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微怔。
吴涩以为他没听懂，皱眉：“不想被你留堂，你身子虚得很，再感冒了传染给我怎么办？！”
秦夜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吴涩用扫把的一头指指凹槽上的粉笔擦，“黑板你负责。先用这个，再用抹布沾水擦一遍。”
秦夜仍站着没动。
“我知道你身为学霸，被老潘宠爱的特许有别人替你做了。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吴涩郁闷又不屑。
“我只是在计算，可以在多短时间内擦完这块黑板。”秦夜盯着黑板打断吴涩的絮叨，“平时你们擦一块黑板平均时长是五分钟到七分钟之间，我觉得太久。”
“……”吴涩睨他，无语他又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这套作精理论搬上台面，“那你想多少时间擦完呢？”
“一秒。”秦夜语出惊人。
“呵！”吴涩冷笑出声，“学霸真会说大话。”
秦夜反问：“你没想过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做成一件事，来节约生命吗？”
“没想过。我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深邃的问题。”吴涩摇摇头，走下台去，“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加快我手上的动作更实际一些……”
“如果我能一秒把黑板擦干净，祁琪的补课费，麻烦你算一下。”
“……”搞半天，突然自我提高要求是为了这笔费用……吴涩拧着身子转过头，“你没搞错吧？不直接跟祁琪要，跟我要？！”
“祁琪说，让我跟你要。”
“……”吴涩眨眼，祁琪可不会这么小气，以前她不要祁琪破费，祁琪都要硬买东西给她，现在怎么可能会把秦夜的抠门推给自己？？
好吧，如果秦夜没撒谎的话，她大概能猜到祁琪为什么这么做。
“行，你先一秒把黑板擦干净再说。”吴涩双手抱臂，以退为进，“如果你不能的话，明天……”
不等她说完，秦夜抬起前门门口的一桶水往黑板泼去。
清水以完美的倾斜弧度，把整个黑板完美盖住。
随着水流从上而下的滑过。
一秒。
只是一秒。
秦夜做到了。
吴涩连明天故意支走秦夜跟秦和完美错过的提议，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秦夜把水桶放下，摊手：“结算费用。”
吴涩再次冷笑：“呵！我哪有钱。”
秦夜平静地把手放下，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耍赖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
吴涩听到自己从打赌开始的话，一字不落地到刚才的“我哪有钱”都完整地重新播放出来。
这家伙，录音了。
“没关系，我记下。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秦夜淡淡道。
吴涩一口气憋在胸口，打上一个大大的喷嚏，觉得脑袋像装了一块超重的铁块：“别这样，用别的来抵钱吧，反正你又不缺钱。”
秦夜眨眼。
吴涩把扫把靠墙放好，走过来故作神秘地说：“送你一场完美的约会怎么样？”
秦夜的眼神蓦地一愣。
“和江美。”
“……”他眼神里的东西跃出一点点后迅速消失不见，越发清冷，“钱就是钱，世界首富每天也在挣钱，我凭什么不缺。”
吴涩：“……阿嚏！”
秦夜侧过身子外加转身，完美躲过她的喷嚏攻击：“今天不留你堂。回去休息吧。”
吴涩吸吸鼻子，摸摸沉重的脑袋，心想：回去休息？我才没有这么好命呢。
管夸克酒吧监控视频的保安小伙，她总算打听到一个，一下班就会去网吧玩游戏。她得去钓钓他，搞清楚那天秦夜这病秧子跑去酒吧找的人到底是谁。
明天秦和就要回来了，她得利用这个弱点让秦夜俯首称臣！
到了网吧，吴涩的眼皮越发地重了。
她就近找了一间药房买了感冒药吃下去两片一头扎进店里，找离目标人物旁边的电脑坐下。
其实原本也不用那么复杂，花点钱直接买监控视频就行。可是最近手头紧，前段时间打架赔偿的医药费还没回血，能少花点就少花点吧。
这保安眼底发青，双眼充血，一看就是夜猫子本猫。电脑屏幕上蓝色荧光充斥在他的瞳孔里，满是对游戏超乎寻常的狂热。
吴涩看他打开某王者，拍拍他肩：“赌一局？”
一听到赌，保安将吴涩上下打量，表情不屑又颇感兴趣：“赌多少。”
“我赢了我要你夸克酒吧上个星期一的监控视频，你赢了的话……”吴涩故作思考，“你想要多少就多少。”
她这么夸下海口简直就是大言不惭。
保安听的成功喷笑了，一口答应，挑衅地开H腔打趣吴涩：“行啊，到时候我让你脱裤子你可别说哥哥欺负你哦。”
吴涩大力吸鼻子，努力强撑眼皮，告诉自己先别忙着生气，先把力气放在游戏上，看我打不死你！
论自信，她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就没输过。
两个人迅速登入账号，吴涩看着自己英姿飒爽的花木兰，再看一眼他界面上骚气十足的貂蝉，眉毛一压，开局对垒。
一开始，保安频频放狠招，攻击力飚的很高，不惜增加明文叠加暴击值，就跟屏幕前的他一样，狂躁粗暴，脑袋上就写着三个字“我要赢”，丝毫不讲战略不讲辅助的配合。
吴涩躲闪避其锋芒，跳到他的伤害范围外进行远程伤害，诱发他不断无效攻击，消耗他生命值。
但很快吴涩就发现自己轻敌了，这个保安是在装傻实则引诱她去到他的陷阱中去！待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其他几个突然跳出来的英雄包围了。
“喂！你卑鄙！玩埋伏！”
“切，只说赌输赢，没说规则啊。你不会是玩不起吧？心思这么单纯，刚才夸什么海口啊。”保安哼笑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操作。
吴涩也不是吃素的，常年服务器榜单上占据第二位置的人，岂是他这种无名肖霄可以干掉的？只要集中注意力突围……糟糕！感冒药的作用没有减轻头疼的效果，反而让人想睡觉！！！
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吴涩越着急，眼前的战局就越模糊……
祸不单行地，她好像还看到秦夜的身影。
几个恍惚间，可恶的貂蝉把她的花木兰直挺挺地杀了两次！
她听到旁边传来刺耳的大笑声。
该死，难道要这样让他卑鄙的赢了吗？
吴涩抓过自己的手臂，试图划出血道子让自己清醒于疼痛感，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屏幕漆黑一片，整个网吧都陷入了黑暗中！！
随之而来的是各路人生气大叫，操着谩骂的脏话。
蹲在椅子上打游戏的保安直接噌地站起来，破口大喊：“是谁要断老子财路？！是谁——”
这么一个小意外，好像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吴涩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寻找这意外的源头。
怎么可能这么刚好……
“吴涩。”她从身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果然是秦夜。
她就说嘛，生活又不是偶像剧，哪有那么刚好。
“我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闭嘴，跟我走。”
秦夜脸色比黑暗的网吧还要混沌，拉起吴涩就要走人。这时保安也发现了要被带走的吴涩，指着秦夜像揪住了犯人：“是你搞的鬼？！哇靠，你们两个一伙的？！你个死丫头想在我身上出老千啊？！”
吴涩对他不满很久了，不俗的身高也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他瞪眼：“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吴涩顶天立地从不做这么没品的事情！老板！快点来电！别妨碍我赢！”
秦夜：“……”
吴涩放完狠话，把他按在椅子上，努力聚焦瞳孔：“会玩游戏吗？”
秦夜皱眉：“不会。”
“没事，按我的指示做，能赢。”
“吴涩，我来这里是……”
“你给我闭嘴，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我也不用吃感冒药，弄得现在想睡觉。今晚我不能赢了这小子，我就K爆你的头！咳咳咳！”吴涩握拳威胁。
她现在的状态就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秦夜无语。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电闸把电断了，又在几分钟之后重新陆续点亮。
非但没能带走吴涩，还被按着强行要他代打游戏。
看着某人的拳头，秦夜有些绝望地看着她把账号重新登上。
“这里这里，buff！按B啊——阿嚏——（猛吸鼻涕）”
“不要B不要B了，要debuff！负面技能，发射负面技能！咳咳咳，阿嚏！”
“抓人抓人，上单上单！知道什么是上单吗？”
“你小拇指动的快一点好吗？就像你平时写字那么快，呼——（擤鼻涕）”
“他已经没有视野了，快点主宰他！哦，不对，卡视野了（声音劈叉）……”
……
秦夜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习惯平静跳动的心脏被强行带动到跳动的极限。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现场教学过，狼狈又无措，并且还是被吴涩教……
这种心情，一般人真的很难懂。
吴涩越激动，眼神就越涣散发声就越吃力。到关键的后半场时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像个被静音的狮子，张着嘴没有声，明明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还在做垂死挣扎。
秦夜虽然有着傲人的智商和超强的学习能力，但是游戏这种东西也是讲究一个时间投入成本的，比起保安熬成血红干眼症的努力，他这么一点时间还是无法转败为胜的。
现实没有奇迹，他撑了整整四十分钟才输已经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