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同学聚会
湖湘小平2021-11-13 17:539,640

  这是个深秋的日子,天气时冷时热,阴晴不定。夜晚我无法好好的睡眠,于是开始游离地思考一些问题。我想到并爬下床写下了这么一个题目:同学聚会。这个题目就象一条冰冷的蛇滑进了我的脖子,让我变得清醒异常。我于是笃定写这么一个小说了。这是个真实的事件,它发生于两个星期以前。那天我接到了光头打来的电话,他详细地说明了主题:大学毕业十年后首次同学聚会。那时候我是踌躇的,社会传说告诉我同学聚会并不是纯粹的同学聚会,而是关于许多东西的……我也无法言喻!我在电光火石之间过了一道了我的票子、房子、车子(没有)、妻子(也没有),那份踌躇更加深了,不过我又被一串悠远的快乐回忆所打动,并且变得兴奋起来。“好的,我一定来。”我回答光头。光头在电话那边开心的给了我一串赞美。我们的同学情谊也变得触手可及。

  那天下午两点,我开始出门前往高铁站,下楼时邻居老左家的可卡犬忽然高深莫测的看着我,一声不吭,略有摇头,仿佛看见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我感觉当天是有些怪怪的,但是我仍然认为这是个洋溢着节日气氛的日子,因为我参加的是毕业十年后的同学聚会。

  高铁在这个阴阳不定的天气里滑向着南方,天空逐渐被黑夜所布满。四个小时后,我来到了曾经读书战斗过的城市长沙。我拨通了光头的电话,他通过微信给我发来地图。从车站到聚会的旻天宾馆是半个小时路程,华灯初上。我用这半个小时重新回忆了我曾经的城市。我在这个城市读了四年书,那是春光烂漫的四年,我在这里的一些街道走过,一些商城逛过,踢过球,考过试,狂吼乱叫过,疯狂花痴过,所有青春最美的记忆都和这里有份。如果有可能,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从头在这里来过。当然,这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何况,我所有的一切也没什么东西。我分配在北方的一座城市,在一家国营企业工作,虽然做点管理,但也是不咸不淡地生活。后来在祖国房地产高峰期高价买了个房,于是被房贷栓住。我天生有种惰性,又在一个布满惰性的区域,这就惰成了一团。而尤为可耻的是,我竟然没有老婆,作为当年学校著名的风流倜傥的文青,我对爱情是有理想的,但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内,我的理想他老人家就是遇见不了一个可以做老婆的人,于是理想象一个反复出现的肥皂泡,噼里啪啦的反复破碎去了。十年了,十年不变的是天空和我的个人问题,而变化的,无穷无尽。

  在宾馆的门口,光头看见我立马就打开了笑容,先是眼睛一亮,尔后整个笑容就象一朵花儿一般绽放开来。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习惯养成的。光头当年是我同寝室的战友,踢球、打架、泡妞,都有曾经一起的战斗。据说他现在是这家宾馆的老板,宾馆住宿就是他赞助的。我也回应着笑,然后对他的宾馆做了番赞美,不错啊,富丽堂皇,你小子酒店业巨子啊。哪里哪里,光头谦虚地说着,用手搭着我的肩膀,殷勤地把我引入了大堂。

  大堂确实如我所言富丽堂皇,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同学。男的女的十几位,大家忙着登记、寒暄,见到我,大家的兴高采烈又加大了几分,招呼声各处响起。有些同学,确凿已经十年未见面了。看见他们,我在兴奋之余隐约感到一些生分,而这股生分感泛出心里,又被我压在了心底。不断的也来着同学,大家又是一阵阵招呼,啊呀啊呀的语气词四处响起,此起彼伏。一些个善用段子的同学更会引起一阵阵欢笑。然后在这种大欢庆下会分支为一些小的欢谈,这些小欢谈的同学们互相交流着各自的这些年,一些女同学互相表扬赞美着:啊哟,一点都没变啊你。啊呀,越来越漂亮了。呵呵,我个人认为这些个女人都进行了夸张,不过有些当年瘦弱的小姑娘是有女人味的多了。而在这些女同学中,我还看见了当年与我颇为暧昧的莫小菲。

  与众多来自乡下的姑娘不同,莫小菲是大城市的女孩,活泼漂亮,还有些小泼辣。发育得那是相当的饱满。当年我们初入校时。她对我还颇为青睐,不时送些秋天的菠菜给我。可男生总是发育得迟钝些,我虽然知道那是秋天的菠菜,但就没有更多的逾越。有一天,高年级的铁拐哥告诉我:你是个傻B,放着一块肥肉不吃。我于是就明白了一些人伦道理,也想让自己狠一点。某天荷尔蒙有点发作的时候,我想到了做点什么事情,于是就给莫小菲写了封信,应该叫情书吧。在信中我是这样规划的:星期六下午你先自个坐车到河西的岳麓山脚下(我们学校可在南郊啊,到河西几十里),我随后也坐车去,然后我们一起上山玩。信件发出之后,我于星期六下午赶往了岳麓山,然后~~我就一个人在岳麓山逛了一个下午,充分领略到了我湖湘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后来,莫小菲似乎就不想谈爱了(我这么认为),但到了二年级,莫小菲和别人谈上了恋爱。毕业的时候,我们全班聚会喝酒,莫小菲和我喝了一杯,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呵呵地傻笑,后来止不住的大笑了,然后我们拥抱,我终于乘乱亲了她一口。

  十年过去了,莫小菲变得越加丰韵漂亮,她的眼睛里闪现着一种成熟美丽大方的光芒。“喂,王同学,还好吧。”莫小菲给我招呼着。

  “呵呵,还好,你也好吧。”我回复着。

  “咳,老了。”莫小菲笑着说。

  “什么老了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我赞美着。

  “呵呵呵,”莫小菲开心的笑着。你结婚了吗?她问。

  “没有。你呢?”

  “我还不结婚就没人要了,孩子都三岁了。”她快乐而夸张的说。

  “啧啧,可惜。”我也夸张的说。

  我和莫小菲的谈话很快又被另外一些小分支掺杂了进来了。我们的辜大侠同学就斜刺里插了过来了。辜大侠其实是个女流。长得很可爱,胖胖的,黑黑的,一双高度近视眼,一个鼻孔为主要表现的大蒜鼻。以上语言其实不是贬低她,她确实很可爱的。读书的年代,她就以疯魔名世,常常哈哈哈地大笑着,而且多是被她自己的笑话弄笑的,而她的笑话确实也很好笑,大家也被她的笑话逗笑着,因为这著名的笑声,她也变得特别可爱起来。只见她冲着我五官一抖动,开口说道:

  “王小平啊,听说你现在是个张江男啊,老辜我最喜欢张江男了。”

  “什么什么!什么张江男?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哈哈哈!”自称老辜的辜大侠狂笑起来,“就是上海张江高科区的男人啊,都是搞技术的,收入高,不去吃喝嫖赌,干净。哈哈哈!!”

  “干净,呵呵。”我知道这又是个笑话,于是配合着装傻瞪眼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是啊,你还干净吗?一个人单身,没有去招惹什么吧?!”辜大侠小眼睛都瞪圆了,故作夸张的欺了过来。哈哈哈,随后她又回了过去,获得满足般地大笑起来。

  “呵呵。”我也笑着,心里想着,咳,这辜大侠做了堂客们(已婚女人)后都变成食肉动物了哦。

  莫小菲也挺开心地望着我,笑媚如花。于是我想多么可惜啊,当年我那么干净你都没有……

  辜大侠毕竟为风云人物,由她爽朗的笑声,我们所有的同学都被她带动了。她变成了我们一群人的中心,一些同学都把话语和她链接起来。

  辜大侠,在调戏男人咯。辜大侠,功力不减当年啊!辜大侠,老当益壮啊!……同学们七嘴八舌的,然后都被辜大侠感染着,一片洋溢着快乐的海洋。这当儿也陆陆续续地开来一些车,有路虎、宝马、保时捷,也有几部经济型的海马、现代。我瞟了一眼那些车,就继续把眼光汇入那片欢乐的海洋。而有些个堂客们则似乎没那么矜持,眼睛用了长时间打量着那些车,不过那些开豪车的都是不动声色的。他们走过来高兴地寒暄和拥抱,我感觉他们是充满力量的。时间很快,有豪车的和主要用双腿的都到了晚饭时间,一场久别重逢的聚餐即将开始。

  吃饭定在了建设路的郴记海鲜,和所有的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一样,头一餐聚餐那肯定是最最热烈的,我们的班主任赵老师也请来了,赵老师已经退休,即将步入古稀之年。老师在聚会时是唯一光荣正确的党中央,我们即便当年有许多师生之战的故事,这当儿也变成了可歌可泣的往事了。记得一年级有次赵老师上中文课,要我们上台朗读。轮到外号鸡屁股的彭小帅的上台了。只见他右手拿把塑料大宝剑,左手一本红宝书,上台就掷地有声的高声诵读:“心中装着纲和线,手中紧握斩妖剑,对准林贼头上劈,直捣孔家店。”念完之后,宝剑往前一探,直指列位同学,一时气势汹汹。其时已距文革结束二十多年,这位带鸡称号的人才不知道从哪找来这么一本红宝书,在上面话剧一般表演完后就施施然走回座位,浩然坐下。赵老师那一刻是有些纳闷和发呆的,他看彭小帅的眼光怪怪的,我感觉不象看地球人的眼光。他可能在想,即便是非重点大学,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学生啊!终于赵老师也爆发了,他冲了过来,抢过彭小帅的大宝剑摔在地上,各位未加修饰的词语澎湃而出。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那么激动的赵老师。而时光荏苒,此刻彭小帅正坐在赵老师一旁,殷勤地给他夹菜,赵老师说起他时,他还故作羞涩地摸摸自己的脑袋,一副一辈子做好学生的模样。

  中国人吃饭如果真要够欢乐的海洋,那免不了斗酒的,何况我们同学中还有那么多公务员干部和开豪车的人士。很快就有一些人高举酒杯站了起来,有些捉对的,嘴巴里国家大事历史友谊个人看法因为爱情都成了劝酒词。有些群挑的,拿了个酒杯就冲入一桌,非得讨了个满堂彩才出来。我也免不了被劝酒,几杯下肚,脸变红成了关公,想着如果继续喝会伤了肚里的那些个重要器官,于是我就佯醉着瘫倒在椅子上。一些同学过来关心一下,带着酒气和欢笑。

  终于结束了宴席,我们都各自自由活动。我因为醉了,被搀扶进了房间。我和阿荣分在一个房间。在房间里我的佯醉很快过去了,于是和阿荣有了些久别重逢的聊天。当年阿荣少年英俊,常耍酷,功男色,是泡了几个妞的。但他也沉迷如此,四年里基本上就是这个事,这在当年是为我所不齿的。十年过去,阿荣亦已结婚生子。

  “现在哪里哦,痞子?”我问道。阿荣当年的外号就叫痞子,他也很认同这个外号。

  “县城呆着,帮我表哥管管事,他在那里有个地产项目。”

  “那是开发商,荣总?”

  “没什么呢,主要是每天去应酬下,收下钱之类的,本想到长沙项目去的,去做个行政之类的轻松活。”

  “呵呵。”

  阿荣举手投足间依旧洒脱帅气,我觉得他还是有意识的加重了点这个做派。我在心里笑了笑,我太了解阿荣了,他注重形象,估计一生就落在这形象上了,早年他是个花花公子,而花花公子似乎是会过气的,才三十出头,就想做个行政,估计也是混不开敞啊,我想着。果然,荣下意识的交待了他的近况,说自己没什么存款,房子倒是有两套套,都不大,也都是家里给买的,都在县城,现在工作也不太好做。荣还告诉我,当年一些个老实巴交的同学现在都混得不错,而传说调皮的会混得好的却几乎没有。说完之后,他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仿佛觉得不可思议一般。于是我便为他做了分析:一种是当年这些个老实的同学未有发挥,少年平淡无趣,走上社会后更早懂事更懂努力改变生活;另外一种就是在政府部门的老实的同学更容易得到提升,生性木讷的阿明同学在一个县早早就当了副局长。那是个人口数万的小县,他们那个局的副局长就五个。众星拱月般拥护着局长。这大抵也是中国国情吧,庸碌而幸福的公务员队伍。阿荣听了后,释然般地笑了笑。后来我们还谈到了邵岚。邵岚是我们高一届的学姐,当年的女神,阿荣虽然功男色,却也怎么也挨她的边不到。

  “听说他还单身着。”阿荣说。

  “哦,”我回答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了些小小的窃喜,似乎邵岚单身对我有什么意义一般。而后邵岚的容貌也从我内心深处浮现出来。我当年在学校参加过文学社,邵岚是我的“领导”--副社长。在我们这个不尽开敞的非重点大学还是有着众多社团的。那天晚自习,文学社来招人了,当美丽的文学社秘书长杨杨学姐在台上宣讲文学社的宏旨时,我就决定加入她们的社团,有这么漂亮的学姐,不加入进去,岂不是生理及心理有着严重的问题。犹记得正式加入之前我经历了文学社的考试,考官是九零级的欧学长,欧学长毕业后当了警察,据说有次被歹徒打得要死,但其时他是意气风发的,他问我:“让你当文学社社长,你打算怎么管理好?”我当然还是爱读书的,记得伟大领袖刘邦先生说过,大意是他会用人所以是个好领袖。于是我回答:“我主要是用好人。”其实估计欧警长龙心大悦,大笔一勾就通过了我。

  进入文学社后,我被分进了新闻部。新闻部的负责人是个湘西地区的刘姓小男人。说他是小男人,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湘西汉子的那份彪悍。那个年代湖南湘西、邵阳、娄底等地都是出恶人的地方,是出江湖豪侠的地区。而刘姓部长则完全是副姑苏地区男人的模样,小鼻子小眼小个子,一见到人话没说先一脸的笑,万一没见到人也是一脸的笑。不过他人亲和,一见我就家长里短的聊开了,从家乡啊文学啊新闻意义啊什么的,话真的多。但我对他的话一句也不想听,对时任副社长的学姐邵岚的话却期盼已久。邵岚象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子,长发飘飘,瓜子脸,美目流盼。她见我是学弟,自然也是盈盈笑容,估计也有认可我帅的成分在其内,我是这么认为的。邵岚学姐虽然漂亮脱俗,但当年我们多数人都单纯,基本秉承既为学子,坚守处男的理念,对她只是远观而不想亵玩。而且毕竟女神也不是普通的男孩可以一亲芳泽的。只有死不要脸的阿荣,他自以为自己不是普通男孩去反复冲杀,最后都铩羽而归。

  “她为什么不结婚?一个女孩也三十三岁了,女人不同男人啊。”我问道。

  “挑呗。自我感觉太好,挑来挑去剩下了。象我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阿荣悻悻地说着。

  而我则乐了,心里一阵阵好笑着,于是邵岚的形象又在我内心翩翩起舞,我的内心泛起了一阵阵怀旧的温柔。不过这阵温柔很快就过去了,毕竟,我已经十年没有联系过她!

  刘辉过来叫我们去酒吧玩,我不想去,于是继续佯醉,而阿荣则兴高采烈地去了。待他们走后我走到窗边,推窗望月。月亮渺远而清冷,我心里似乎在涌动着许多,但又不甚明了。而真正的醉酒后劲渐渐袭来,于是我乘醉寐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象读书年代一样,按点按时的早起了,洗漱完毕后聚于酒店大堂,这时老莫做起了我们的总指挥,开启了聚会第二天的活动。

  老莫就属于我们说的那类读书年代内敛,毕业之后混得风生水起的那类。他原籍广西,幼时家贫,刚来学校的时候一天到晚都不做声,每天只是闷头学习,一派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模样。他的主要沟通表达方式就是锻炼肌肉,每天下课后他就到宿舍里去用各种耸人听闻的方法折腾他的肌肉,而我们这些围观者就在他身旁有了话题,和他能猎奇般地就肌肉问题唠叨几句。而他也功夫不负有心人,练出了一身肉鼓鼓的肌肉。毕业之后他带着一身肉鼓鼓的肌肉南下广东,几年下来竟然自己开起了厂子,成了先富起来的翘楚。富起来之后,老莫也爽朗了不少,这些年与同学多有走动。

  由总指挥老莫策划并主持的第一个活动是十年后的同学班会。班会的内容主要是讲自己的这些年。老莫在台上从容开场,虽然谈不上妙语连珠,但他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充分的生活自信,现在的老莫相对于十多年前的老莫,我想大概就是嫖客和处男的两重境界吧。同学们也都盯着老莫,各种脸上写着各种感慨。活动中我们是按座位顺序轮流上台说话的,但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因为我们一个同学无法再来。他是我们的姜君,五年前,他前往水库游泳,不幸故去。我们放了一段哀伤的音乐,并由我们的老团支书凤儿念了那迟到五年的悼词。音乐声中,我们许多人都哭了。我想着,青春岁月如镜,姜同学的故去,我们那块圆满青春的镜儿也就残缺了一角了!

  悲伤过去后,我们要开始进入另外一种状态。第一个上台的是我。那一刻是有些胆怯的,象那种近乡情怯。不过我还是平实的说了我这些年,末了说到我的单身状况时我做了个加油的表态。说完之后,同学们鼓起了掌。之后又是一个个的接着说着,音乐声也飘起来了,同学们说自己这些年的幸福,说自己这些年的坎坷,说自己这些年的思念。时光弥漫,故事层叠。象小芳同学,她一上台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说十年前她不喜欢出去玩,是因为喜欢在教室和我们在一起,她去看电影,不是喜欢看电影,而是喜欢和我们在一起,毕业之后,当她看到姜同学故去的事儿,她亦痛哭不已。听着同学们一个个的发言,我感到内心波澜而又温润,对于传说中的同学聚会我有了新的认识。我想同学聚会,攀比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重温生命中那最美丽的时光,重暖生命中那最纯粹的感情。十年了!对于我们,青春还未完全逝去。但十年的青春,之前的四年学校的时光,却已过去!而这是我们最美好的年华。

  活动之后,我们乘上租来的空调大巴,前往母校。我们的学校在省城的南郊,湘江之畔。车行了半个多小时后,一些熟悉的景象进入到我们的眼帘。虽然十年过去,墙壁有些斑驳了,但学校整体变化不大,只是新修了一栋楼,多弄了个安静的池塘。由这个安静的池塘,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夜晚,如果那些个夜晚有这么个池塘,或许就有人会在池塘边约会,而那时是没有池塘的,于是一些人就跑到很高的地方,比如我们实验大楼的楼顶,还有很靠马路的地方,比如足球场靠马路的那边缘,还有很远的地方,比如江边。

  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在我们教学大楼一楼叫住了学生会的纪检干部刘副主席,我兴奋的告诉他:发现两个可疑的身影,一男一女在实验大楼的天台上,貌似在进行一些搂搂抱抱的干活。刘副主席立马负责地朝实验大楼奔去,过了一阵,他回到了我的跟前,告诉我什么也没看到,但还是对我进行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表扬。其实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事的,我也没看到那搂搂抱抱的干活。我只是看见那楼梯口有泡屎,预谋着让刘副主席去踏上一脚。这当儿他过来的时候我用两根手指堵住了鼻子,偶尔放开了一下,但也没有闻到我的预谋是否得逞。十三年前,我就曾是这么一个孩子,想到这里,我又笑了。

  十年后我们走在曾经的校园里。现在的校园大概是校领导吝啬经费,没有做太多修缮改动,斑驳的墙沿,老旧的氛围都更容易让我们伤怀。我们边走边看,还走到了原来的教室。透过时光和窗户,我看见着一种情感。我们在教室里合影,装腔作势的喊着老师好,同学们好。我们看完教室,抚摸完课桌之后来到了教学楼大门。我们合影留念,在刘辉和老莫的手机里,我们与老的教学大楼被留住。看完这些后,老莫光头他们还到操场上打了篮球和踢足球,当然只是意思一下。我也去踢球了,我的胸腔象被点燃,跑得呼哧呼哧的喘气,后来我们都坐在操场上,看我们的教学大楼,还有校园的天空,天空湛蓝,白云悠远。

  而时间很快到了落日,我们踏上了归途。晚饭是在汉王食府。又是一顿酣畅淋漓的酒宴,我也真喝醉了,当刘辉扶着我到洗漱间时我们看见辜大侠也在,她把手指探入喉咙,哇哇地吐着。吐完之后瘫靠在墙上,一副高潮过后满脸精液的模样。我拍了拍辜大侠的脸说:要不要和张江男来个初吻。辜大侠可爱地笑了。

  晚饭之后我们休息了一阵,9点钟左右我们到了新马洲。那是一座江中心的小岛,我们过去还得坐船。因为担心喝了酒的同学掉到水里,负责人老莫硬是要求所有的同学都集中在船舱内,不许站到船舷。到达洲上后,一座堆好的大柴垛已经在等待我们了,这是老莫花钱叫洲上的村民办的。晚上,我们要举行篝火晚会。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们就在这举行过班级篝火晚会,载歌载舞,照亮青春。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将在这里载歌载舞,照亮青春。

  柴垛被点燃了,熊熊的大火肆傲地冲向夜空,方圆百米之内光芒无比。晚会开始了,主持人是嫁入北京官宦人家的芳芳同学。这次聚会,她是从北京飞回来的。芳芳同学当年姿色一般,但大抵保养得法,生活滋润,故岁月不曾对她打磨太多,显得时尚魅力。芳芳同学拿起了话筒,一口字正腔圆的北腔普通话从音响里飞了出来:

  “同学们,亲爱的同学们!”芳芳用了加强语气的呼唤,顿时引来同学们一片叫好声。

  “十年了。十年前,有那么一所学校,那是我们的;而我们,也是那所学校的。十年前,青春是我们的,而我们,也是青春的。十年后,我们踏入盛夏的季节,天各一方,但一衣带水;贫穷或是富贵,实现或是征程,都不伐为阻挡我们的高墙。很高兴今天大家齐聚一堂,共享十年后的团圆大餐,同学们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十年岁月过去,同学们改变的是容颜,不变的是浓浓的学友情,刚才所念的那段文字,便是缅怀我们那渐渐远去的时光,我们有缘在一个地方一起读书求学、玩闹、偷鸡摸狗、恋爱发情,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也是我们一生的情缘。今天,各位同学大多成家立业,有的大有成就,有的平淡生活,但不论如何,我们一生不变的是我们彼此的称谓:同学。(大声)同学们,你们好么,欢迎回家!!!!!”

  “好!!”其他同学欢声雷动的应和着。

  芳芳清脆好听的朗诵声抑扬顿挫地飘荡在这座江心岛的上空。大家都被芳芳同学的这段美好的文字感染,于是都拿出了胸腔里的力量附和着。而我也很高兴。因为这段文字就是我写的,经过芳芳的表达,它变成了非常美丽鼓舞的语言。末尾,芳芳同学也报了我的名字,宣告了我的版权。

  接下来是赵老师发言。在熊熊的篝火光芒照射下,赵老师的白头发熠熠生辉。

  “同学们,今天真是很高兴,能被你们请到这次聚会来,我这是第二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你们上一届的学长也邀请了我,在我以后还有的这么十几年吧,我会深深的怀念这次聚会的,昨天晚上我一晚都没睡好,回想起你们当年那天真可爱的摸样,真是感动,当年老师脾气不好,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

  “我们都理解了”“我们都很感谢您当年的严格”,各同学七嘴八舌着。此时我也看了一眼彭小帅,他动情地喊着,声音最大。

  “呵呵”赵老师笑道“我很欣慰,你们现在都事业有成,生活幸福,我也祝你们未来更加幸福”。

  啪啪啪,赵老师说完后火堆四周上响一片热烈的掌声。彭小帅站起来大声说道:“赵老师说得很好,可一句话不好。”

  大伙正惊讶之际,彭小帅又说:赵老师不是只十几年,而是~~老师万岁。

  哈哈哈哈,大伙又笑了起来。

  那个晚上的篝火一直熊熊而浪漫,现在的年代很少有篝火晚会了。篝火晚会多发于这个世纪以前,那个时候人们没有卡拉OK,没有酒吧,没有大把的电子产品。大家要聚会了,就到山下河边,升起这么一堆篝火,来一场纵阔、熊熊而浪漫的晚会。那晚我们没有辜负那场篝火,许多的表演精彩而快乐。阿鑫就在表演节目,他唱的是《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他唱得无比曼妙,最后还拉长了尾音,并配以脸上的一脸骚态,惹得我们哈哈大笑。他唱完之后,另外的节目也接踵而至,黄海同学竟然还朗诵了他的诗歌,辜大侠更是讲了一个段子,她大声宣布着来寻找二婚对象,应者汹涌群情激奋。还有游戏,大家都上来凑到一起参与嬉戏,还带来他们的孩子参与。那一刻,我们每个人都是孩子。最后一个节目是歌曲联唱。一个同学唱完,要交到另外一个异性同学手中,欢笑声始终和着歌声传递,有人唱说:献给所有暗恋和被暗恋的人,有人唱说:为了我那逝去的初恋。而当他们说时,我们就会想起一串串的往事。我也唱了一首,一首80年代末的歌曲《驿动的心》,我清唱的竟然有史以来的好,歌曲旋律低而怀旧,同学们都轻声附合着,歌声清扬,借着篝火荡漾在每个同学的四周,我在歌声与时光中也看见了一群青春的少年。

  1998年仲夏,兄长送我到学校的教学楼大厅,在那里遇见了班主任赵老师。赵老师说:我们学校虽然是一般本科,但在这里,你们会有人生最珍贵的四年时光。某个夜晚,那是快毕业的那个学期,我睡在宿舍楼顶仰望着满天的繁星,感到无比的快乐和纯粹,那种快乐和纯粹是与夏天、星空、青春融为一体的。2000年我有了初恋,只可惜,竟然连初夜都没有交出去。我还打过一场架,被留校察看。我在学校,亲眼见过胖子和刘辉手淫,我也偷看过成宝和吴琴搂搂抱抱的干活。我预谋让刘副主席踩大便之后,仿佛他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似乎害怕我了,看见我那是相当的客气。后来我也被人打过,眼睛肿得没个人样。我很少读书,但我那个时候预言儒学是拯救中国的宝典,现在有人大肆在提倡。如果那个时候我养条狗,象老左家的那条可卡犬,真不知道世界会怎么样!我的专业学得一般般,但毕业之后,我还是靠它找到了工作,吃上了饭……

  第二天,离别开始。有人哭了,男的和女的,一如十年前毕业的时分。但更多的人是欢笑,期盼着下一个十年的美丽。我与莫小菲又做了一次拥抱,然后她潇洒地离去。光头抽着一根大雪茄,并且拿着一箱在发着,到这个时候,他才显现一点霸气。车辚辚马萧萧,我们的聚会结束了。

  在回程路上我想起了那些豪车,那些豪车还好,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基本没有打扰我们的青春记忆。即便是那些女同学的目光,也很快的看向了远方。我想,这就是同学吧!我忽然想起了老左家的那只可卡犬,它的眼神迷离而搞笑,我想:狗是没有同学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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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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