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比特西餐厅。
祁琪点了餐厅里豪华双人套餐，问咬着吸管喝西瓜汁的吴涩还有什么要吃的。
吴涩摇摇头，意兴阑珊：“不用。”
“你真的要在这里打工？”祁琪拿过一块柠檬咬一小口，“这种西餐厅临近中午开门，但晚上需要做到很晚。你又要补课又要兼职，我怕你顾不过来。”
吴涩面无表情地盯着祁琪：“那你借我点钱，我直接把钱还给秦夜，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祁琪从书包里拿手机：“要多少。”
“还真的勒。”吴涩哼笑，立刻把手缩回去，“你真这么想，当初干吗让秦夜跟我要。”
祁琪托腮，也有点委屈：“我也是为了让你跟秦夜可以有进一步的互动啊，谁知道他真的这么狠……真的让你还钱。”
“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我跟他没什么。就算我跟他有什么，以他那个直肠癌脾气你觉得会跟我省掉债吗？！”吴涩翻一百八十度的白眼，兀自追加一句，“他可是个拒绝女生都不讲一点情面的魔鬼。”
“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吧。”祁琪拿薯条沾番茄酱，“我觉得他挺好的，要不然你撮合我跟他试试？”
吴涩眼睛立刻睁得和鱿鱼圈一样大：“你说的真的？？”
祁琪打量她：“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什么感觉？”吴涩怔怔。
“我说我要追他，你什么感觉？”祁琪笑。
吴涩：“……”
第一反应是心里一紧，第二反应是有些无措，第三反应就是……问祁琪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不是无关紧要的感觉。
“看，我这条项链好看吗？”祁琪从包里拿出一个新盒子打开，是蒂芙尼的牌子。吴涩脱口而出，“你不是不喜欢蒂芙尼的吗？嫌她们家的款式不好看。”
“是啊，但公众号推送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所以就下单买了。”祁琪把盒子往吴涩跟前推，“我发现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她们家的产品变化，只是几年前觉得不喜欢，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
吴涩看着盒子里躺着的兔子坠子，把标签牌翻过来一看，抬眸：“是不是你教训了那个白珊慧，又被经济管控了？”
“怎么可能。”服务生端上两碗意大利面，祁琪拿起筷子把自己的双马尾一边一个盘上去，像中国娃娃，语气轻松地轻蔑一笑，“她连个屁都不敢放，我爸为了封我的口悄悄地把我另一张卡放开还追加了额度。”
吴涩问：“那你怎么想的？”
“我家阿姨是我妈的人，你知道吗？”祁琪拿叉子旋转意大利面，在勺子上不停地转，明明心里有气，但行为上依然优雅。这是她家庭环境里熏陶出来的。
吴涩不喜欢吃西餐，在她看来这种过于讲究环境定价又贵只剩食物最没有灵魂的地方，连带着吃饭的人坐在这里都跟一尊尊雕塑一样被束之高阁。
此刻，面前的祁琪就是如此：收起所有的情绪压抑着自己的内心，食物只是她的挡箭牌，而不是换取喜悦的美好。
阿姨是她妈妈的人，她用阿姨作为试探。
结果大人们跟死水一样的平静，说明了什么？
他们都在用谎言来维持这个家。
“他们既然能做到聋子哑巴，我也能。”祁琪咬着叉子沉声道。
吴涩本意是想用轻松的口吻来揶揄她用蒂芙尼来打比方的，现在看来不管是蒂芙尼也好，巴宝瑞也好，人生上面的事情根本没有正确答案可解。
嚣张的小三也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底气十足；
恩爱的夫妻也不一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恩爱；
秦夜也没有她打心里以为的那么……不重要。
“哎，你看。谁也来吃饭了。”
吴涩出神间，祁琪拍了拍她。
往一旁看去，程晨和一群女生浩浩荡荡地往一旁的卡座坐去。
有班上的两个女生，也有其他班不认识的。
程晨拿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化了妆，还把刘海给梳上去扎了一个小啾啾，跟在学校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要不是仔细看，真认不出来。
关飞去招呼她们去了。
吴涩想到早上程晨当着全班套她的话……“祁琪，你先吃，我提早上工去。”
“现在？”
“嗯，招呼客人要紧。”
西餐厅的碗盘，又大又重又反人类工程学。
并且还要讲究上餐的时候仪态美观好看，必须单手。
吴涩在厨房里试了两次，不能说绝对吃力，但也不是容易的活。
不过这些暂且挪后，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戴上帽子，把工作服套上先挤掉关飞去给程晨她们点餐。
这种女生聚集点餐的过程，是听她们八卦最好的时间段。
有帽子做掩护，程晨和她们聊得正嗨，压根没看到吴涩拿着菜单板在旁边。
“三班的江美，就跟吴涩篮球场比篮球的，跟秦夜告白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她还没告白的吗？”
“就今天啊，听说成功了！”
“不——是——吧——秦夜不是跟吴涩，他们……”
“哎呀，劈腿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不只是江美，还有别人……”
“哈哈哈哈哈！”
“对了对了，吴涩那朵霸王花什么反应？她知道了没？江美会不会有危险啊？”
“上次王涵跟我说，吴涩直接去三班找江美麻烦了的！”
……
手里的菜单快要被她们翻来覆去地翻烂了，重点跑题，压根没想要先点餐的意思。
吴涩听不下去了，走到一旁倒柠檬水的关飞身边，压声道：“她们在胡说八道，没听到哦？”
“听到了，怎样？”关飞边倒水边装傻。“你介意哦？”
吴涩用力地拿笔尾戳关飞的胳膊：“跟我介意不介意有屁个关系？！这事是你搞的，你就打算放任不管啊？！秦夜被她们说成是渣男你都听得下去，你是要玩塑料兄弟情还是单纯逗我呢？！”
关飞粗粗的眉毛直接飞越高山，不以为然地笑：“是你不了解秦夜，秦夜才不会计较这些流言。不过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当证人帮你澄清。”
“……”吴涩突然有点反应过来这位关同学看似奇奇怪怪背后的动机是什么了。
他是想逼她承认喜欢秦夜啊这是！
“哎！点餐！”
程晨那桌，举手招呼。
吴涩帮关飞分担一半的水杯一起送过去。
点餐的时候，吴涩把故意压低的帽檐抬到正常高度，认真地给她们点餐。
程晨认出她：“吴涩？你怎么……”
“我在这里打工。”吴涩回。
刚才她们这一桌正聊的她正酣，没想到正主一直都在！
顿时一桌的女生都很尴尬地面面相觑。
吴涩不跟着她们一起装傻：“对，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江美跟秦夜告白的时候，我也在。不止我在，他也在。”说着她一把揪过旁边的关飞，“真实的情况是江美告白没成功，对吧，关飞？”
关飞挤笑附和：“鉴于秦夜的原话太伤人了，我在这里就不赘述。总之江美不是秦夜喜欢的类型，我想，要不是你们听错了，就是当事人碍于面子撒谎了。”
女生们再次面面相觑，更尴尬了。
吴涩给程晨指菜单上的拼盘说：“我送你一份这个小吃拼盘吧。你对我跟秦夜的事真是太关心了，需要多吃一点的。”
程晨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火气隐忍。
在厨房窗口等餐的时候，关飞提醒吴涩：“你小心她报复你。”
吴涩哼哼：“还用你说。”
程晨那个小心眼，是一定会报复的。
在学校的时候装成乖乖女的模样，一天下来也说不上两句话，素面朝天要多勤俭就多勤俭，谁能想到在学校外边完全变成了另一副嘴脸。
这就是压抑过头造成的反效果。
吴涩从窗口接过程晨的意大利面的时候，拿过一旁的调料进行后续点缀，再然后上菜。
程晨跟其他女生一起开心地开吃。
她的一口面塞进嘴里，立刻“哇”地吐回出来。
吴涩有被爽到，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摁了两下，与此同时程晨那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大家纷纷问程晨怎么吐了，程晨怒气腾腾瞪向吴涩这边的眼神在看到手机信息的时候，像是吞下一根钢针一样艰难地憋出三个字：“没什么。”
关飞对吴涩有些刮目相看。
直到程晨满脸愠怒地结束餐点，跟其他女生起身离开。
付账的时候领班经理问她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程晨还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挺好的”，黑着脸离开。
吴涩的提前上工算是提前面试了。
经理希望她周末和一三五的晚上可以过来上班，吴涩表示没有意见。她回到祁琪卡座上当顾客，关飞给她们上饮料的功夫忍不住好奇问吴涩对程晨到底做了什么。
祁琪也很好奇，她作为旁观者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她更好奇关飞和吴涩的关系。
“你们两认识？”
吴涩：“不认识。”
关飞：“不认识。”
格外的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