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布诺,你也别装高尚,尧雪之所以喜欢你,还不就是你伪装的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玩女人,只不过玩得隐蔽,玩得高明罢了。我没揭穿你,那是因为我说什么,尧雪都不相信我,反而会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我好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让尧雪看到那一幕呢?”
沙朗和晋布诺不对付,对晋布诺装出来的正人君子形像,相当不满。而且,因为晋布诺最先发现我这个人才,进而先入为主,造成我把沙朗配给尧雪当大郎君,而让沙朗只能敬陪末座,当尧雪的小郎君,名分已定,让他追求尧雪的想法,更难实现了。
“得了,我给你们说呀,你俩就别拿这事烦我了,我可不想夹在你俩中间当出气包!别看你俩都很乐意见我和尧雪欢好,可我心里明白。沙朗你是吃不到葡萄,就不怕葡萄被糟塌,就不怕给已经吃到葡萄的人添添堵,出出心中郁闷之气。晋布诺,你是怕影响了你和我的关系,明知尧雪想要找我欢好,与其到时我推三阻四,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前面,说你不介意,对不对?”
我不好气地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可三角恋,那就有问题了,三角最稳定,但在感情上例外。
“我再猜一下,晋布诺,你看对不对?正因为我太优秀,不仅是你父亲,包括其他头人,也想把我优秀的种留下,御别的女人,我可能没有心理负担,尧雪却是朋友妻,我不好下手,于是,你得提前把我这层底线给我揭了,让我大胆地御,放心地御,别家能得到我的优秀基因,你家没得到,就是吃亏了,且这亏还吃得说不出话来。说以,你得明示我,我御了尧雪之后,你不但不会跟我翻脸,反而会祝贺我,是不是这样的?”
我看沙朗脸都红了,显然是默许我的猜测属实,可晋布诺却不肯点头同意,于是,我进一步说明此行来了这么多女人的原因,还有晋布诺及其父亲打的小算盘。
“我说两位老兄,你们多虑了。我不会御尧雪,也不会御别的羌地女人。因为,没感情的女人,我是不御的,除非她是我敌人!”
我耳朵灵,听到里面陶艺蕾和尧雪的对话,再联系晋布诺和沙朗两人的反常言论,大体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宁,你冰雪聪明,在你面前玩点小心思,一下就被揭穿,无所遁形,此事不提也罢。另一件事,你一直想问,可若是随口一问,你必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所以,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若是实在不方便说,你可以沉默作答,我不会责怪你的。”
晋布诺微微脸红之后,恢复了常态。
“羌蜀一旦通商,利润极厚,肯定会惹得各方眼红,姑且不说蜀相陈庄,即便秦国朝廷,怕也想分一杯羹,你如何防止他们对特许供货权的争夺?第二,羌蜀商路一旦打开,假如我们见利忘义,准许其他商队加入竞争,将你应获得的利润摊薄,你又如何应对?”
晋布诺勇猛不如沙朗,可论心机,沙朗远远不如他。
“陈庄能从通商中获得利润,这是小好处,能让羌人不犯境,便可将防羌的军费节省下来,还能从安居乐业的蜀民身上收取税赋,这是大好处,相信他短时间内是不会换人的,必须倚仗我负责这事,因为我和你们建立了初步的信任,换人的话,光重新建立初步的信任,就要浪费很多时间,末了,还不见得能获得更大收益,所以,陈庄不会当这种傻瓜,相反,他会坚定地支持我干下去。”
“至于秦国朝廷,恕我直言,他们没理由分润陈庄的好处。因为,陈庄给朝廷保边境、安民生、交税赋,做得已经非常好了,秦国朝廷若是想参照羌蜀通商的模式,另辟羌秦商路,一来会让陈庄所管理的蜀地利益受损,陈庄肯定会据理力争,会拿蜀地和羌地的特许通商说事,如果朝廷不同意,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陈庄就摞挑子,把羌蜀通商协议给废掉,让秦国朝廷单单保留羌秦之间的通商,在经济收益上,秦国朝廷会得不偿失。”
“二来,这次义渠丁支王子在羌地受重伤,秦国若是此时和羌人通商,肯定会让义渠人认为,这是秦国朝廷预先和羌人谈妥了合作条件,羌人才有恃无恐,敢于伤害丁支,进而得到事先商量好的羌秦通商许可。芈戎会将利害向秦国朝廷点透的,只要秦国朝廷没犯糊涂的话,就一定不愿意背这种黑锅。”
“至于羌人想要获取更高的收益,不仅仅是跟我,还要跟别人做生意,免得我一家独大,有这个想法,我能理解,谁不想花更少的钱,买更多的东西?但是,我的目标,就没打算以赚取暴利为终极目标,而是……”
我详细解释了我的看法,这时我不再忌讳对陈庄和秦国朝廷说三道四,而是实话实说。
因为,晋布诺敢这样提问,肯定不是代表他个人,而是代表羌人头人和上层人物们。我就此问题,曾经在宣布钟毓芬为我代表时,在帐庭对羌人上层做过解释,但羌人上层们并未全信。因为,在他们看来,我最先的慷慨,是为了以后更大程度剥削贫穷的羌人,这就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张宁,我们羌人知恩图报,不是不允许你独家发大财,更不是眼红,而是怕你对羌人有别的用心,从开始的通商,换取物质,再到收买人心,最后水到渠成,图谋我们羌人的基业。”
沙朗索性有话直说,不兜圈子,要说玩心机,他实在不行,且口才又不好,与其想半天,也只能是辞不达意,还不如有啥说啥。
“图你们羌人基业?想多了,羌蜀地理环境,人种风俗,迥然不同,倘若我要图谋羌地,当上羌王,必须得派蜀兵进羌,方能成事,蜀兵进羌,势必与羌人大战,就算我一鼓而定羌地,可是,我不能不留蜀兵驻扎,驻兵就得运粮,耗资巨大,这是第一个不容易之处。其次,大战之中,羌人父兄必有死伤,这些人的家属,定会对我怀恨在心,不隔上几十年,是不能让这个仇恨消除的。”
“第三,蜀人得羌地,即便我三令五申,那些被任命的蜀人官吏,也会自觉不自觉地认为较羌人上层高人一等,势必会造成羌人上下同心,与蜀为敌,羌地动荡不安,可想而知。你们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会干吗?”
我得彻底打消羌人心中的疑虑,免得他们认为我想当羌王,奴役他们羌人。
“沙朗,你别打岔。张宁,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晋布诺对沙朗这样没水平的问话,很不以为然。但是,这样问话得到的效果,较之拐变抹角的问话,要好得多,我说得多么透彻,想必能让羌人全体放下心来,而不再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了。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的理想,就是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这个目标的实现,斋戒、安处、存想、坐忘、神解五法,仅是座而论道,只得长寿,不得长生也。不爱财,不惧死,不怕暗无天日、白浪涛天,盖因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唯有涤瑕荡秽,除污去垢,给黎民清平世界,还万众朗朗乾坤,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开物成务,遂得长生。”
这些话书生意气十足,但得看是谁说的,因为,穿越前后,让我积累了太多人生感悟,太多的磨炼,相信自己也算强大,不敢说对付一切敌人都不在话下,但足以自保。
说完这些对晋布诺和沙朗来说,委实太过深奥的言论,我心中无比舒畅,这就是言道则喜之故。
晋布诺和沙朗面面相觑,但是看到满脸浩气凛然的我,两人又不得不信。
“张宁志向高远,非我等所能妄加猜想。本来,铺佐人会议,是想让你当尧雪的大郎君,让你和我们羌人呼吸与共,久而久之,便成为半个羌人,将来所留子子孙孙,即成地道羌人。毕竟,你表现出来的慷慨大方与出色才华,让他们不敢保证你不想夺他们的位置,更不敢保证你在蜀羌之间,若有战事时,你还会站在羌人这边。所以,我们奉令让你御尧雪。不过,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晋布诺也跟沙朗学习,直接说实话。在羌人上层和晋布诺看来,我御尧雪,已经上升到羌人能否抵挡蜀人和平演化的程度。
“说实在的,不管是羌人还是蜀人,到底还是穷人多,他们的要求不高,就是想吃饱穿暖,太太平平过完这一辈子。可是,现实却是节衣缩食根本不顶事,田赋、徭役、兵役,让穷人喘不过气来,就算是富人,同样也会因穷人太穷,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穷人会来吃大户……”
我想细说我的长生之道,毕竟以晋布诺两人的认识,这种道理太过另类,他们无法理解。
“张先生,你还真没说错。我这次打雍城,沿途扫荡一番,算是长见识了,不少人,明明就是穷光蛋一个,可非要装成富人,或者让他看起来像富人,这不,我的部下逮住了不少假富人,其中最离谱的,是一个穿鲜艳绸缎的家伙,满嘴是油,原以为这该是地主了吧?跟那些假富人不一样,应是逮住了一只大肥羊,于是我们拿刀逼他,去取他藏在地下的财物,你们猜,后边发生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埋在地下的,只有百斤不到的粮食!百般拷打之后,他也拿不出别的东西出来,一口咬定,平时他只吃稀饭,根本见不着肉,绸子是他从掘坟墓,从棺材里拿的寿衣,满嘴是油,那是他每天出门,必用猪皮使劲擦嘴,让他显得像个富人样!碰上这种装富的家伙,我们真是晦气至极,白跑了十余里路。”
沙朗对此颇有发言权,常常犯边,对秦人、蜀人的民众的一些可笑举动,有着直观了解。
“沙朗,这些人只是不想被人瞧不起罢了。我要说的是,穷人缺钱不缺胆,压迫过大,势必反弹,一反弹,便是刀光血影,杀人盈野,浩劫降临,暗无天日。沙朗,穷富之战的结果,一点也不亚于你在内地扫荡后的结果。你们只是带刀枪抢掠一番即可,如果别人交出财物,你还能饶别人一命,穷富之战,却是不死不休。”
“穷富之战向后发展,势必成就枭雄的伟业,人间世界就是森林世界,弱肉强食,就成为主题,人伦灭、天理绝!既然不能从朝廷得到生存的保障,那么,只有用刀枪来进行保障,活着,就是压倒一切的最高信仰!”
“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种情况不发生,不让穷富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眼下我还不能左右秦国朝政,但却能通过羌蜀通商,让羌蜀两边的富人得利,他们若是得到厚利,盘剥穷人,就不至于那么凶狠和无底线。这就是我迈入长生之道的方式。”
我摇了摇头,对沙朗嘲讽穷人装富人,不以为然,相反,我说出的这番话,振聋发聩,让沙朗和晋布诺不得不服。
晋布诺和沙朗对视一眼,心中百念丛生,他们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富含哲理的道理。
“得了,咱就不在这讨论这些人生哲理了。总之,尧雪我是不会御的,你们就拿我说的这些话,向来达等人交待清楚就行。”
我想,我说得够透彻,羌人上层,不应该还有对我谋权篡位的担心了,就让他们体会体会,高人和凡夫俗子的理想差距,到底有多大!几分钟显然不够,得用一辈子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