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涩弯着腰，他半蹲着，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她不懂他此时眼里的坚定是为了什么。
“男生？你在我眼里不是男生。”
秦夜的自尊受到挑衅，他抓过她的手肘将她拉近一些：“你再说一遍。”
吴涩一愣，对病秧子的反击意外又感到好笑，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你在我眼里不是男生。”
他的脸突然凑近，温热的鼻息瞬间喷到她脸颊，两瓣薄冷的红唇只差零点零一毫米就要碰到她的嘴。
吴涩不由地被吓到，心猛地一紧。
流动的灰尘和时间在秦夜这个带着威胁性的举动发生那一瞬停止住。
“还觉得我不是男生吗？”秦夜歪着头，明亮的眼眸由下而上地锁定她，低声反问。
这会儿他的力气神奇地变得好大，眼角的高冷和压迫让她变得不认识他了。
明明看了这么多年的一张脸，此时就是找不出一点讨厌的熟悉来。
吴涩感觉到血流从自己的脚底板直冲头皮，整个人要爆炸。在血液浸润脸颊要出糗时，她猛地回神推开他，站起身，把扳手往地上一丢：“……神经病！你要修给你修，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她就转过身，把刚才搬下来的桌子又搬回上去。
只是桌子也变得很神奇，刚才叠起来的角度很稳，这被吴涩这么一搬动，再怎么摆都摆不出原来的样子。
乒乒乓乓的，吴涩闹出好大的动静来。
最后还是秦夜做指点，说这里运用到相互转化的原理，要找到勾股角度才能恢复如初。
末了关上门，吴涩让秦夜拿椅子：“刚才是我错了，秦同学你这么MAN，搬椅子的重活非你莫属啊。”
“……”秦夜总算吃到自己的亏，拎起椅子发现有些艰难，尝试要把它背在身上。他拿的最重的东西是课本，平时打扫，搬东西都有人代劳，完全用不到他。
昨天的垃圾桶还在阳台没有拿下来，吴墨说他会去拿。
吴涩双手抱臂，笑着打量。
待她看到几个女生朝这边走来时她的脸色蓦地一变。
“这不是吴涩嘛，搁这儿干吗呢？跟秦学霸打情骂俏呢？”
“震惊学校的话题人物，当然是要在一起的。不然怎么显得与众不同啊？”
“还是说其实躲着我们呢，知道上次把我们的自行车全部都放了气胜之不武！”
……
像大雁阵仗形成三角之势，足足有七八个人。
为首的大姐大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重，都比吴涩大了一个号，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像一只白色的熊移动过来。
她是高三的学姐，绰号龙姐，仗着等级高，不好惹，在学校老喜欢倚老卖老，欺负年级低的学弟学妹。吴涩原本跟她没瓜葛，上个月和祁琪翘课的时候正好撞到她的两个手下跟两个高一女生要保护费，不给就甩巴掌。
吴涩看不下去，直接飞踹教训了她们。
就这么地得罪了龙姐。
龙姐约她和祁琪决斗。
她们那么不要脸的要以多对两个，吴涩当然也不傻，提前把她们车子的轮胎气给放了让她们不能去到约定的地点。
这段时间刚模拟考试完，是高压管控下的安静期，她们是高三，需要安分一些，吴涩和祁琪又不去她们会去的歌舞厅，转战滑冰场了，所以一直没碰到。
没想到这会儿，在这儿碰到了。
吴涩把秦夜往身后拉，挑眉看着龙姐：“这里是学校，龙姐还是别在这儿找事儿的好。”
“呵！”龙姐一声惊天冷笑，国字脸犀利地抖动一下，“我没听错吧？女魔头变怂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行，考了第一名果然是不一样了，这么着吧，之前没来得及的决斗，你想怎么解决？”
“我是为你着想，不考大学，也该拿上高中毕业证是吧？”
“少废话！”龙姐肿眼泡的眼睛倏地一瞪，揪过吴涩的衣领，“你动了我手底下的人，交代是一定要给的！”
后边一堆人跟着，龙姐的派头和威严散发的格外足。
她的手很大，力气更大，几乎能把吴涩提领到脚尖要踮起。
这种体格型选手靠蛮力取胜，乍一看吴涩正面刚是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
吴涩不慌不忙，嘴上说着：“龙姐，你别这样。”实际上垂眸看着她的手找小拇指在哪儿，抬手要反攻的时候，身后传来秦夜的声音：“放开她。”
吴涩有些吃力地扭头，看到秦夜竟提领起刚修好的椅子，要拿那个当武器。
秦夜的弱不禁风，是学校里出了名的。
龙姐见秦夜竟为了吴涩开口，饶有兴趣地在他和吴涩之间目光打转：“他们说你这第一名是故意让给她的，你们两个有一腿，我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啊！”
吴涩借着她死抓不放的劲，膝盖直接顶在她的肚子上，抓起小拇指清脆的“咔嚓”一掰，随着龙姐的欢呼声，高大的大姐大立刻矮上半截。
“叫你嘴巴不干不净！呸！”吴涩才不管她的辈分有多高，更不管学姐学长大过天的破规矩，说到底是她先动的手！
“龙姐？！姐！”
“好你个吴涩！给我上！”龙姐的手下一看老大受到欺辱，纷纷扶住五官紧急集合的龙姐，愤恨一声下令，吴涩被包围。
说时迟那时快，身边有人从后边过来。
她循着旁边的影子扭头。
秦夜双手抡起椅子要往龙姐右手边的女生砸去。
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拿椅子费劲，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动作。
总之，又生硬又卡顿。
女生一下子就抓住椅子腿往旁边一挥。
顷刻之间，秦夜被她给擒住当了人质。
吴涩：“……”
一场大战一触在即，因为秦夜主动送上门当人质暂时按下暂停键。
“吴涩！跟我们龙姐跪下来道歉！不然的话……”抓住秦夜的女生扎的一字马尾很紧，头皮往后反勒的那种，一双眼睛又大又突，身子看着瘦骨如柴力气倒是很大，抬脚一下子踹在秦夜的后小腿上，一副要把秦夜当小鸡仔处理的样子。“哼哼。”
秦夜虽然轻易被推倒，但还是颇有气节地不吭声。
吴涩看着这个笨蛋，留意把自己包圆的龙姐势力，捏拳冷声道：“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要怎样就怎样，与我何干？”
秦夜那单一的神色看不出听到吴涩这么说是什么反应。
压着秦夜的女生显然不信吴涩的冷静，抬起胳膊肘就往秦夜的太阳穴上击打。
秦夜闷声一哼，趴在了地上。
吴涩：“……”
这里是僻静的死角，吴涩越过她们希望有人会经过，但是被一道拳风闪过来，脸颊结结实实地被打上一拳，什么也看不到了。
吴涩抱着头不反抗，接受她们的暴击。
混乱中，她看到秦夜想要叫喊，被女生捂住嘴只露出一双严肃又震动的眼睛想要做点什么。
最后吴涩趁那马尾突眼看的得意，放松警惕，一把抓过狂殴她的女生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瓶子把水泼向她的脸，对秦夜大喊：“还不快跑？！”
秦夜算是争气，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
但他却没有自己跑，而是反手控制住正在擦脸的女生，有样学样，踢她的后小腿把她压地上让所有人住手。
一旁的龙姐护着骨折颤抖的小拇指，刚想要说什么。
秦夜抬脚踩在女生的脚踝上，只是轻轻地往下，女生立刻叫的比猪还大声。
秦夜很满意地微微颔首：“你们听到了，这一声估计很快就能引人过来。你们再不走，大家谁也不会好过。”
龙姐咬咬牙，偃旗息鼓地示意手下撤退。
刚才抢占头功的马尾突眼眼睁睁看着大姐大带人都撤退，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气焰立刻少了大半。
“你们，你们还不放了我？！”
秦夜把她松开，她骂了一声推他，快速跑走。
吴涩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受伤了。”
吴涩自然是看不到自己挂彩的样子，只知道哪儿哪儿都疼，但挺得住，她霸气地吐了一下嘴里的血水，指着秦夜眼角的红肿：“我没事，你怎么样啊？”
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就算是轻轻一捏也是轻伤，别说刚才那马尾下手挺狠的。
“我没事。”秦夜摸额头，止不住地有点头晕。
“真没事？”
秦夜抬头，瞳孔重新聚焦，对视下两个人没来由地都笑出声。
“秦夜，你是笨蛋吗？”吴涩笑着笑着骂道，“刚才叫你跑你干吗不跑？”
秦夜浅浅勾唇，眼底的笑像璀璨繁星：“那你呢，你不是说跟我没关系，干吗还管我死活？”
吴涩吸吸鼻子，眯起眼睛想了想：“嗯……我为人本来就仗义，没想到你人品也不差。”
秦夜走近一小步，抬手。
吴涩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要到自己的眉眼间……
“喂，你们两个干吗呢？！”
一声粗矿的喝止声吓两人一跳。
是教务处主任。
他闻声赶来这里，看到吴涩满身是伤，秦夜稍微好点但嘴角轻微也有点血迹。
在场没有其他人。
他立刻了然情况，生气地骂道：“你们两个怎么能打架呢？！特别是你！秦夜！你怎么能跟女生动手呢？！”
吴涩：“……”
秦夜：“……”
“不管谁对谁错，在学校里动手打架就是不对！你们两个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过来，然后给我打扫包干区一个星期！”
吴涩：“……”
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