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种整日沉迷小说的人?好吧,他是。
本以为毒舌如乐熹,肯定会抓紧一切机会对他进行冷嘲热讽攻击,不想对方一本正经地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如果真让我来形容的话,他们两的恋爱是穷乡僻壤上生出了一颗歪脖子树,不光根子弱,长势也歪。或者也可以更直白点说,这两人互相之间就没正经出过爱情。”
乍然听到截然不同的言论,他下意识回了一句,“可席秋说他少年时曾喜欢过赵时澜。”
乐熹不以为意地发出一声嗤笑,“就他嘴里的喜欢?能有一分就不得了了,与其说他喜欢赵时澜,不如说他觉得赵时澜有趣,跟小孩子见到新鲜玩具一样。”
他整个惊呆了,说好的年少慕艾以及相爱相杀呢?现实如此残酷,竟一点浪漫气息都没!
震惊过后好一会儿,他才怀着一丢丢不甘追问:“赵时澜嘞?总不会他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吧?”
看到乐熹果断摇头,他刚要捡回一点浪漫情怀,就听对方紧接着补上一刀,彻底碾碎他的浪漫情怀。
“不一样,赵时澜纯粹是利用席秋,恐怕连对玩具的那种喜欢都没。”
很好,他现在彻底认清了。首先,席秋为人太贼,他的话顶多只能信五分。其次,小说与现实察觉很大,切忌对号入座,尽管小说来源于现实。最后,似乐熹席秋这类人都乏味可陈,没啥可挖取的八卦。
总结完毕,他心情无比沉重,想到晚上还得去二老家吃顿‘鸿门宴’,就感觉人生无比艰难,乐子少见,麻烦倒是层出不穷。
大冷天开车不安全,他谢绝了乐熹开车送他的邀请,扭头看到据说‘不安全’的人开着车扬长而去……
还好中午时分雪就停了,积雪随着稍有上升的温度开始融化,总算让路好走一些了。可惜冬风还跟刀子似地往人脸上刮,这种破天真心不适合出门,他一路上不知道叹了多少回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回去等着受罪。
实际就新得的消息来说,也跟受罪差不了多少了。
他那个生命不息,闯祸不止的叔叔乐澹居然回来了,表面上是说回来过年,实际就乐熹查到的信息中表示,这位是在外头跟人寻衅闹事,在外面混得不咋样才选择灰溜溜地回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会觉得很为难,问题是就乐熹的分析,二老把人重新拘回身边大约打着给小儿子重塑品行的打算,否则也不会有特地请他回家吃饭的一出事。
对此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二老在某些方面格外坚持,比如永远不认同他们两的关系,宁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也要粉饰太平,再比如家业永远要传到自家人手中才最放心。
当这两个前提撞到一起,他们会选择‘大局’,毕竟大局为重。因此他们可以在双方彻底闹僵之后,再度开口把人叫回家吃饭,大约是奔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家人关系。
至于额外被邀请的乐熹……他倒希望这是个二老接纳乐熹的好兆头!只可惜,就乐熹思索出的结果,怕是请他更多出于生意上的考虑。
“老爷子有意跟我合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既然打算重新培养小儿子,当然是能打点的关系都给他打点好。”
乐明听后没好气地说:“烂泥也能扶上墙?就我看,家业与其交给他败掉,还不如聘个专业人士来管!”
“呵呵,二老要听到你这么说,肯定特别高兴。”
“为什么?”
“觉悟高,更容易策反。”
哦豁,他竟然忘记曾经的自己是二老眼中挺合适的继承人人选,为此他们没少提点他生意上的事。
一想到提点就不免想到某段不愉快的往事,他神色显得有些僵硬,“那又如何?现在的我属于没有后代的人,肯定从他们心目中的继承人人选中剔除了。”
乐熹微眯起双眼,眸中略过几分深思。“难说,我倒是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噫,乐熹式缥缈语气,乍听有点吓人,实则半点干货都没。“算了算了,兵来将挡,该有的心理准备都备下了,也不怕他们来者不善。”
谁也没料到,他们作出的n种推测基本都没用上,说是吃饭就真的只见到了二老,由老太太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说是气氛和谐比较勉强,却也没僵硬到没眼看,至少从见面到现在,二老都没在明面上为难乐熹。
尽管如此,这顿饭他也是没吃出啥滋味,总感觉二老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叫人不大舒服。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就听奶奶淡声说道:“我厨艺肯定是比不上你,不过能把你们叫回来吃顿饭,也是值得。”
这话他听起来直堵心,接都不好接。此时乐熹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分分钟接过话茬,言笑晏晏地回道:“明明面皮薄又重感情,一旦被伤到就难缓过来。其实他也很想念你们,只可惜他下不来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也得看具体情况!就像现在,她明明是想压一压自家孙子,让人低下头下面的话才好说出口,被半道截胡也就算了,还是用这种暗含意味深刻的话,简直无异于当面打脸!
江婉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说:“明明是挺好。”未尽之意是另一个不好,净把人往歪路上拐。
乐熹浑然跟没听懂话里深意一样,依旧以笑脸相对,倒是没再张口堵人。乐明在一旁看他们交锋,心里更不是滋味,尤其对挑起战火的奶奶颇有微词。
就不能单纯吃顿饭?非要把吃饭弄地比谈生意还累就有意思了?
他冷不丁搁下杯子,说:“爷爷奶奶,你们也别怪我耿直,我就纳闷一件事,好久没联系,突然联系我们,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话音刚落,乐熹暗笑不语,二老却是齐齐变了脸色。这哪是耿直?分明是冲他们发火!为啥?还不是因为江婉堵了乐熹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