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跟某人一起吃饭时,某人吃饭的场景——
不仅吃的慢,还挑食,姜丝不吃,胡萝卜丝不吃,肥肉也不吃……
切,从小就是不好好吃饭的习惯,怎么可能不瘦?
她从校医室里出来,突然看到林子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人。
等吴涩走过去探头时又没看到人。她扯扯嘴角,没有多想,往教室回。
下午江老头的课,吴涩跟林麟涛换了位置,坐回到秦夜旁边,为了应对老江怀疑他们坐在一起会影响听课质量,吴涩愣是睁着眼睛比跟人打架的时候还要认真,不仅把笔记记得一字不落,还主动回答江老头几个问题。
下课后,江老头让吴涩帮忙拿作业本送去办公室。
以前都是作为学习委员的程晨拿的。
老师让哪个学生送作业本,除了随手指定和日常固定之外,还有就是表达肯定的意思。
吴涩不稀罕这种肯定,纯粹不想计较这种小事。抱着沉甸甸的作业本去到办公室,听到江老头跟老潘打招呼:“潘老师,我觉得学生早恋的事情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也是能产生好的积极的效果的,关键就在于要怎么引导,怎么规范!”
吴涩:“……”
潘红英第一时间看向吴涩,笑的很机车:“啊……哈哈哈哈……是吧……”
末了,吴涩被潘红英送出来,塞小本本,“明天测验小考。小考的范围我都问来了,你不想被大家宽容放过变成死命盯牢,就一定要给我考出好成绩,听到没??”
潘红英的眼睛亮亮的,恨不得第二天把她和秦夜拴在正确答案上面!
在她看来,在大家看来,她就是秦夜正常和不正常的指标,而她和秦夜可以冲破校园规则成为特别的一对,也得有成绩撑腰才行,要不然哪,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天堂和地狱,一线之隔。
吴涩看着小本本上老潘的费尽心思,寻思等一下要给祁琪一份。
一拐角,一个人影投过来,又迅速转身。
这种躲闪的感觉跟在医务室那儿一样一样的。
她盯着那熟悉的已经飞快走出去一大截的身影:“关飞?”
那人下意识地站定又几乎没停过的加快脚步。
对于名字的本能反应暴露了他就是关飞。
吴涩快步上前拉住要下楼的他:“你躲什……”
话音未落,关飞脸上的伤触目惊心。
他受伤了。
还是又受伤了。
这是添了新伤。
跟上次吴涩在医务室不小心偷听到他和秦夜讲话时看到的不一样。
见还是没躲过,关飞侧过脸,脸色凝重地压抑着。
“你不是答应过秦夜不会……”
“是他们找我的麻烦,不是我!”关飞生气地打断吴涩,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殃及无辜,看着吴涩,他又重新把脸侧倒一边,收回刚才爆发的音量,“他们发现我在餐厅打工,昨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堵我,要讹我上次的医药费。我就跟他们干起来了。”
吴涩拧眉,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眯眯眼,龙哥。
上次在警局,他就心有不甘地放过狠话,这段时间的安静原来并没有换来他彻底的放下。
像这种学校流氓,吴涩太懂了,就像蟑螂,最擅长的就是没完没了,纠缠不休。
“这不关你的事,重点是你不要告诉秦夜。”关飞摆摆手,悻悻地说到。
“……就算我不说,秦夜也会看到啊。”吴涩摊手,感觉关飞这是掩耳盗铃。
“放心,不会的。”关飞垂眸,“我不会让秦夜看到我,他如果去餐厅看我的话你帮我拖着就行了。反正他除了学习还有你,也不会特意关注我的。”
“我帮你拖着?我怎么帮你拖着?不是,这里边有我什么事啊?喂,喂——”
关飞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楼梯,一个转弯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吴涩捂额头。
看来不是同一家人不入同一户门这话挺对的。
这关飞气人的本事跟某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夜最紧张关飞的平安,说是让她去关飞的餐厅打工赚钱还他,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有一层让她帮忙看着关飞的意思。
现在倒好,关飞让她帮忙骗秦夜?
这算什么,让她当风箱里的老鼠,两边受气?
靠!凭什么!
吴涩不爽地转身:“哎呀,我去!”
秦夜像个忍者一样,突然出现,吓死人不偿命。
“这么心虚,做坏事了?”秦夜目光定定。
“神经病!”吴涩举了举手里的小本本,“老潘给的考试范围,让我们明天加油。你今晚再给我和祁琪开个小灶吧。”
“今晚我要去看看关飞。他在餐厅里打工我还一直没有去看过他。”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是替你看着呢嘛。今天又不是周末。明天谈要考试呢,咱门别浪费时间。等过几天,过几天我上班的时候你再一起去。”吴涩挤笑,推着秦夜要往教室里回。
秦夜盯着吴涩上手到自己胸口,抬头目光有些讶异。
吴涩赶紧把手缩回来,绷起脸不以为然:“干吗,不能碰哦。搞得我非礼你一样……”
上课铃打响。
有人飞快地跑过楼梯往楼下回,也有楼下的人飞快地往楼上跑。
最后一堂是自习课,也就是给大家写作业的时间。
穿插的脚步声迅速安静下来,只剩秦夜和吴涩。
吴涩站在楼梯下面两节的台阶,看秦夜要稍稍仰头。
难得,秦夜偏瘦的身材在这会儿的角度以及这会儿天空的橙色夕阳下显得高大,纯洁。
白色的墙面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这个除了教室之外汇聚高中生最多交流的动线之地,此时安静的不像话。
吴涩准备越过秦夜,被他伸手过来抓住手腕。
他的手冰冰凉的,一碰到她,她敏感地缩了一下脑袋。
吴涩刚要问干吗,他把她的手重新放在刚才不小心非礼的地方,然后他说:“能碰,我奇怪的是,你刚才是在约我吗?”
手心放在他的心脏处,结实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反馈着她手心。
他身子微微前倾,深邃分明的眼眸对她目不转睛。
吴涩猛地缩回手。
四下越发地安静,紧挨着他们的教室也进入写作业的氛围。
秦夜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每一瓣轻轻柔柔的粉色花瓣落入吴涩的心头。
吴涩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脸上依然不见什么怪异,而是迅速地越过秦夜,大幅度转弯:“是啊。”
秦夜站在原地,影子被光投在楼梯上凹凹凸凸。
他万年清冷的脸,似乎在意外的惊喜和苦涩的自嘲中来回。
垂下的眼皮,和额发遮盖住上半部分,不太红润的嘴角轻轻扬起又垂下,情绪复杂。
细微的绒毛格外清晰,连同着他早早出现在这里站的过久冒出的轻微汗珠。
…………
所谓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来收拾。
亲手放的狗屎,秦夜答应考试前给祁琪冲一波的要求就是回到家之前那堆狗屎没有了。
如果是自己,吴涩大不了就说不必了。
看着祁琪渴望凭借自己的实力让经济解封的眼神,吴涩只好答应。
不过嘛,让自己亲自动手是不可能的。回去的路上吴涩灵机一动,给吴墨的追求者们打电话。
反正吴墨要让她帮忙解决掉这波麻烦,这下正好。
想追我弟?那就表现出诚意来吧?
吴涩为自己完美解决掉棘手问题,屁颠屁颠地赶回家,结果发现秦夜门口的狗屎不翼而飞了。
吴墨从楼上探头出来:“姐?你回来了?快点上来。”
吴涩一瞅他的表情,就知道这狗屎是谁清理掉的。
每次吴墨露出那种皱眉欲言又止的表情,说明她有麻烦了。
上楼,进屋。
翟玲拿着鸡毛掸子站在茶几旁,严正以待。
吴江没在家。
吴墨把门关上提点吴涩:“姐,先服个软吧。不管什么原因等爸回来了再说。”
吴涩推开他,走到翟玲跟前:“妈,狗屎的事情,你就算不清理,我也会叫人来清理的。”
“是狗屎的事情吗?”翟玲皱眉反问,“吴涩,你为什么老欺负秦夜?人家小夜爸爸都不在家,靠自己一个人,把自己活的这么优秀自律你不想学习个一分半分的,不想帮衬一下也就算了,你为什么总跟他过不去?上次因为你,他跟他爸爸没见到面,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生出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你?怪胎,简直是怪胎!”
欺负秦夜,过不去,上一次因为她让他们秦家父子错过珍贵的见面机会,冥顽不灵,怪胎……
吴涩静静地听着这些难听的字眼,在每一次的麻木中内心深处都会有一个地方在拉扯着疼痛。
不是不疼,是努力地让自己不疼。
吴墨过来拉翟凌:“妈,您别这样说姐,您这样姐会很伤心的。”
吴涩大声地吼吴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去!”
翟玲猛地一愣,气地高举手里的鸡毛掸子:“你还敢吼你弟啊!”
“妈。”吴涩唤了她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我说会找人来清理,是找的谁?”
翟玲愣住。
吴涩指着吴墨:“是他让我帮忙解决的那些追求他的女生。”
吴墨:“姐……”
“吴墨在学校里早恋,你怎么不管?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他的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