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
一睁眼就凤冠霞帔被人推上花轿。
为了自由我当众说我命硬克夫。
我爹不信。
直到我的第一任丈夫被门槛绊倒,骨折卧床。
我爹信了,
但是紧接着就被他安排嫁给了官场上的死对头。
从此,官场上谁人都要说我爹两句好话。
我本以为会一直如此逍遥自在下去。
直到——
皇帝召我入宫为后。
我们全家都麻了。
1
我是个穿越女。
一朝梦醒,便已穿上凤冠霞帔,敲锣打鼓地被抬到了何通判的府上。
还记得临行前,爹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
「月儿啊,爹只是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你跟着何家,以后只管吃香的喝辣的。」
直到我看到那脑满肠肥,不似人来似水缸的未来夫君,看着我只会呵呵傻笑,分明就是智力有问题。
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靠,我命由我不由天!
于是我心一横,牙一咬,当众揭开盖头。
「算命的说我天生克夫,我敢嫁,你何家真敢娶吗?」
只听周围一众吸气声,坐在高堂上的父亲先憋红了脸,对着一旁的何通判讪笑。
「呵呵,小女昨日落水,感染了风寒,神志有些不清,让各位见笑了。」
大婚之日如此,何通判脸上自然不好看。
他官级本就压林家一头,多的是适婚女儿家给他儿子挑选。
要不是看在这林月初长得花容月貌,又颇有些才情,他才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谁知如今这女人竟然当众让他难堪!
「林县令,我家麟儿也是一表人才,还希望你好好教养下女儿,这般丢人现眼行为,我不想再有下次。」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林献忠此时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由不得我反驳,便被旁人反剪双手压着拜了堂。
眼看着要送入洞房,我轻哼出声,抬腿绊了那个「水缸」一下。
这蠢东西直愣愣拽着红绸子不撒手,就这么硬生生摔得鼻青脸肿,还折了自己的胳膊肘。
大婚之日遇血光之灾。
何家直接将我打包送了回去。
2
我克夫的传闻流传出去,偏生吸引了些不信邪的王公贵族。
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要把我家门槛踏破。
那我还能不宠着他们吗?
提亲之后我便暗中行动。
不是害得他们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腿儿,
就是在酒里馋点儿巴豆,拉得他们怀疑人生。
偶尔还活用科学,造个放大镜谎称夜明珠,大婚之日火烧洞房。
当然,也有几个可能天生短命,提亲不过几天便病死在家。
由此,我的名声大噪,连带着我爹也仿佛开了窍一般。
但凡官场上看谁不顺眼,就安排我嫁过去。
由得我暗地里折腾得对方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保他一路从七品芝麻官做到了大理寺卿。
从此上朝都是趾高气扬横着走的。
可谓是一人克夫,全家沾光。
因此满朝文武无不对我父亲点头称赞的,毕竟谁家都不想断子绝孙。
亲手扶起了我爹这棵参天大树,我也好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悠闲了。
今儿钓钓鱼,明儿溜溜鸟。
有时闲游遇着诗兴大发,便把唐诗三百首拉出来充充数。
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但因着我克夫的名头,倒是不会遭人嫉妒。
那些个王公贵族的小姐们还会主动与我交好。
只是若是她们望着我身后的视线,不那么火辣辣直勾勾的,便好了。
3
我知这些个世家小姐来,十有八九都是为了看我身后的狗腿子。
谁叫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
目测身高一米八八,宽肩窄腰大长腿。
偏生还使得一招「犹抱琵琶半遮面」。
上半张脸被铁色的面具覆盖,更衬得皮肤莹白。
一双灿若桃花的丹凤眼,鼻梁高挺,樱色的薄唇。
面具非但没有削弱他的颜值,反而凭空给人了几分想象空间。
但只有我知道,那面具之下,皆是不堪入目的伤疤。
世家小姐养在深闺,来来回回不过聊些三从四德之类的话,着实无趣。
我只得拉着我的得力狗腿子一起打发时间。
「小姐,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自从我带他回府之后,那些背地里损人的脏活儿便都差使他来干。
好在这人忠心嘴紧,竟是半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让我「克夫」之名得以发扬光大。
啧,果然事物要看两面,封建迷信用对了,那就是守卫自由的盾牌啊。
我喜滋滋品着金风玉露,冲他笑了笑。
「一辈子不嫁人有何不好,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自然好过在深宅大院里做只笼中雀。」
「小姐不愧是读书人,每次听你说话,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我望着眼前的小厮,越瞧倒是越顺眼。
都说再好看的皮囊看个三年五载的便也厌烦了,可不知为何,我瞧他越久,越发觉得顺眼。
「你呢?可别说你不知道那些高门小姐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许是醉意上来了,我下意识伸手在他莹白半边脸划过,不觉有些惋惜。
若是这张脸没有被毁容,那该是怎样的绝色啊。
只是话说回来,这都是我的锅。
谁叫那场害他毁了容的大火,是我放的。
那次,我被恶霸半路劫持,五花大绑就给我扔到了柴房。
我气不过,挣脱了绳子之后打算钻木取火烧了这狗窝,却不曾想引火烧身,竟然先把自己的罗裙点燃了。
呛人的浓烟熏得我快死过去之际,他破门而入,趁乱将我救了出去。
他的脸却不幸被火燎了半边。
好在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讨口饭吃,才在恶霸手下做活。
我因着愧疚与感激,遂将他收入麾下,没想到他倒有几分机灵,着实讨人喜欢。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我下意识撩拨起他的面具。
「小姐,别,我怕吓着你。」
他慌忙移开脸,动作娴熟得令人心疼。
是啊,他一个孤儿,没钱没地位的,再加上毁了容,别说高门女子了,就是贫民女子怕是也避之不及。
我知戳到了他的痛处,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喇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什么,只要你好好当本小姐的狗腿子,这一辈子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味儿给你闻。」
他听罢笑了笑,声音似晨钟般悠扬绵长。
「小姐不嫌弃我容貌丑陋,我自然感恩戴德,愿意一辈子追随您。」
4
都说乐极生悲,老祖宗的话确实有几分玄学在里面。
这不,我正庆幸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能得一狗腿鞍前马后之时。
我爹又带着聘礼回家了。
彼时躺在太师椅上翘着脚品茶的我差点儿自戳双目。
「爹,是谁这么头铁?」
「可不咋地,骠骑大将军,自小就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你说他的头铁不铁。」
我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骠骑大将军安牧野?
即使他身在漠北,声名也早已传遍京城。
一个混着外族血的贱民,却屡建军功,最终成为威震大漠的骠骑大将军,确实可以说是凭本事逆天改命了。
只是这样的人才,无论是武力值还是洞察力都堪称一绝吧?在他眼皮子底下,我那点儿小伎俩哪够看啊。
我哭丧着一张脸,相当不满。
「爹,您还嫌官不够大吗?难不成你真的想靠你女儿逆天改命,坐上龙椅啊?」
我爹当即变了脸色,连忙捂住我的嘴。
「可不敢乱说,爹这也是没有办法,这次是人家主动提亲,对方可是骠骑大将军啊,这次在漠北大胜归来,佣兵就京城十里开外的地方,指名道姓要娶你过门,我能有什么办法?」
「啊?爹,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征战沙场消息闭塞嘛,我这克夫声名在外,他不怕把他克死了?」
我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张脸皱成了倭瓜。
「嗨,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人家就是不听啊,而且还说漠北再难驯鹰犬都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的,征战沙场之人不信虚无缥缈的天命,别人不行,他非要试上一试。」
闻言我心中一惊,这下总算是咂摸出味儿来了。
这骠骑大将军表面上说是要迎娶我,这明里暗里,都是在向皇上示威啊。
他日若是这狗将军反了,成则罢了,若是败了,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我皱了皱眉,这下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能塞牙。
我在打马吊连跪十三圈后,索性一抬桌子。
「哼,老娘干脆和他硬刚到底!」
狗腿子有条不紊收拾好残局,清退其他人之后,长叹一口气。
「小姐,你若是真心不想嫁,那我出马?」
我看着他那半张清丽的脸,眉毛一挑。
「啧,你替我嫁过去,倒也不是不行。」
狗腿子扶额叹息,直叹:「完了完了,小姐疯了。」
5
要说这骠骑将军,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暗里使了不少坏,可确实对方这赫赫战功不是白立的。
总是能先一步发现不对之处。
这也就罢了,可偏生他生性多疑残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不过三日,他手上便已沾染了数十人的血。
三尺之内,不敢有人近身。
这下子我傻了,我爹也傻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宣布和我爹断绝父女关系,只想着死我一个,好过死林家一窝。
只是这骠骑大将军也是个心理变态,听闻这件事,竟是兴奋地痛饮了三大缸烈酒。
拍手道:「好好,越是烈女,驯服了才越发有成就感,那些乖的蔫儿巴的,就只配没本事的京城病秧子。」
我靠,什么叫作驯服?只恨我没有活在一个光辉笼罩的法治社会。
只是这安牧野言行确实太过彪悍,谁人都知道这当朝皇上就是个病秧子。
幼时便羸弱似个豆芽菜,登上皇位之后更是三不五时卧病在床。
一连多日都是靠着亲信太监传奏圣旨,这安牧野此次进京,怕是来者不善啊。
我自知此行怕是再没有活路,只得尽快遣散一众下人,免得他们同我受苦。
眼见多年攒下的钱财散得差不多了。
我看着手中厚厚的银票,这才想起竟多日未见那个狗腿子了。
最近那个大将军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往日狗皮膏药似的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联想那天他说的那番话,再加上将军嗜杀成性的传闻,我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倒也顾不上其他,只身一人就赶到了将军下榻之处。
凭着婚约之名,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不过这将军倒是对得起他的名号,只是和他同处一室,便让我遍体生寒,如芒刺背。
「娘子,这也不过几日了,何故这么心急呢?」
我早听闻这安牧野纵情声色,尤其特喜酒肉,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看着左拥右抱,胡子拉碴的壮汉,本就悬着的心彻底地死了。
这就是我往后要同床共枕的夫君?
虽然我是现代人,不应该以貌取人,可这货正正好好长着一张爱家暴的脸呐!
再说了,就凭借他如今这般的放浪行径,我嫁过去准没好日子。
「安将军,久仰大名。这次我来,是想要当面问您些事。」
安牧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鄙夷中带着轻蔑,与打量一块猪肉无异。
「娘子,我这人有个规矩,凡是有求于我,一个问题,一杯烈酒。」
我皱眉,看着他桌子上所谓的「酒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大一碗。
这一口闷下去,寻常女子怕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不过还好我平时就爱和狗腿子对酒当歌,勉强估算下来,三碗才是极限。
三个问题,于我而言,已然足够。
我上前抬手,一碗酒便直冲入喉。
这酒绝不是京城的琼酿,辛辣之感几乎要烧穿我的喉咙,上刑一般。
「最近将军府上,可曾遇见什么外人?」
安牧野眉毛微挑,随即笑着连连拍手。
「好好好,果然是一位烈女啊,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说着,他竟直接揽过一旁的女子,钳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硬生生灌下去一碗酒。
任由那女子剧烈咳嗽之后,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十足的恶劣。
「不过这几天登门的人多了去了,都算外人,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然又倒了满满一碗酒,放在桌面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握紧拳头,一鼓作气,仰脖灌下,灼肺穿肠。
眼前事物半清半楚,就连身子都有些绵软了起来。
果然,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前些日子我差使家里的小厮叨扰将军,只是这么多日不见踪影,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将军府上呢?」
「小厮?」
男人浓眉微竖,他不动声色打量着我,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拍大腿笑了出来。
「啊,是不是个小白脸,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心中微动,不知怎的,想到那晚我们对月浅酌,他面具后的一双眼睛,目光灼灼。
【小姐不嫌弃我容貌丑陋,我自然感恩戴德,愿意一辈子追随您。】
我本是对他不起的,他若是为了我丢了一条命,我怕是这辈子都寝食难安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安牧野笑得越发猖狂起来,他仰头冲我示意。
「娘子,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6
我十分后悔。
穿越过来之后没学一星半点儿的独门秘技傍身,导致现在面面相觑间,我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我很清楚,这一碗酒下肚,我绝无可能再清醒着走出将军府邸。
虽然我早就在京城臭名远扬,但眼前这可是个刀口舔血的主儿。
「安将军,干喝酒多没意思,我们玩个游戏,你若是赢了,我便任你处置,若是我赢了,你便把我的小厮放了,如何?」
安牧野轻哼出声,眼底的戏谑越发明显起来。
「呵,你现在在我屋檐下,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我挺直了腰杆,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不落下风。
「凭我当你是征战沙场的铁血真汉子,跟个弱女子不会连个游戏都玩不起。」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平日里我面对的都是些顾及颜面体面的世家贵族,可眼前这男人的的确确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所谓的礼义廉耻不知对他有没有用。
「好,你确实有点儿意思,敢和我讲价钱。既然如此,你也拿出些许诚意。喝下面前的酒,我便同意,如何?」
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鬣狗。
我咬住下唇,一鼓作气生灌了面前这碗酒。
喉咙已经有了免疫,可身体的反应却更甚。
我行将倒下之际,伸手撑住了目前的木桌,将碗扣在桌面上。
现在,总算到了我的主场。
我自信一笑,开口道:
「我们来玩成语接龙,如何?」
我不信,在我的主场,还能被安牧野这个远古粗人干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