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不可以。”
齐拉拉：“……”
似乎早就预料到秦夜的拒绝，她索性拿这个把缝隙再戳的大一些：“也是，我可没有CP姐妹花的这个待遇。没事，我能理解。”
秦夜：“你脑子里成天都装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补课也只能浪费钱。”他容色淡淡，不愿多看她一眼，对吴涩说：“一起去吃吧，我吃的少，你吃的多。别浪费食物。”
祁琪见状，笑笑地对愣神的吴涩道：“怕你不乐意啊，愿意赏脸我求之不得！”
“走吧走吧，别在这里说话了，这里空气不好。”关飞推秦夜和吴涩，带了一眼被气到像尊石佛一样立在原地的齐拉拉，“我请你们去小卖部吃冰，走走走。”
天气的云像膨胀的棉花糖，一大朵一大朵任性地把好看的蓝天都给遮住了。不过也遮住了烫手的阳光。
吴涩和秦夜不知不觉地变成两个人在后边走，祁琪和关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前边互怼。
吴涩：“你知道吗，追我弟的花痴小分队在昨天台球馆找到你后宣布你是她们的新墙头，给你写了很多封情书。”
“什么是新墙头？”
“……昨天旷课的感觉爽吗？”她才不想跟他解释那种少女名词，反正解释了他也不懂。
秦夜看着地面：“只能说，感觉很特别。”
吴涩看着不远处压的很低的云，挑眉哼笑：“老人家说的话也不都全是废话。学好不易学坏易。秦夜，你学坏了~”
秦夜蓦地驻足。
吴涩走了两步，也停下：“干吗？害怕啊？不是昨天你说的不后悔的吗？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秦夜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祁琪和关飞在前边回头道：“我们研究了一下，要去的那间餐厅在郊区，还需要提前到卡预约失效点的，不如我们提早翘一节课去怎么样？反正最后一堂是自习课。”
吴涩笑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要留堂念书。”
祁琪、关飞：“啊？你不去了？”
吴涩摆摆手，从秦夜身边经过：“不去了，你们去庆祝你们的。”
我要弥补我自己的。
当初是她最先被迫拉到学习的路上来，现在反而在赛道上自行脱离了，祁琪临时抱佛脚补习了几堂就做到了好成绩，后有跟吴墨的赌约要执行。一种紧迫感和不愿意被落在最后的压力萦绕在吴涩的头上。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学习。
就像她其实最喜欢的水果是荔枝。
……
郊外置身在一片葡萄园里的西餐厅。
祁琪控场，点菜。关飞把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随时锁定祁琪，不想让服务生看出自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秦夜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还是如平常一样容色淡淡，面无表情，但眼底一直在无意识地飘。
祁琪用英文跟服务生交流一番后说：“今天我们刚好赶上他们葡萄园新收了一波青提，问我们要不要尝一下这里的青提酒，酒精度数很低很低，可以当成是饮料来喝。”
关飞耸肩：“我无所谓。”
祁琪看向秦夜。
关飞拍了一下秦夜。
“嗯？什么？”
祁琪挑眉打趣：“是不是小涩不在，吃饭也没有心思了？秦夜，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关飞抿唇偷笑，替秦夜打圆场：“我们家秦夜是乖学霸，不喝酒。你还是点点别的吧。”
祁琪皱眉：“别总你们家你们家的，不怕别人误会吗？”
“谁误会？就是让你误会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都听不懂，你确定你的成绩有进步吗？”
……
两个人像是天生的欢喜冤家一样，一言不合就开怼了起来。秦夜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水，发现是冰的，微微皱眉又放下了。
吴涩说要留堂念书，就跟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庆祝考试成绩一样地匪夷所思。
他暂且不去想吴涩是不是又暗戳戳地憋着什么坏招，今天的补考成绩始终在他心里萦绕成疑，挥之不去。
考试的时候，本来一片空白的眼前，一道道答案像是从远处什么地方跑过来急哄哄地到他这边报道一样……
他和吴涩的成绩出来的落差这么大，他严重怀疑这些答案原本是她的。当然……原本的原本，肯定是从他这里过去的。
重点就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恢复”？
他做了什么？
往前推，他旷了一次课，缺考了一次试……
因为这个吗？
而吴涩做了什么？
吴涩为了等他找他，也是旷了一次课，缺考了……她的成绩却掉了下去。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秦夜无法确定自己心里的怀疑。
回神间，祁琪和关飞还在拌嘴，谁也不肯让谁。最后还是祁琪妥协了：“这里是高级餐厅，麻烦你不要把我带成一个不知礼数的乡野村人。”
这一句话刺到了关飞的要害。
他的脸嗖地一下红了，“得，我是乡野村人，不配跟你这样的大小姐同桌吃饭。我走。”
关飞站起身的动作太大了一些，引得远处的几桌客人纷纷回头。
秦夜微愣，赶忙道：“坐下。”
关飞骑虎难下， 但仍不能就这么坐下了，绷紧脸道：“坐下也行，给我道歉。”
祁琪也微愣，收回看向关飞的目光，刚才眼底闪过的一丝鲁莽下的愧疚，此时也变成了倔强的抗拒。
骄傲的大小姐还没跟人道歉过，即便她知道刚才自己说错话了。
吴涩不在，秦夜没有逼迫别人做事的习惯，他顿了顿片刻道：“在高级餐厅保持安静，本来就是用餐礼仪。”
关飞咬唇，缓缓点头。秦夜的这句话在他听来显然是偏向祁琪的。
他彻底没面了，把膝盖上的餐巾往桌上一扔，离开的安静又迅速。
这时服务生上第一道菜，餐桌上只剩下祁琪和秦夜。
“对不起。”
祁琪垂眸，刚才没说出口的“对不起”，这回说出来了，只不过又好像晚了。
“他，性子比较急。”秦夜从理智出发，分析刚才乡野村人这件事过错方到底是谁，两个人共同制造了噪音，他们都有过错。可是关飞这么直接走人反而以不当处理让天平倾向了祁琪。一番分析下来，秦夜突然想起吴涩的话，他发现自己又本能地在自己的情商低里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他忍不住想，如果是吴涩，面对刚才的情形会怎么做？
祁琪忍不住噗嗤一笑，托腮看着秦夜：“他性子急，你性子是真慢。朋友都跑出去了，你也不想着去追？”
秦夜：“他的速度，我是追不上的。”
祁琪眼底的笑意像散落一地的碎钻：“怪不得小涩说你是个奇葩，看来也没有完全诬赖你。”
“她……都说我什么了。”
秦夜可以想象的到吴涩那个臭脾气，说起关于他的时候，都用的什么词汇。
初中毕业那会儿毕业的时候，他们几个班一起办了篝火晚会。
男生一个篝火，女生一个篝火，中间用矮矮的灌木丛分开来。
有一个游戏环节是用形容词来形容出自己初中三年以来在班上最喜欢的一个人，和最讨厌的一个人，让大家去猜。如果猜错了，猜错的人要被惩罚，猜对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
轮到吴涩的时候，吴涩说的形容词，大家都很疑惑自己班上是否有这个人，而坐在灌木丛这边的秦夜知道每一个词每一个字说的都是他。
有几个成语还说错了。
可依然可以通过她不是特别有水平的形容，感受到她对他的不良印象。
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胜过她对他的讨厌了。
完全想象，仍旧好奇——好奇她的表达能力有没有随着年岁见长。
“她说……”祁琪灵动的眼眸在眼眶里狡黠地转了转，冲秦夜勾勾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在他们右后方四点钟的方向，躲在菜单后边的齐拉拉拿着手机对着举止亲昵的两个人疯狂拍照。
与此同时，在教室里留堂看书的吴涩刚刚做完一套化学试卷。
待她伸伸懒腰，摸着低头太久有些僵硬的后脖颈，才发现自己写的太过投入忘记吃晚饭了。
吴涩有些诧异地看着窗外入夜的黑沉，摸咕噜噜叫的肚子，仍然震惊在自己写卷子写到忘了时间这件事。这时有人在门口惊呼：“吴涩？你，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吴涩循声望去，是老潘。
“嗯……哦，我今天留堂。”吴涩没想到自己难得一次为学习尽折腰会被老潘撞上。
“留堂？”潘红英环顾教室，“那怎么只有你一个？秦夜呢？”
“今天是我考的不好，我自己主动留堂的。”吴涩心道，关他何事？
潘红英怔愣，再次看了看周围，生怕第二个吴涩会冒出来，而自己跟前说主动留堂的吴涩是个赝品。
她真的，很不习惯不习惯吴涩对自个儿的学习成绩上心了居然！
吴涩正要把卷子放进书包，准备起身走人，只见潘红英像跳华尔兹一样，三步悠着两步地走过来，拉过自己前桌的椅子坐下，轻扣桌面示意吴涩坐下，一脸欣慰又疑惑的复杂表情恨不得凑过来把她看个清楚：“你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吴涩：“……”
这当老师的吧真奇怪，年纪轻轻的老潘也不例外。她不紧张学习被他们用“你怎么了你有病”的表情对待，她紧张学习了又用“你怎么了你有毛病”的表情对待。
正反正都不是回事儿！
“没什么事啊，就是觉得……搞学习也没有那么无聊。”吴涩不以为然地吸鼻子，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紧迫感还是怕被甩下的恐惧感，总之，她选择回来留堂后，真的有好好利用时间，没有插科打诨玩发呆。
研究今天化学课上的笔记后，不知不觉她不仅把今天的卷子写完了还额外赚了一顿没吃晚饭的饥肠辘辘。
潘红英睁大眼睛，毫不夸张地一秒红了眼圈。
吴涩受不了她这种漫画式表演，摸摸后脑勺把脸侧到一边，手里的卷子被老潘拿过去。
老潘不教化学，但以前念书的时候化学也不差。
她认真地看了看前面会做的选择题，发现吴涩真的没有在混，而是认真地在答卷，虽然错的不少，但是试卷旁边写的化学公式，还有一些解题的过程几乎把试卷的周遭给装饰满了。
用心，是不用特别解释，就能用眼睛看到的东西。
她默默地把卷子卷起来放回到桌上，吴涩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响了起来。
潘红英清了清嗓子，抹了一把脸：“快点去吃饭，还有啊，考试的时候记得别把卷子弄成这样，会影响卷面分的。”
吴涩眨眨眼，老潘居然没有发表她的长篇大论感言。
只见她起身原地顿了顿，走回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顿，一肚子话要说偏被她忍住没有说。
吴涩觉得老潘这个小心翼翼又特别机械的样子甚是滑稽。
她也不着急走了，索性把老潘的表演给看完了去。
潘红英走到门口，扶着门框，迟疑间转过身看着吴涩笑了笑，又转过身去。
最后，吴涩终于听到她用后脑勺加握拳的手势说了一句：“加油。”
以前都没有被潘红英这么可爱到。吴涩等她走后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言说的苦涩。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大概是她霸王花的人设根深蒂固在每个人心里，包括她自己，所以这难得的回头，成了比遗迹还要难得的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