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台球斗牛，秦夜成了名人。
当然，仅限于吴涩的地下人脉圈。
对于自己的成名，秦夜丝毫无感，关飞则主动地要来表达自责。原本只是觉得秦夜的情商低，仔细看看关飞，吴涩觉得他们两个其实半斤八两，怪不得可以当好朋友。
秦夜回到学校来，参加完补考跟吴涩一起走出办公室，就见关飞杵在走廊上，一脸的无措，看到秦夜的时候立刻把脸侧到一边装出不是在等他们的样子。
吴涩瞅秦夜脸上也闪过一丝不知道如何面对的表情，只觉这两个男生跟两个大姑娘似的。不对，现在的女生可比他们洒脱坦然多了。
秦夜：“有事？”
关飞吸鼻子：“考得怎么样。”
秦夜眼泛笑意看向吴涩，吴涩没好气地翻白眼：“笑什么笑，你考的好不是应该的吗？”
秦夜点头：“可是这次你考的不好是为什么？”
吴涩：“……”
她也不知道刚才考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明明看到眼前一堆答案跟之前一样，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答案像系统逆流一样，一条一条地自行删除了！！
然后就看到秦夜那边健笔如飞的。
虽然旷课旷考，今天的考试明面上不能记分数，但是潘红英看到秦夜的状态回了来，百感交集，想骂人又不忍心骂的，脸纠结的呀，十分搞笑。
不过权衡左右，她还是找吴涩的这道裂缝下手——谁叫她的考试成绩比起之前几次断崖式下滑呢？不说她说谁？
“吴涩啊，你是看到潘老师我刚开心没几天想给我增加不痛快是吗？不是已经提高成绩了吗？昨天江老师还夸你呢！今天你就骄傲过头玩原形毕露了吗？！才六十七？你怎么考的？才六十七，你到底是要气死我还是要气死你的组员啊？！”
……
关飞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吴涩，嗅到他们两个之间争锋相对的气息，清了清嗓子打圆场闷声道：“秦夜，那什么……下次别这样了。我可不习惯你为我打破习惯。”
秦夜看向他，皱眉严肃地说道：“没有下次了，我赢了他，他不能再找你麻烦。”
关飞微微颔首，不置可否：“我……”
我了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耐心如秦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完整的陈述句，方才严肃的皱眉更加高耸：“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关飞一怔，无奈干瞪眼：“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哪有那么多事啊。我就是……”
秦夜一脸理解困难。
吴涩被他们两个人弄的火大，只能充当翻译：“人家想要谢谢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也是，说谢谢就谢谢，这两个字烫嘴吗？这么难说出口？？？”
秦夜看向关飞，关飞看向秦夜。
两个人顿时尴尬地眼神默契错开。
这时旁边传来的躁动声引起他们的注意——那是大批量的哗哗地成群离开座位一起出动的声音。
原来是出成绩单了。
平时不管是关心自己成绩还是不关心自己成绩，亦或者是假装不关心自己成绩的，这个时候都会暂时卸下面具，凑到榜单墙前去赤诚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祁琪难得也在其中。
吴涩和秦夜他们的成绩这次虽然不在这榜单之上，但还是移动过去。
吴涩在现在这帮学生里，是为数不多眼力极好的一份子，她跟挤在人群里的祁琪几乎是同时找到她所在的名次行列的。
真的。
比之前升了十名。
祁琪找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原来待的位置，确定被别人占了，再又仔细看看自己的名字，甚至有点幼稚地伸手去扣了扣，在这些动作总结确认过后，回头看向吴涩。
吴涩对她肯定地点头微笑，不忘余光顺带瞥了一下旁边的秦夜。
他真的帮她做到了。
祁琪拨开层层人群，来到吴涩跟前，一向对生活的体会是没什么滋味没什么乐趣的人，此时此刻为了自己这段时间努力来的漂亮结果，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分耕耘一份收获。
“小涩，你看到了吗？我……我居然高了十名。”
“恭喜你，你终于做到凭借自己的努力解封了自己的卡。”吴涩点头，张开双臂大方地让她抱了抱。
祁琪的双马尾蹭着吴涩的脸，用力地要把她抱进身体里。
这里边不只是有高兴，还有险象环生的失败因素，从心里不够相信自己等等的复杂交织。
她们两个平时都不来拥抱这种事，打架互为辅助就是最亲密的举动。吴涩刚想回抱祁琪，她适时地松开了自己，向一旁的秦夜道谢：“秦夜，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想我肯定做不到。”
她有一点点不自觉的娇羞，眼睛投射晶莹的光彩。
秦夜：“不用谢，我拿课费的。”
祁琪不介意地笑笑：“光嘴上说谢谢肯定是不行的，我请你吃饭吧，不是路边摊也不是关飞打工的餐厅。”
“我打工的餐厅怎么了？就算你是米其林三星级的西餐厅，只是价格看上去高大上，里边的牛排用料还不是跟我们的一样？”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没说你什么意思，你特别强调你没有那个意思，请问你是哪个意思呢？”
“……我不是请你吃饭，你意见这么多是？”
“我本来意见不想这么多的，听到你把路边摊和我打工的餐厅混为一谈，我觉得你的意见有点多……”
“那你要一起去吗？”
“秦夜要去的地方我当然是要跟去的。除非我自己不去。”
……
吴涩看着他们谈论的热火朝天，突然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
关飞在成绩单上的名次有没有上升她不知道，但是比起自己的成绩也是远远高出不少的。他们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反而成了例外的那一个。他们为了考试成绩顺利放出而庆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唯有她，没有资格。
这种被切割的边界感，说不出来的难受，还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感。
吴涩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按祁琪的肩，祁琪转过身来说：“小涩，你就不用去了吧，反正你不喜欢去那种高级餐厅的说约束。秦夜我带走了，你正好可以放假。”
吴涩：“……”
祁琪如此体贴，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好……”吴涩抿唇，一个身影忽然越过跟前用肩膀撞开正在跟她说话的祁琪，附带一句：“不好意思。”
吴涩自下而上看去，这个不是祁琪复制版齐拉拉吗？
齐拉拉家境和祁琪一样不相上下，即便之后考个不入流的大学也是有公司可以继承的大小姐。长相甜美，父母也是在国外做生意常年不在家，不过和祁琪家不同，父母对她在成绩方面没什么要求，只要她顺利安分地挨完高中，会安排她去国外念大学，可以说对她更宠溺一些。因为原生家庭的各方面都差不多，甚至连姓的读音都差不多，大家暗戳戳地会把她们两个拿来做比较。
之前一阵子她疯狂模仿祁琪，从穿衣打扮到生活用品上的高仿，甚至是说话做事的动作，但又死不承认自己的复制，反过来说祁琪复制的她。后来祁琪压根不跟她玩儿，对她的各种挑衅都无感，再后来直接把她的双马尾拍照和自己的个人照一同上传到学校论坛搞了一个投票活动，她落败后再也不模仿祁琪了。这阵真假美猴王的风才在大家的津津乐道中国去。
她现在走起了甜美风，大蝴蝶结扎的马尾像下一秒去拍日本杂志的封面，嘴上的唇膏过分地保持在一个上一秒刚补完装的程度，微微一笑，自带美颜滤镜光。
吴涩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说一向不怎么念书的你今天成绩突然变得这么好，原来是搭上学霸了啊。”齐拉拉阴阳怪气地拿手捂嘴，眉毛上下左右跳动，“可是，咱们班里不是有学霸CP了吗？这么快拆伙了？还是这么大方……愿意跟自己的好朋友共享啊？”
她先是看向祁琪，再来看向自己。
吴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这是故意拿秦夜来挑拨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其心恶毒，角度还特别神经病的刁钻！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人群的最后两排挨着近的人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吴涩不由地和祁琪四目相对。
想她们一点都不害怕那种直来直去的找麻烦，偏偏这种绿茶式的表演犹如仙人掌，四面都是刺，得动脑子琢磨，怎么样拿捏才能不伤到自己。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吴涩对上祁琪的视线先一步挪开了，齐拉拉的故意重伤里貌似有一小部分是事实来着……
……
“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吧。”祁琪拿薯条沾番茄酱，“我觉得他挺好的，要不然你撮合我跟他试试？”
……
“秦夜，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想我肯定做不到。”
……
“小涩，你就不用去了吧，反正你不喜欢去那种高级餐厅的说约束。秦夜我带走了，你正好可以放假。”
……
祁琪喜欢秦夜，好像是真的。
空气里的安静莫名的拉长。
一般都是暴脾气的吴涩先开口，但祁琪没等到她的暴发，这时一个沉稳的男声打破僵局：“你想让我给你补课？”
齐拉拉一怔：“啊？”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