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乐明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话引发的诸多猜想，一定会跳出来解释自己只是想快点跳过令人牙酸的寒暄步骤，直接进入主题，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特殊含义。
不管乐明怎么无辜，老爷子都很不愉快，再开口语气就有点冲了。“难道说现在没个要紧事，还不能叫你们回来吃饭？”
乐明皱了皱眉，“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口想解释来着，目光触及老爷子的脸色，瞬息间念头就散了。他口中的解释想必很难让老爷子相信，与其浪费口舌，不如闭嘴背下这个锅。
他在观察老爷子的脸色，对方又何尝不是在做同样的事？结果终究是失望居多。
“算了，我把你们找过来不是为了吵架。听说你跟席家关系挺密切？”
没想到老爷子突然提起席家，他着实吃惊不小，下意识瞥一眼乐熹，缺见对方仿若未闻，信息采集失败，他不得不独立思考。
片刻后他选取了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密切谈不上，也就是见过一回，对方过来谈合作，还让我给拒了。”不料话音刚落，他就挨了老爷子一记瞪眼。
“到我面前还瞎忽悠？席秋在你手下当了那么久掌勺，想也该熟悉起来了。”
乐明闻言不免有些惊讶，貌似他没在二老面前提过席秋，准确说他就很少把药膳馆里头的事带到家里去说，怎么听老爷子的语气，对其很了解？
“额，工作归工作，私下交情还得另算……”
“他提出的合作是什么？”
乐明怔愣片刻，整理下言辞把合作内容简单说了一遍，心里何尝没有试探老爷子的意思？只可惜老爷子听完没表露出想法，目光越过他投注到乐熹身上，似有深思。
不等疑问压到头顶，乐熹就主动出了声。
“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未必吃得到一个锅里。再说，我身边的人终究是乐明，主次我分地很清。”
换言之，他和席秋的交情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假如有了冲突，他肯定旗帜鲜明地站到乐明这边，不用旁的理由，帮亲不帮理，就这么粗暴直接。
边上的乐明木着脸，深以为自己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吃惊，吃惊多了都惊不起来了。
原来二老不仅知道席秋，还知道席秋跟乐熹的朋友关系，就是不知这两位是否知道，席秋和乐熹之间的友谊花更多呈现塑料质地，也就面上瞧着鲜艳且不衰败，其他方面都没啥卵用。
不过还是得表扬下乐熹，站队站地漂亮！
乐熹收到递来的眼神，长眉挑飞，劳驾得意的同时稍微关注下身侧？没看到二老不忍直视的表情？不想乐明表情倒是稍作收敛，说出来话却叫他直想皱眉。
“大是大非不用说乐熹也很清楚，他是我的人，不向着我能向着谁？”
得，再怎么收敛表情，这种话扔出来二老能有好脸色才怪！
果不其然，二老听后脸都黑了！如果说乐熹之前辩解两句，他们顶多脸色别扭，既为乐熹表达鲜明的态度而宽慰，又为迎面拍来的狗粮很是拒绝。紧接着乐明的赞同，就等于几倍放大版狗粮迎面砸来。
他们很不愉快，话说他们把人叫过来是想谈正事，忽略两人的实质关系来着？为何到头来变成两人无所畏惧地迎面砸狗粮？
不成，这风不能起。
乐明是怎么也没想到，刚有个‘好’开端的聊天会提早夭折，最后二老简单交待了两句就‘请’他们回去，怎么看都像是在赶人。
他‘委屈巴巴’地对乐熹说：“你说，这个年纪的老人有更年期么？”
乐熹脚下一个踉跄，“去去去，什么鬼！二老让你小心席家，你到底听了没？正事不关注，净关注芝麻蒜皮的小事！”
他神色疏朗，委屈、焦虑那是一概看不到，甚至可以说他显得很淡定。
“席家和席秋得分开看，席家我当然会小心，既是可能促成的盟友，也暗含竞争关系。至于席秋……依我看，目前就是能不结仇就不结仇，后面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呗。”
听到这，乐熹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为什么单拎出席秋说不能结仇？”
他扔过去一个白眼，好似在看一个傻子。“那还用说？席秋从里到外都是黑的，跟这种人打交道，当然是能交朋友就交朋友，交不了也千万不能结仇！”
乐熹唇角染上温润的笑意，心道开窍的人真可谓一通百通，看地比谁都透彻。
雪天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雪意未曾消融，年味便悄然来临。
有过几次两人一起过年的经验，乐明对今年过年的准备工作兴致缺缺，也就象征性准备了一些年货，另外给二老准备了年礼，此外旁的亲戚什么都没准备。
不出意外，他们两今年也不会回去过年。那顿突兀的晚餐看似缓和了两边的关系，实则二老并未明确表示接纳他和乐熹的关系，换句话说，他和乐熹坚持在一起，那边的家暂时就无法真正回。
说完全没有遗憾是假的，说后悔也是假的，只能说早确定世间事没有万全，就该接受选择带来的后果。没有软化迹象，就继续磨呗，时间这把杀猪刀，用好了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年年过年都一个样，他已是懒得折腾，万万没想到今年过年还能收到一份‘大礼’。
外面烟火盛放，屋内对坐的三人气氛别别扭扭，准备说是两个别扭，余下一个闯入者态度别提多坦然，还能对主人家做的饭菜品头论足（到处挑剔），直把个不速之客的恶行都表露了出来。
首先打破尴尬的是乐明，他纯粹是忍无可忍了。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应酬，跑我们这边做什么？”开玩笑，就算他再懒得准备过年，计划中今晚也是要和乐熹开车出去放烟花的，此时跑来打扰他们浪漫约会的人，就该叉出去扔垃圾桶里！
席秋懒洋洋地喝了两口葡萄酒，眯起眼睛品味片刻，难得大方地夸葡萄酒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