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佳娜姆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反抗。
可是闭上眼睛,却听到似乎从天堂传来的话语,这是父亲吾金的声音:“阿佳娜姆,怎么呢?你身上还带着报仇的因子,又怎么能这样寻死呢?”
“父亲……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阿佳娜姆喃喃道。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不努力呢?傻孩子,人生最可悲的,并非老是身处糟糕的境地,而是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及目标!要想改变你的命运,除了有机遇外,还得有你不屈不挠的态度!”
吾金温柔地笑道,带着深深自责说道。
“我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阿佳娜姆痛苦地摇头,到这个份上,还能有什么机会?还能有什么态度?如果一定要说机会和态度的话,那就是找个求死的机会,态度嘛,就是一死百了!
“伤痛不在于你怎么去忘记,而在于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阿佳娜姆,你得调整心态,不要对过去的痛苦耿耿于怀,再忍一忍,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
吾金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伸手欲抚她的头发,可却是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没错,失去了多绒部小公主的身份,人生是以悲剧开头,可是,当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就是损失了一切。相信自己决不会就此完蛋,怀疑只会抑制自己的拼搏,而有信心,就是有力量。
努力去做某些事,最终失败的人,比那些连尝试都不敢的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害怕自己再受苦,其实已经因为自己的害怕而在受罪。
“阿佳娜姆,要坚强,你不是一个低贱的人,再也不能流泪!要活下去!来克巴丹够强大了吧?现在落得人死族灭,妻女被人玩弄,他的下场,不就正是你活下去的意义所在吗?只要能活下去,看着仇人一个个死,就是最大的胜利!”
酸涩的清泪,溢出眼眶,这是阿佳娜姆最后一次落泪,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一个坚强的声音,那是她的心声:抱最大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但得做最坏的打算。行动,永远比用言语,更能使上苍受到感动,从而恩赐给予机会。
……
当雄城最新发生的事情,我当然不知道,我和陶艺蕾,带领剩下的二十四人,继续赶路,在天亮前赶到了当雄城外!
用木头搭建的北门城楼上,巴足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我们这帮人,与普通的军队迥然不同,没有喊杀震天,没有装狠扮凶,反倒像是寻找丢失羊羔的风雪夜归人,找到羊羔固然喜悦,极欲回家取暖,更是当务之急。
“次顿,城门拒马不够,你在城门再多布置些拒马,挡住他们!”
做为来克巴丹的侄子,巴足和次顿,对来克巴丹再有不满,利益上却是一致。
阿仁旺姆让他俩开城门迎接我的到来,却要阻击朗杰,命令下得轻描淡写,就是利用巴足和次顿做为武将的骄傲,也就是绝不投降的武将宗旨!
面对人少且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敌军,断无开门投降之理,即便非得遵令行事,那也不是迎接,而是押送我去见阿仁旺姆和来克巴丹,不能让当雄军将的尊严受损。
可怜这两个家伙,还不知道在他俩离开小楼没多久,来克巴丹就被处死,旦增、云典、旺杰、土登四将,带人正在查抄来克巴丹近亲属的宅第!当然,也包括他俩的宅第!
对付奔驰而来的骑士,拒马阻塞通路,迫使其下马步战,最合适不过。
北门守城兵二百人,全是步兵,若是用步兵组成的阵列,在城门抵挡骑兵,即便获胜,损失也大。巴足一声令下,守城兵从城门拐角处,又搬来多排拒马,将城门彻底堵塞住,不花上十几二十分钟,是断能清理出一条可供马匹前进的通道。
做完这些,巴足又下令道:“次顿,枪阵准备!”
命令得到有效执行,拒马后边百名长矛手,长矛向上,明亮的矛尖,在初升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杀机。
“速开城门!”
达瓦策马在城门口一站,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就是不死老兵的气息,直刺守城军内心,个个感觉到心中在颤栗!
“达瓦将军,我奉令请张宁进城,你们就在城外歇脚好了!”
巴足还不知道城内发生之事,为了让他的“礼请”我进城,显得有理由,他故意提出我不能接受的条件,如此一来,阿仁旺姆便不能指责他不执行命令,
“达瓦退下,看样子,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个人跳进城去没问题,可是别人跳不进去,更加严重的是,他们走路困难,必须骑马才行。所以,必须清理城门。
我见到城门口垒了两到三层的拒马,连连冷笑。凭这个就想克制老子,未免太天真。
我单骑上前,距离城门尚有二十米时,巴足大吼道:“投枪,射!”
旋即,城楼上的百名投枪手,握住投枪,从助跑线上跑上几步,身体大幅度后仰,全身发劲,百杆投枪,骤然间全部掷了过来。
“咝!咝!咝!”
在旭日东升的早晨,投枪划出条条弧线,集中射向我这个目标。
这是巴足临时起意下的命令,用弓箭密集发射,承然更有杀伤力,但张弓搭箭,须得在城楼垛子处现身。投掷投枪,投枪手的身影,隐藏在垛子后边,发射的隐蔽性很强!
巴足的设想的确没有错,投枪在近距离投射,对付近在咫尺的敌将,基本上就是绝杀。当然,巴足个人认为我能突破朗杰的包围,多少还是有些本事,乱枪之下,别人多半要死,而我估计死不了,但重伤在所难免,那时,他便抬着受了重伤的我,前去见阿仁旺姆复命。
“当!当!当!”
投枪扎入地面的响声此起彼伏,如雨点般落下,撞击到障碍物的瞬间,巨大的杀伤力从投枪枪尖迸发出来,传递到障碍物上,继而形成杀伤。
距离近,投枪的力量便大,不过,令巴足没想到的是,明显没有准备,也就是连个盾牌都没带的我,就这样用手中乌蝉切拔打着投枪,将其全部打飞!
令巴足感到气泄的是,这么多投枪集中投射,没有伤到我也就算了,连我的座下马都没伤到,实在是奇了怪了!
巴足不信这个邪,伤不了我,还伤不了达瓦等人吗?第二轮投枪投出,目标却是针对达瓦等人,不过,达瓦等人经验丰富,在我单骑闯城门时,有盾牌的就把盾牌拿出来,没盾牌的,就躲在有盾牌的人身后。
投枪本就是大面积杀伤的武器,准确性很差,这轮投掷,伤到人的情况很少了,毕竟剩下的将领和士卒,都是精锐之士,战斗经验丰富,能挡得住的就用手中盾牌或武器去挡,挡不住时就躲,真正被投枪射中的,也就只有四人。
这轮投射后,我纵马到了城门口,手中乌蝉切斜截,枪尖插到拒马当中,将垒在一起的拒马,向上一挑,拒马便砸向城楼上的投枪手!
这个力量,实在是恐怖得让人头皮发麻,达瓦等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一起鼓噪起来!
拒马一个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再加是堆叠之中,互相交叉,根本不易分开,所以我这一挑,就是一串四五个一起,而且,不是将其抛在两旁就算了事,而是向城楼垛子后的投枪手甩去。
空中飞过的连串拒马,砸在投枪手队伍中,刹时惨叫声不断!
已经等不及巴足下令,投枪手队伍自己立刻逃跑,或者干脆躲在垛子后边,利用从下往上抛投的死角藏身。
见到一串接一串拒马从下往上砸,巴足的忌惮心,一层接一层地在增加,他从未想过人的力量会有这么大,竟然能将成串拒马甩到城楼上,这样的力量,怕是大黑熊才能办得到,不由得对能否完成“礼请”任务,产生了怀疑。
拒马起不到作用,就只能靠枪阵了!
所有拒马被我抛到城楼上,我跳下马来推城门,一推之下,城门为之洞开!
拒马和城门都失去了作用,城楼下边的次顿,一股不好的念头,瞬间生起,可是事己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依令行事!
“长矛!杀!”
次顿心发慌,不过指挥的时候,却是沉着的,至少在士卒面前,看不出他有丝毫慌乱的迹象。
百名长矛手反应迅速,就如一个人一样,行动整齐划一。
一杆杆长矛,排成整齐的一线,只要靠近他们三米,就会立刻被戳中。
锋利的枪尖,即便有阳光照射,也掩盖不了它的寒芒,不仅是持矛者,被攻击的对象,照样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