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旺大声喝令放箭,另让儿子次仁做好迎战准备,假如还挡不住我,他将下令全军一起上!
红马骑兵早就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此时看我疾冲而来,离本队已不到五十米了,刹时,箭如雨下!
红马骑兵人人善射,此时放下长矛,全部用弓箭向我射击,密密麻麻的剑矢,铺天盖地向我而来,由于剑矢太多,有些还在空中发生碰撞,总之,这通箭雨下来,就算是大象,也该射得死!
我的马匹不出意料被射成刺猬,事实上马匹就算披上重甲,也挡不住这么多箭矢,更何况距离还这么近,射出去的箭矢,是最有威力的阶段。
我从马匹上滚了下来,惹得叛军一阵欢呼,对他们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如雨点般的箭矢,朝一个目标集中射击的壮观场面。
只是欢呼声戛然而止,因为射来的箭矢,的确把我层层叠叠盖了起来,堆满了红色的箭矢,可是我却从箭矢构成的小“山堆”中,拱了出来,若无其事,我赤着的上身,竟然没有一点点伤痕,甚至连箭矢射中我皮肤,理所当然应该形成的小凹坑,都没有留下一个。
这它妈的还是人吗?难道我皮肤上有一层刀枪不入的特殊防护物质?假如身体有的话,可我的脑袋和面门,不应该有啊?铁身体还有铁面目,这仗还怎么打?
次仁硬着头皮冲杀过来,他是叛军中有名的悍将,此刻不管是为了保他们父子之命,还是为锐气全失的叛军重新注入勇气,他都得义无反顾冲杀!
次仁的武器,不是长矛,而是长柄大弯刀,为了证明他名将的风彩,还特意在弯刀刀面上刻了一头红狼!雕刻得不怎么样,但也足以让此刀成为当雄名刀。
红狼刀极重,至少有三十斤重,非臂力强者,不能使用,次仁为了使用红狼刀,平素可没少过练力量,什么举石块、拉牦牛等都干过,待使得娴熟后,双臂挥刀,足有五六百斤之力,连人带马一起杀死,一点也不费力。
次仁大吼着冲向我,手中红狼刀舞得虎虎生风,威武异常。
又是一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我微微一笑,对次仁喊道:“你停下来,昂旺,我有话说!”
此时我离昂旺本阵不到三十米,一鼓作气就能冲到红狼旗,就能力擒昂旺,可是我却停了下来,不但不冲杀,反倒把乌蝉切插在地上,高声向昂旺喊话!
次仁眼见我没有动手的意思,反倒是高声喊话,听闻我话中也无什么不友好的意思,遂勒马不前,距我三丈外,静等我说后面的话。
“昂旺,你之所以反叛朝廷,还不就是因为边次要取代你的总督之位吗?”
我将后面的雍沛召唤到我身边,让他翻译这句话,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得明白。
“不错!我昂旺管理若卡,也有些年生了,眼下国王毫无理由要让我交出若卡,我不服!”
昂旺把次仁召唤回本阵,他本人出阵答话。
“达瓦、罗珠,你们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这样做有没有什么不对?”
昂旺手指百骑中的达瓦和罗珠,向他们发出质问。
“昂旺,朝廷是对是错,我不置可否!但是,你和边次,只能有一人当总督,你们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如此,不如你们父子和边次父子,来场二对二的单挑,胜者继续当总督,败者无话可说,如何?”
我提出的这个建议,令所有人震惊不己,一时全都怔住了。
“两军接战,士卒苦于疆场,民众疲于输纳,凶凶数月而不能停,徒以你们二人谁能当若卡总督而己。你们对战决一雌雄,毋使其他人因此而受苦,更不能为之再送命!”
我的理由,同样强大。红狼骑兵虽是凶悍无比,可是朴素的认识都在,两军接仗,牧场遭殃,骨肉分离,性命难保,最新的例子,就是被我所杀的这些骑兵!
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又是谁让打的?为什么要打?能不能不打?这一切,普通牧民出身的士卒答不上来,可是战争的指挥者,却能对此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总之,都宣传是为了拯救牧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事实是否如此,那就只有天知道!
“这样做,是为了让若卡的战火至此为止,少死些人!我杀的那些士卒,家中有家人,我也有!可战场就这么可怕,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是迫不得已出手杀他们。如果想杀你昂旺,十分简单,当初砍断旗杆那一刀,把那一刀对着你的脖子就行。但是,我不想接着再杀人了,昂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做起了红狼骑兵的思想工作,其实这些人全是被迫充当炮灰的,打赢了若卡保卫战又能怎么样?若卡被打得千疮百孔,什么好处都没有,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任谁也不愿意去干!
“好!我父子就与边次父子单挑!胜者做若卡总督,如此倒是挺公平的!来人,通知山上的边次下来!”
昂旺想想是这个道理,若卡死再多的人,他都不会太心疼,可是我要杀他,易如反掌!他若不战,我就马上杀他,哪怕他兵马再多也没用,没看到红马骑兵,人人皆心生怯意吗?
就算他马上调头就跑,可是他身上披有重甲,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赤着上半身的我,到这会,他才明白我为何要脱甲上阵,感情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想到这里,更是丧失了耍花招的念头,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他算是深刻理解了。
再说,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此话,应该不敢说假话,无论是蕃人,还是羌人,守信重诺是基本做人的道理,倘若违反,定会遭到所有人鄙视。
还有一点,昂旺从未与边次交过手,不一定胜得了边次,可是次仁却是悍将,胜雍沛还是有把握的,一旦他能拖到次仁打败雍沛,那时次仁与他合力,二打一,定能胜得了边次。
“就这么办!大伙都听清楚了吗?谁胜,谁就当若卡新的总督,不许有不忠之心。”
我冲红马骑兵大吼一声,把规矩敲死!
边次从日甲山上步行下来,雍沛忙牵马迎接,俩父子对我搞这么一出戏,实事求是地说,颇有微词,明明我能斩杀昂旺,可却不杀,非要搞两对父子对战的戏码。
但是,每到非常时刻,我都能让局面为之一变,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我定位于他们的引路人,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觉,换句话说,就是帮助他父子度过狂风暴雪,避免他俩在茫茫草原上冻饿而亡。
双方拿起兵器,开始老王对老王的大战!
昂旺与边次是好胜负,两条长矛,有如鹰飞隼扬,蟒翻蛇跃,既快又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难解难分。
次仁与雍沛这头,也是高下难分,两人走得都是威猛路线,雍沛所持长矛,一连被次仁砍断两支,多亏达瓦递过来一枝粗铁棍,这才挡住次仁的红狼刀劈砍。
次仁的红狼刀,势大力沉,达瓦和罗珠自认他俩挡不住,百骑的士卒,更是不堪,假如与次仁对阵,估计被他大刀照头一砍,不是被砍下马来,就是长矛或弯刀被砍断,失去兵刃,失去兵刃的后果,还用说吗?
战到酣畅之时,次仁大吼一声,劈头盖脑狠劈下来,众士卒被这声吼,吼得发呆,也就在大伙认为快劈到雍沛头上时,雍沛双手持精铁棍向上一托。
当的一声巨响,大伙都以为这一刀砍下来,定会将雍沛的铁棍打得脱手,雍沛脱手是幸运的,不走运的话,是铁棍从头顶被砸到头顶,瞬间失去战斗力,就此输阵!
可是,却是次仁虎口大震,红狼刀险些因掌心发麻而落地。
雍沛同样也是虎口大震,往上托铁棍时,他使出了最大的力量,将次仁准备一举解决问题的一刀,予以化解。
双方都暗赞对方好大的力气!虽然双方都是贵族出身,可是并未落下武艺,尤其是雍沛,更没因为他是王子,而不练力气,相反,仗着是王子的优势,拜访名师,苦练力量,用的虽然是不称手的铁棍,却也不比红狼刀弱多少。
破石创金的巨响之后,两人暂时都无法进攻,拉开距离,各自恢复快麻到失去知觉的手掌心。
两个小的斗得不分高下,那头边次和昂旺同样难分伯仲,昂旺手提一杆丈八长矛,胯下一匹黑牦牛,端得是相貌堂堂,边次所持兵器也是一杆长矛,马匹乃是达瓦临时借给他的黑色骏马,一样的仪表不凡,王者之气毕显。
昂旺走得是力量路线,枪枪狠厉,边次面不改色,长矛迎来送往,每一次撞击之时,长矛都会有变向卸力的变化,并不与昂旺死打硬扛,将昂旺刺矛一磕一转,长矛便活生生刺空,昂旺惊道:“边次,想不到你还练成了鹤矛术!”
边次笑道:“昂旺,这有何稀奇?”
边次秘密练成鹤矛术,除了极少数亲信知道外,对外严格保密,所展现给外人的,就是蕃人中极为少有的儒者气息,而非蕃人没有道理的霸气,给人一个不以武艺见长的假像。
边次平素只能与亲信对阵,对手固定,正是难耐之时,此时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且输赢还关系到性命与地位,焉能叫边次不兴奋?
昂旺同样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红着双眼,把长矛舞得团团转,有似梨花带雨,舍命相搏,这场厮杀,杀的天昏地暗,人喊鬼嘶,将一众观战兵马,不发敌我,均看得目眩神迷,嘴角流涎也不知道。
双方又斗了数十合,昂旺枪势大变,顷刻间攻势变得更加凌厉,长矛矛尖寒光闪闪,顿叫边次压力倍增,鹤矛术讲究的是卸力,但不管怎么说,要卸去别人的力,不可能自己不出力,并与对方力道成正比,如昂旺这种打法,就是想毕其功于一役,要是这样老耗着,对他这个主动出力方,是极为不利的。
不要说边次本就有不认输和忍耐的性格,若是没有,早八百年就和他的兄弟一样,老早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此刻就算没有,也会马上生起不认输之念,提起力气,舞枪遮挡。
雍沛那边进入白热化了,次仁握紧红狼刀,暴吼一声,拦腰便向雍沛横扫过去,要把雍沛砍成两段,他这是利用雍沛所持铜棍,不利用防御的特点,非逼着雍沛竖起铜棍抵挡,而竖拿铜棍,较之托举或斜挡,同等情况下,发出的力量大得多。
雍沛看样子有些招架不住,铜棍在撞击之后竟然脱手!
可是,还轮不到大伙惊呼完毕,雍沛突然腾空而起,看上去笨拙有余,灵活不足的身体,向一只野猪一样飞了起来,双手有如野猪爪,如同捕获猎物一样伸出,抓住了边次红狼刀的刀柄,奋力向下扯!
这个飞行抓杆动作,说来容易,做起来相当难,除了必须的快速和灵活外,还有时机的把握。非得等对方前刀已去,后刀不至的短暂空档,猛然发力!并且,这样做,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打法,一旦失手,兵器和马匹均无,赤手空拳对大刀,两条肉腿对四条马腿,怎么着也是任由别人虐杀的下场。
次仁刀杆猛然间被边次抓住,下意识用力回抽。可是那杆红狼刀,就像深陷进烂泥塘一样,就是扯不动。
雍沛是王族中少有的勇将,可是相对于次仁,就要略逊一筹!在昂旺的红马骑兵队中,说起力气最大的,次仁要认老三,就还没人敢称第二。
红马骑兵队中力气最大的,是一个类似于野人的家伙,曾经扳住发了情的公牦牛角,与之相持,一人一牛互不相认,最后他活生生将这头公牦牛扳倒,可见其力量强悍到了什么地步!但这个家伙也就只是力气大,别的不行,哪像次仁这般灵活机动,战法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