边最亲近、最值得的人。

  顾希景曾经问过他们,他们说,自己就想得到一个答案。她曾劝导过那些孩子,可大部分人心里早就心魔成狂,甘愿跳进深渊,自讨折磨。

  顾希景倒是一直清醒得很,她只看眼下,只期许未来。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哪怕一丁点,都会像无限趋近于X轴的函数,却永远不会重叠于其。

  白易扬接着她的话:“你是八戒吗,走哪馋哪。”

  “你是唐僧吗?唠唠叨叨的。”顾希景怼回去,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眶湿哒哒的,倦意更深。

  “怎么,这几天没休息好?哎我说,你该不是大晚上不睡觉盯着人家犯花痴吧?”某人故作惊讶,虽明知自己对于顾希景的此种行为极其不爽,但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想让人扁他。

  “滚蛋,我要是犯花痴,可就不是盯着看这么简单了。”又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觉得自个话里的深层含义,迷迷道:“病房只有躺椅,你知道的,我这人认床,不是软床垫睡不踏实,再说了,我总不能把那病号从病床踹下去自己躺吧。”

  接着又是几个大大的哈欠,泪珠子受了惊吓般爬出眼眶,顺着她白净细嫩的皮肤滑滑梯。

  白易扬看她困意十足,叫她先上二楼补个觉,晚点再叫醒她。顾希景半阖着眼,幽灵一样往楼上走。

  怕她一个跟头从楼梯上载下来磕伤,白易扬只好跟在后头,充当临时保镖。

  一上二楼是客厅,是一种极简主义的装饰风格,整个色系让人立马能放松不少。右边有三间房,两间卧室一间浴室,整个二楼的墙壁用的是极好的防噪音装置,楼下人声沸沸是一点也听不到。

  中间那间卧室是白易扬专门备给顾希景的,但后者脑子里只有“睡觉”两字,哪管哪间是她的卧室,本着就近原则,一脚踢开第一间房门,进去倒头就睡。

  “…… ……”

  白易扬无奈地叹气,心疼地看了眼他卧室的门,转头见床上的人章鱼似的摊开四只蹄子,已经睡了过去,无奈的又叹口气,将人轻轻抱起,又轻轻放下,算是纠正了有点滑稽的睡姿,给她盖了被子拉了窗帘才又下楼。

  一直到傍晚,白易扬备好拿给院长的礼营养品放进车里,才去叫醒顾希景。

  左承叫住走到门口的白易扬,笑脸上带了丝幽怨:“扬子啊,你这家伙最近老往外头跑,待会回来一起去酒吧喝喝小酒,再好好聊聊你这些天哪野去了。”

  白易扬推开门,让顾希景先出,后给左承比了个OK的手势,喊道:“左哥,我尽量早点回来,店里就拜托你了。”

  出了门,夜风一阵一阵袭来,白易扬冷不丁一个哆嗦,给旁边人说:“院长不像你,不爱吃甜,我特意买了燕窝,营养含量高,挺补身体的,院长应该会喜欢。本来想叫醒你一起去买的,但我是个体贴人的好男人,让你多睡了会。”

  他瞧了眼睡意未消的顾希景,打趣她:“睡了大半个下午还困成这样,你这个样子,我怀疑车祸当天刹车被你当油门踩了。”

  续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白色路虎第四代,说:“车在那边,走吧,一会我把车窗开条缝给你清醒清醒,不然院长一看你这模样又得心疼了。”

  顾希景此时半眯眼,像只慵懒的猫,也不回话。

  白易扬只好把车开过来,她倒是懒得说一句客套话,上了车往座椅上一躺,又当起了睡神。

  旁边的人很熟练的给她拷上安全带,怕她着了凉也就没开车窗。

  院长的住处在西郊区,离咖啡厅是有一段距离的。因为孤身一人的原因,院长退休后,索性就在福利院旁买下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不大,但被院长收拾得极为温馨,庭院两旁各种了品种不同的花草,春夏时繁花盛开,花香四溢,满院子都有蝴蝶翩翩起舞,院子中央有一座小亭子,里面摆了一张石桌子,晚上可以座到石凳子上仰望星空。

  后来呢,顾希景长成了大姑想,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硬是缠着白易扬死皮赖脸,要他造个秋千摆院里,白易扬拗不过,打小心里也宠她,连着一周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就在花园旁制作了个结实的长椅秋千。

  两人一起下了车,天暗得早,冷风袭来,顾希景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见院门虚掩,便大步流星踏进去荡了几把秋千。白易扬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先进了屋问候院长。

  半晚上的时间,三个人吃着饭,叙着旧,半道白易扬心血来潮告顾希景的状,说她活脱脱一个夜猫子,怎么劝都不听,早晚得猝死在熬夜的路上。

  后者呢,直接抢了他的碗筷,瞪他:“我熬夜我开心,倒是你,都快三十的老叔叔了还不讨老婆,院长,您老也劝劝他吧。”

  “我这不后年才三十么,你倒还好意思说我,就算小我两岁,照封建社会的时候,你都成老姑娘了——没人要的老姑娘。”白易扬重新拿了碗筷,跟狗崽子护食似的把碗死死拥在怀里。

  院长见这两孩子还是这么闹腾,倒一点也不气。

  吃完了饭,帮院长刷了锅,白易扬送着顾希景回到她住的公寓楼下,目送她上楼,一直等着她房间的窗子亮了灯,才回咖啡厅,一进门就被左承拽去了酒吧兴师问罪。

  而后的几周里,顾希景照常上班,下班,车祸的事也很快被繁忙的工作压在了脑后。

  天又降了温,树上的叶子是一片也不剩了,北方的秋确实冻得人脑门都疼。

  11月份的一天早上,顾希景依旧踩着点到了自己的诊室。她本身就漂亮,身材高挑苗条,穿上白大褂后显露出另一种天使般的气质,但也挡不住眼神里的傲娇气。

  刚打开电脑,就听门外几下稳重的敲门声,接着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顾医生,方便进来吗?”

  顾希景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喊了句“请进。”

  随即就看到进来了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漂亮男人。

  “是你?”顾希景心想这不是病床上那人的朋友么,他来做什么?

  “顾医生不必惊讶,上次我承诺过你,将你在医院里缴的手术费悉数奉还——我是来履约的。”漂亮男人座到木椅上,晃了晃手里的华为,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机。

  顾希景点开微信,就看到备注为【车祸伤者的好基友】发来了一笔转账,另有一张她在医院的缴费单子。

  “你朋友这是醒了?”

  “今天凌晨醒来,还在留院观察。”

  “这位……呃,怎么称呼?”顾希景觉得还是知道对方的名字比较好进行后面的谈话。

  “我姓纪。”他的笑容看上去依旧商业十足,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丝毫没有打算道出自己的名字。估计跟他打交道的人都是些老谋深算的狐狸,被潜移默化久了,这人的气质也就染了些不该他这个年纪有的老练成熟。

  顾希景知道他警惕性高,也没追问到底,转念一想,觉得他此番登门找她,不只是还钱这种用一部手机就能搞定的简单事。她此人不喜欢拐弯抹角,那种堪比后宫三十六计你一言我一句的旁敲侧击她一直觉得反锁又麻烦,就开门见山:“好吧,纪先生,我想你亲自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毕竟转账这种小事微信就能搞定。”

  姓纪的漂亮男人也不绕弯子:“我来找顾医生确实有别的事。”他说着往椅背上靠,动作斯文的翘起二郎腿,“其实,我朋友患的不只有抑郁症。”

  “纪先生是说,躺在病床上的那位除了抑郁症,还患有其他精神疾病?”顾希景瞬间觉得那是个可怜的娃。

  她清楚,身体上的客观疾病,大的小的让人备受折磨,有人小感冒一屑不顾,有人癌症晚期身心奔溃。

  可心理上的创伤渐渐演变成精神疾病后,那种煎熬,被摧残被吞噬的感觉,足以让一个原本健康的正常人变成一个格格不入的疯子。

  倘若不被医治,疯子们的结局,便是自残,自杀,精神病院,甚至将自己的痛苦转嫁于他人,从而因犯罪入狱。

  漂亮男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们是发小。二十多年前,也就是我朋友七岁的时候,被一伙通缉犯绑架,后来被警察从一所福利院找到。

  但自那以后,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发现,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性情大变,善良温和被冷漠阴毒取而代之,甚至在高中阶段将一群地痞打进了ICU,连住了一年的病院。

  之后大学毕业,他舅舅将他骗到国外寻诊,那时候正巧我在国外办事,便顺道去找了他,结果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患有严重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人格分裂。”

  信息量有些大,顾希景飞速消化着,就听漂亮男人又说:“本来他现在应该在国外接受治疗,但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等我查到他的踪迹时,他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

  顾希景给他接了杯纯净水,他接过,道了谢抿一小口放到桌上。

  “所以纪先生找我,是想让我接手你朋友的病?”顾希景想,乖不得之前在医院里那人醒来气场十八变,看来跟她对话的是那人的第二人格。

  “准确来说,我想请顾医生成为我朋友的秘密辅助治疗医生。”

  “秘密?辅助?”

  “嗯。我朋友的主治医生现在在国外,一时半会见不了面,考虑到他家庭情况,因此不便于太多人知道他的病情。”

  “那他的父母呢?也不能吗?”

  漂亮男人稍顿,轻轻叹口气:“说来也巧,也就是他被绑架的前段时间,他的父母出了车祸,双双意外而亡……他舅舅是他的法律监护人。”

  顾希景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没问出口,想着总不能那车祸是人蓄意而为的吧。

  “那么顾医生要不要接手我朋友的病呢?”漂亮男人屈指扶了扶镜框,“顾医生放心,酬劳方面不会亏待顾医生的。”

  “这个……我需要考虑考虑,毕竟这不是小事。”

  “既然如此,那三天后我再来打扰顾医生。”漂亮男人起身,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顾医生提前考虑好接手的话,可以来名片上的地址找我,我随时等候顾医生。”

  顾希景接过名片,看到上面三个宋体黑字:纪雪司。

  “纪先生是律师啊。”她看了眼名字边上的“律师”两个字,觉得眼前的人带金丝边框的眼镜最为适合,手足举止间虽显沉稳,但眼神里却始终透着尖锐之气,律师范儿十足。

  “……嗯,自小就喜欢。”说这话的时候,纪雪司的眼底闪过一丝非常复杂的神色,似乎那一瞬之间的情感流露,藏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他扫了一眼手表,“我就不打扰顾医生了,希望顾医生仔细考虑,回见。”律师大概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毫不拖沓的摆了摆手就往外走,关门时又道,“顾医生,我朋友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请郑重考虑。”

  她回道:“纪先生放心,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懈怠工作的人,考虑好了我会联系你的——慢走。”

  纪雪司走后,顾希景理了理思绪,秉着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这一原则,先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一直到傍晚下班,她在诊室犹豫了一会,才打车去了白易扬的咖啡厅。

  这哥们虽然平时话听着欠扁,但思考问题却周到不马虎,也算是帮她出过不少好点子。

  这会虽是傍晚时分,但天已经全黑,又冷又黑。

  下了出租车刚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撞到她跟前,她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进去,结果那人身子稍一倾斜,故意似的挡住了她的路。

  “麻烦让让。”天冷,顾希景嘴皮子都懒得动,四个字说的含糊不清。

  “真巧啊。”

  头顶传来三个字,跟前人笑意的声音里有丝慵懒,却富有磁性。与此同时,顾希景猛得抬头:“是你!”

  站在眼前的,正是医院里她连着“照顾”了几天几夜的男人。

  “没想到我们这快就又见面了,顾医生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到处游荡?街上人这么少,不怕被孤魂野鬼叼去么?”与在病房里醒来时的气场不同,现在这个男人单手把着门,眼角含笑,笑得十分真切,像白天时暖暖的太阳,又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顾希景只觉得惊奇,这人出了车祸后不好好休养,倒跑咖啡厅来。

  她仰头细细揣摩跟前男人的笑脸,没看什么出多余的情绪,医生虽是个高个美女,但站在这个男人跟前,显得甚为瘦小,脑袋才到他的肩膀,只得仰起头跟他对视,没接着他的问题:“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不留院观察了吗?”想到纪雪司的那些话,她又叫出声,“你偷偷溜出来的?”

  “嘘。”他指尖抵上顾希景的嘴唇,示意她小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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