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回来……
刘备终究姓刘,他不仅手握军政大权……
而且,本质上与曹操并无太大不同的刘备,绝对不可能像前汉的霍光那样,囿于道德桎梏、名教束缚,终其一生,他只是一个看似“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纯臣。
要知道,屡次挑战曹操的“有志青年”刘协,可不是善于隐忍的汉宣帝刘病已!
在霍光阴影之下、隐忍不发多年的刘病已,虽然几度让霍光“如芒在背”,但他给足了霍光生前之位极人臣、死后之极尽哀荣。
一老一少这对儿戏精,强忍着对彼此的恶心感受,硬生生上演了一出“君贤臣忠”、万世流芳的精彩大戏。
侍奉汉武帝、汉昭帝二朝的霍去病之弟霍光,先是拥立昌邑王刘贺为君、二十七日后便以“刘贺昏聩”为由废黜……
其真相不必细究、哏节儿也不必探讨,总之一句话:
在权力斗争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如此背景、尤其还有刘贺这个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被霍光拥立的刘病已,其真实心情……
呵呵,恐怕不难想象吧?
所以,为刘病已驾车的霍光,才会感觉“如芒在背”。
刘病已比刘贺高明一万倍。
最终,霍光得以善终、君臣流传一段佳话;
然而……霍光尸骨未寒,霍家便因族人贪赃枉法、密谋篡逆而被夷灭。
隐忍腹黑的刘病已,当真了不起!
但半瓶子醋乱晃荡的刘协,怎么可能做到他那腹黑老祖宗的这种程度?
综上所述,野心勃勃的刘备,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刘备是个绝无可能冒着被刘协孤立、清算的风险,仅仅只做一个霍光的;
所以……
他想效仿伊尹。
上古的殷商时期,太甲继位后暴虐无道,伊尹苦谏无果,遂放太甲于桐宫。
三年后,太甲改过自新,伊尹重新拥立太甲为帝,君臣共同书写了一段千古佳话……
同样的,其中细节、哏节儿千万不要深究,《竹书纪年》的记载万万不可深信……
因为,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史书不会骗人……
但前提是,你要抛开纸面上的文字、用心去品读字里行间的真相。
举两个《水浒传》的例子:
扈家被灭满门后,扈三娘嫁给矮脚虎王英,夫妻二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霹雳火秦明受天罡星的感召,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仇敌水泊梁山。
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三重境界,恰如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借用晏相公、柳三变、辛将军三句词所描绘出的那三重境界。
没有一定的人生阅历、没挨过社会毒打,是真的感悟不到。
《三国志》中许多记载,与这个故事的逻辑、人生的三重境界如出一辙。
可偏偏,许多小学生、甚至是西晋的士人,都只看到了第一重。
由此可见,陈寿是草蛇灰线的高手。
他用非常巧妙的笔法,小心翼翼地把真相,隐藏在了《魏书》、《蜀书》和《吴书》的字里行间。
都怪刘宋那个叫裴松之的先生太耿直,总是瞎说大实话,把不少真相揪了出来。
同理……
刘备也要效仿伊尹的所作所为。
至于刘备是不是要效仿伊尹在《竹书纪年》里的记载,那就只有刘备本人、以及他的心腹知道了。
总而言之,刘备虽然欲行不轨之事,但他还想兼顾名声。
说白了,刘备的想法是:
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论起臭不要脸,就算是曹操面对刘备,也要甘拜下风。
综上所述、一言蔽之……
刘协在建安八年正旦郊祀、明堂这两大礼仪露出的表情,坚定了刘备的决心。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五月仲夏,臧霸集团围攻位于辽东半岛的辽东、襄平二郡;
满宠、牵招、田豫,以及被刘备召回的张飞,在彻底收回代郡、上谷郡后,攻打幽州右北平郡、辽西郡的鲜卑、乌桓人。
李典、魏延、徐晃、于禁、乐进五将,则率骑兵纵横驰骋于并州的河套大草原……
此时此刻,由沔阳城作坊量产的精钢马镫,已经装备到了全军。
……
时间来到八月仲秋。
位于河套地区、已经被鲜卑人侵占的并州上郡、九原郡、云中郡、朔方郡、西河郡,陆续被大汉收回。
辽东半岛方面,公孙度惊惧、忧愤交加,在孟夏六月底一命呜呼,其弟公孙恭继位后,果断向臧霸集团献降……
公孙度之子公孙康叛变,弑杀亲叔父、试图力挽狂澜,却被臧霸的左膀右臂尹礼、吴敦当场识破、诛杀。
公孙氏被夷灭,辽东半岛、以及其东面半岛上的辽东郡、襄平郡、乐浪郡,先后被臧霸集团收回。
回师途中,臧霸集团还顺手灭了位于东边半岛上的三韩……
也就是后来新罗、百济的老祖宗。
青州的不少流民,就此被臧霸集团迁移到了那个半岛。
这也算是提前一千六、七百年……的闯关东。
也难怪,后世棒子总是说华夏的就是他们家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棒子说得也不算错。
因为他们的老祖宗,本来就是华夏子孙;
老祖宗祖传下来的家产,也确实是华夏子孙的共同家产。
经此一役,臧霸集团损失惨重。
刘备念臧霸等人劳苦功高,特赐臧霸、尹礼、吴敦、孙观、孙康、昌豨等人为世袭县侯,享一千五百户至两千二百户食邑不等……
此外,刘备遣大军协助臧霸集团,举族迁至许都,安享晚年、恩荫子孙。
为避免臧霸集团不懂刘备的苦心,刘封请来关羽、赵云这两员大将压阵,并且亲自跟随这八万大军、赶赴青州,提前控制住了欲行不轨的青徐部曲……
说人话,就是刘封令关羽、赵云威慑住臧霸集团,并且及时出手镇压,总算是将臧霸集团的几个大佬,生擒回了许都……
天下即将重归于一统,不容任何势力破坏。
刘封绝对不可能容忍,青徐兵还如同历史上一般,在孝子丕登基不久、搞一出私自离开曹魏帝都洛阳城的戏码。
历史上,曹操薨后,臧霸集团的青徐兵“鸣鼓告众,擅离洛阳”,引得曹魏帝都洛阳……朝野震动,刚刚继位的孝子丕,险些被气出老血。
此事在当时影响极其恶劣,也坚定了孝子丕整顿、肃清臧霸集团的决心。
之后数年,孝子丕利用权术、终于成功削弱了臧霸集团。
但也因此,孝子丕错失了……借刘备讨伐孙权、两路夹攻孙权的良机。
而此时此刻……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恶人,刘封不介意亲自来当。
不超过五年,刘封就要升格为太子,他正需要立一立威。
接下来之事,便简单了。
刘备杯酒释兵权,将臧霸等人的青徐部曲打散、分编于各校,并且给足了臧霸等人体面。
之后……
刘备、刘封父子,当着臧霸集团一众豪杰的面儿,上演了一出好戏。
刘备怒气冲冲地对心腹护卫大喝。
“你等速去,将备之逆子刘封绑来!今日我必要斩下刘封狗头,以谢其对诸位豪杰不敬之罪!”
少顷……
刘封赤着上身、绑着荆条、大步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向刘备请罪。
“父亲大人,请恕孩儿不敬长辈、擅作主张之罪!”
刘备怒不可遏、义愤填膺,一把抽出荆条、狠狠地将刘封抽得脊背皮开肉绽、周身鲜血淋漓。
臧霸见状,嘴角狠狠一抽。
身为当世枭雄,臧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