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琪的双马尾怒了,鞋子也没脱地迈步进客厅,一个转身看到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坐着看电视的女人。
她看到进来的祁琪和吴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故作慌张地站起身。
就这么地,三个女人在一瞬间做到安静的面面相觑。
吴涩眯眼,要不是这几天看过太多的演技,包括自己都参与进去,她还真的会以为这个女人的临场反应是真的。
保安打了电话通风报信也没跑,还特意穿睡衣敷面膜地在这里等着,看来是后者啊。
“大婶,你谁啊?!”吴涩替祁琪开口,“怎么在别人的家里面?!”
女人脸上的动物面膜是一只狐狸的样式。
吴涩这么出言不逊,她眼底闪过不爽,不过只是一闪即逝的反应,没有表现在言语上:“我……我……”
“看来是个女小偷,祁琪,赶紧报警。”吴涩挑眉,祁琪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女人赶紧拍手,恍然大悟状:“哦!你就是祁琪?沛然的女儿对吗?”
祁琪抬头,看着女人踏着自己的粉色拖鞋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顺势后退跟她保持距离:“别装熟,我认识你吗?”
祁琪的不屑尖锐让女人很尴尬,她搓手抿唇道:“是这样,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几天,因为听说这里的别墅空着,所以……”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装了。”祁琪细眉微挑,直接戳破她的谎言,“刚刚保安已经通知了你我会过来,你没走,不就是想等着见我吗?”
吴涩目光凌厉地瞪着她,真想扯下她的面膜看看庐山真面目。
她最讨厌爱装的人了!
尽管顶着面膜,女人脸上的微表情还是可以轻易地被捕捉到——
白莲花一样的礼貌,转瞬即逝切换成掩藏着的本来面目,那眼角涌起的笑意是高高在上的得意。
她把脸上的面膜拿下来,点头道:“这样啊,那我要好好地介绍一下我自己了。我叫白珊慧,沛然的秘书,在你们家公司已经做了两年。时间不长不短。你可以叫我白秘书,或者叫我白阿姨,我都不介意。”
……长得就很秘书。
漂亮,年轻,白皙的皮肤透着岁月的资本,盈盈一笑妩媚妖娆。
白珊慧每一个字都很得体,但每一个字都充满挑衅。
说是秘书,却一口一个老板的名字,所谓的公司做了两年,强调不长不短的时间,其实是在跟她们暗示她跟老板保持不正当关系的时间。
吴涩看到祁琪的肩膀微抖,是听出她暗示的情绪波动。
吴涩作为旁观者清,看的清楚这白珊慧就是故意想要激怒祁琪,巴不得祁琪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把她的存在弄的天下皆知,好让她上位。
她刚想要说什么,祁琪突然抬手一个巴掌甩过去。
吴涩瞪大眼睛,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珊慧还挂着面膜营养液渍的脸凭空甩出去好几滴。
白珊慧捂着脸,被这一巴掌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先生气还是先讶异。
“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妈打的。”祁琪定定地看着她抬手又要再给一下。
白珊慧反应敏捷地握住祁琪的手腕。
吴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帮忙,将白珊慧的手腕捏住命令她松开。
祁琪趁势又打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替这栋房子打的。”
白珊慧个子高挑,比一米六七的吴涩和祁琪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前凸后翘的身材也不是弱不禁风,一个蛮力轻松挣脱吴涩。
只见她揉揉被打红的左脸颊微微一笑:“我看在你是沛然女儿的份上,不懂事,可以不跟你计较。放心,我也不会跟沛然说你来了这边。今天我们就当谁也没有见过谁,怎么样?”
吴涩忍不住开口问:“所以大婶你的意思是你要继续在祁琪的家里住下去吗?”
白珊慧冷漠地扫一眼外人吴涩,再看向祁琪:“沛然说这里是他的房子,房产证我也看过的。就算你是他女儿,这里也不能说是你的家。”
吴涩只觉得电视里翟玲看的那些电视剧狗血又无聊,实打实看到发生在眼前才明白,现实远比电视剧狗血多了。
这种话,她不知羞耻地也能说出来。
“不过这样说也不对,或许……这里以后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白珊慧笑的像个已然上位的正宫娘娘。
吴涩生气地看向祁琪:“祁琪!”
如果这个女人是要破坏她家里的和谐,这么挑衅不怕死,她早就拳头伺候了!而她偏偏插手的是祁琪的家事,不能越俎代庖!!
“那我爸应该没跟你说过我的事。”祁琪怒极反笑,“我,很难搞的。”
她环顾四周:“这个家改天要请飞姨过来好好打扫一下,被住脏了。这里的空气也很难闻,廉价的香薰味。小涩,我们走吧。”
祁琪这是要偃旗息鼓,吴涩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思。
转身间,听到祁琪稍顿驻足地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进了这个家,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华丽的地狱生活。”
她这话说的很轻,像是旁白,没有半分语气的波动。
不过听起来特别渗人,就像她暗黑萝莉的外表,让人捉摸不透又十分忌惮。
吴涩扭头,冲白珊慧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跟祁琪离开别墅。
像来的时候那样,祁琪走的很快很快。
吴涩跟在她后边一直走到转角处,祁琪猝然停下。
“祁琪……”
双马尾一个转身,用力地抱住吴涩。
吴涩愣了一下,轻拍她的肩:“你刚才做的很好,一点也没有跌份,一点也没有在那个女人面前输了架势,真的!”
祁琪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像是在汲取力量一样地大口喘息。
吴涩不太会安慰人,想了想:“你刚才还呼了她两巴掌呢!”
这个年纪的勇敢是很矛盾的,无畏到可以跟整个世界单挑,也脆弱到家里的一件小事能轻易地捏碎坚强。
刚才祁琪端着,给那个女人的一点颜色是她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捍卫自己的权益。可她终究没有把场面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是因为她还顾及这个家。
祁琪靠吴涩靠了一会儿,后退小半步低头:“你说,那个女人会告诉我爸吗?”
吴涩不知道,但是她反问祁琪:“你希望她告诉吗?”
祁琪摇头,又点头,心情复杂。
吴涩咬唇:“我看她那个样子,不可能不告诉。”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当做没什么事发生过,她那两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你说,我妈其实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吴涩话音未落,祁琪皱眉语速飞快地问。
吴涩眨眨眼,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回。
祁琪目露悲伤:“我不希望爸妈离婚。”
吴涩不由地想到吴江和翟玲。
关于爸妈离婚的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过。
她住的地方,街坊邻居的都是熟悉的那波人,经常会在放学的时候听到谁谁家的鸡飞狗跳,谁谁的老婆追着老公气急败坏地说“我要跟你离婚”!
小孩子们的哭声,大人之间家长里短的争吵声都化成了她背景的一部分。
吴江和翟玲也会吵吵闹闹,看着他们的吵闹,她就会想如果爸妈离婚了她会怎样。
特别是他们偏袒弟弟吴墨时,她就特希望他们离婚,这样分开的爸妈会挑一个孩子各自带走,比较疼她的老爸一定会选她。这样她就不会再挨老妈翟玲的骂了。
但他们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睛里是充满温暖的光的,吴涩知道自己的念头只是念头,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而确认念头只能是念头后,她的心里又是一丝不经意的轻松。
所以,吴涩能明白祁琪说这话的感受。
“你说,大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么虚伪的?”祁琪仰头,强忍着不让眼睛流出眼泪,“怎么可以有家庭之后还把心分成两半分给别人?”
吴涩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其实不只是大人虚伪吧,人本来就是虚伪的?你看我们为了不上课还不是想着办法地旷课?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假装先答应父母先?”
祁琪无奈苦笑:“你这么说,我好像又没那么难过了。”
吴涩拍拍她的脸:“先别那么快丧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吴涩永远都站在你祁琪这一边!”
祁琪用力点头,不管怎么说,女人的真面目也见到了,巴掌也打了,狠话也放了,不算是白来一趟。直接从学校这边过来还没吃完饭,祁琪要请她去吃饭。
“不了,我还要回家做题,随便买点饭团路上吃得了。”吴涩苦笑摆手。
“你真的要为成绩拼命啊……”祁琪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吴涩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以为她心血来潮变几天就算了,没想到一晃这么久过去她整个人真的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弄得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谁被停了信用卡。
“大家传你和秦夜的绯闻,你跟我说不是这样的。你有必须和他配合的理由,那到底是什么?今天你承认你和秦夜的关系是你在演戏,那秦夜为什么要配合你的演戏?不管往哪边推,你们两个的逻辑都是怪怪的!”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吴涩被逼急了,又一次急中生智。反正她的经济封锁还挂着成绩这回事,得拿什么来鞭策一下才行,关于考试过程莫名被调换脑细胞的事情不可以解释出口,索性就拿这个当挡箭牌好了。“你忘了你答应爸妈在下一次考试的时候提高成绩的吗?你的LV新款包不要买了?你的爱马仕鞋子不要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