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好不容易来到有森林、有绿色植物的地方,她们就想好生休整一下,同时,也是吃些美食,喝些美酒,犒劳犒劳她们自己,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这个苦日子,她们真的不想有第二次了。
女人间的泡澡,是少有的能超过男人豪迈的举动,算上陶艺蕾,进入峡谷尽头拐角处的一个池子,一共六个女人,先头还是找熟识的同伴窃窃私语,到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大。
这些羌人贵妇,和蜀地的贵妇,性格上完全不一样,她们也要跟男人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过,当她们面对解去衣衫泡澡的陶艺蕾时,还是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货真价实的肤如凝脂,月白粉嫩,香韵绝俗,雅致出俗蕴大气,姿妩容媚逸风情!带给她们的冲击,有多么强烈,从尧雪嘎嘣一声,居然把酒碗咬得出了声,便可窥一斑!
“陶客卿,你能否请张宁让我变白?如果你答应,我就悄悄地找张宁,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我两个郎君去找张宁,让他同意。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不敢保证是否把持得住,说不定我还没怀上晋布诺和沙朗的种,就先把张宁的种给怀上了。”
尧雪无法忍受这种黑白对比,虽说她在羌人女人中,算是皮肤白晳的,但在陶艺蕾面前,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根本没法比。仗着她和陶艺蕾是师生关系,便有啥说啥。
隔她们大约有三十米远的我,看着晋布诺和沙朗两人,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尧雪是不是口不择言,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张宁,谁叫你这般迷女人呢?”
晋布诺反把过错推给我,还它娘振振有词。
“张先生,尧雪就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她的私生活,我管不了,她想跟谁好,我更拦不着。”
沙朗更为直接,一推四五六,似乎尧雪给晋布诺带的绿帽越多,他就越高兴。
“不会吧?晋布诺,你与尧雪算是青梅竹马,她要出轨,你竟然不拦着?沙朗,你名义上可是尧雪郎君,管不了她别的私事,但公然给你戴绿帽的行为,不知道你和尧雪真实关系的人,还不得大肆嘲笑于你?”
我搞糊涂了,被戴绿帽还这么开心,这算不算天下奇闻?
“哈哈,不仅是蕃人,我们羌人也有妻女待客的传统。你看啊,羌地地域广阔的,人烟稀少,遇到一个顺眼的男人不容易,嘿嘿,为了防止种族退化,将优秀男人的种留下,合情合理。我们是头人之子,照理是优秀中的优秀,但与你相比,那就差得很远。”
“张宁,你是羌人祖宗的带话人,又是我们羌人发家致富的倚仗,有勇有谋,风姿秀丽,尧雪要与别的男人有一腿,我会立刻休她,因为别的男人,有我们这种人优秀吗?放着优秀的男人不陪,却去和凡夫俗子同眠,这不是不识货吗?而她与你同眠,就不一样了,乃是她和我的福分,我是满心欢悦,一万个赞成的。”
晋布诺和沙朗一唱一和,说的是有礼有节,有根有据,逻辑通顺,寓义明确。
“这样也行?”
我彻底发慒了,男人主动把自己老婆推出来陪睡,多么是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内心深处,多少是不情愿的。开玩笑,主动戴绿帽,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办得到。而且自己老婆想要陪别的男人睡,还理直气壮提前通知丈夫要这么干,男人还欢欣鼓舞,就差敲锣打鼓把老婆送出去陪睡,这还是男人吗?
晋布诺和沙朗没有说话,而是双双重重点头,表明此事绝对可行,并且绝对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
“得!我脑子有点乱,得想一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尧雪凭什么要这样做?光一个羌地风俗就能解释吗?
“要说蜀地有权势男人,图谋别人美貌的妻子,这还说得通,你们羌人有权势的男人这样想,也没问题。可是,女人怎么能图谋别人的男人呢?”
里边的陶艺蕾,显然知道羌地有这种风俗,对此她是相当反感的,但这种事在以前,是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故而也就当没看见,现在却要变成现实,由不得她相当痛苦,借使劲洗头,挠着乱成一团的脑袋。
“如果你真的喜欢张宁,嫁给张宁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已经有心仪的正室,你只能当小妾。”
陶艺蕾马上想到以退为进的主意,堂堂羌人女王,那怕就是毫无权力的傀儡,招牌却很大,屈居别人的小妾,尧雪受得了,羌人可受不了,晋布诺和沙朗更受不了!
“我有郎君,当然不可能再嫁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找张宁问问美白容颜,借个美种之类的。我想,我的两个郎君,肯定也会心甘情愿的。哦,陶长老,你不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去问我的两个郎君,看他们怎么说?”
尧雪有恃无恐,似乎这件事情利国利民,两相有益,不做还不行。
陶艺蕾猛然醒悟,这个尧雪,压根不忌讳边上还有别的女人,敢于将这些话说出来,换句话说,她真要这么做,羌人是完全能接受的,甚至,搞不好还是铺佐人会议的大人物们,有意识让尧雪这么做,想将我的优秀基因,在羌地传播!
还有,这些一同前来的羌人贵妇,都算羌人中公认的美妇,这次遭这么大的罪,受这么大的苦,也要跟我同行,其目的还用说吗?肯定也是和尧雪一样,想让我在她们肚里留种!
至于找我才能美白容颜,分明就是一个靠近我的借口,只要能够单独和我在一起,她们定会像监狱里被关了很久的男人,看到了眉清目秀的男人一样,立即一拥而上,将男人给轮了!
之所以这时才提出,是旅途中没有好机会,此地温度、环境均佳,并且再不施行的话,后边怕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这事,你得问张宁同意还是不同意。”
陶艺蕾没辙了,在蜀人看来,这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之事,就算要做,也得掩人耳目,根本不敢对第三人说起,可羌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敢把这种事暴露在阳光之下,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并且,还以留有我的种为荣!
这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羌人和蕃人,较之蜀人秦人要豪放得多,放牧之时要高歌,迎宾时要献上家中最好的食物,必要时,还可把自己妻女奉上,令客人宾至如归,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羌蕃之人,并非没有欺诈哄骗,更非没有陷害,但这更多存在于上层人士之间,下层民众,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也是面对面的厮杀,玩阴谋诡计,不是他们所长。
这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决定的,蜀人子弟,只要家里还有几分闲钱,就得读书启蒙,即便是练武之人,也得读些书,学习动武用兵的智慧,羌蕃之人,即便贵为头子之子,也是骑射之时多于读书之时,至于下层民众的子弟,放牧、骑射、狩猎,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大部,读书与他们无缘。
当蜀人子弟,引经论典,争得口水横飞之时,羌人子弟却在草原赛马,在林中狩猎!
陶艺蕾将蜀人和羌人对比一下,总结出的结论,习俗不同是因为生产方式的不同造成的。
种水稻、种桑叶、种小麦,是蜀人的生产方式,养牦牛、喂大羊、种青稞,是羌人、蕃人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决定生活方式,长期磨合后,两者相辅相成,成为铁律。所以,有此习俗,无可厚非,不能指责。
在另一个池子的我,将头浸入池中热乎一下,再甩了甩头,喝了一口酒,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做这事,我心理上有障碍!”
沙朗凝色说道:“老实说,我很嫉妒你,瞧你长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俏丽无比,让羌女为之发狂!”
“沙朗,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木秀于林,总是会让人生出不快,进而生出敌意。”
我笑眯眯打断沙朗的话,光外表好看,那是吃软饭的本钱,在蜀地可能好使,在羌地是行不通的,这儿不养这种闲人。
“这种嫉妒与以前的嫉妒不一样,之前的嫉妒,是因为你太能干了,能干到我父亲桑格玛说过,只要有你在,他这个头人,就不敢再对羌王之位起觊觎之心。现在,对你各项才能,我是心服口服。”
“人对一个层次面上的人,产生嫉妒之心,进而发奋追上他,还有可能实现。但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面的人,已经生不出嫉妒之心,只有仰望。这就好比有人比我跑得快,我很生气,想超过他,夺取优胜。但是马比我跑得快,我能生马的气吗?”
沙朗一长串话,不吐不快,边上的晋布诺若有所思,似乎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我现在的嫉妒,就是尧雪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她心甘情愿想找你欢好,却对我的求欢请求,置之不理!她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到处找女人!没错,我与很多自愿,还是不自愿的女人打过交道,也算经历了各种类型的女人,但就是找不着,在我最初遇到有女方长成时尧雪的感觉:怦然心动,进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张宁,你知道吗?我御过的女人,在我眼里,就是好玩的玩具,只要花钱,或者用强,就能得到,在她们身上,我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心里却是颓废无比。好在这回当上了尧雪的小郎君,总算能名正言顺看到尧雪,那怕就是看着也好。”
沙朗看样子,的确对尧雪动了感情,也不顾晋布诺这个大郎君就在旁边。他的这种嫉妒,就是他中意的人,却中意于别人,对他无动于衷,甚至防着避着,令他很是受伤。
“我想,这怕就是家的感觉,油然而生归属感。我知道,以后我的地位会很高,也会很有家财,但是,却不可能有别的女人,能带给我这种归属感,最可怕的,是我地位越高,家财越多,这种孤独,心无所依之感,会越来越浓。”
沙朗似乎顿悟,也有可能是平时积压已久的心思,厚积薄发,一发不可收拾。
“没错,地位带来金钱,这些会让你非常容易得到女人,但这种女人,多半就是繁衍后代,广有子孙的工具而已。可是,却没有家的感觉,更没有归属感!我无法阻挡自己喜欢某个女人的强烈心愿,且我不管怎么做,也无法让这个女人喜欢我,想到这里,沮丧至极!”
沙朗猛饮酒,叹气不止。
“不错,你和那些没有感情的女人在一起,做得就是公牛和母牛在一块要做的事,除了满足生理机能,繁衍后代以外,还有别的意义吗?人区别于牛羊的地方,就是要追求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说爱情,比如说长生。”
我忙安慰现在颓废不已的沙朗,心中很是同情。他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碰上某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发生或轻或重的心灵触动,严重的将会抵达灵魂,那是一种若有若无,抓不住握不着,如果硬要感受的话,便是一时哽噎、两处凄凉的黯然。
“沙朗,你这境遇,令人同情,家的感觉,你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不着,可是你中意的这个女人却不属于你。最糟糕的是,你还是尧雪名义上的郎君,按规矩,你有做丈夫的权利,却不可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她站在你面前,却和你隔着一道不能看到,但却不可逾越的障碍,这让你很是难过悲伤。最为可怕的是,她愿意和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男人欢好,也不愿意和你这个痴心于她的男人欢好,你想不通,对吧?”
沉默许久的晋布诺,也不知是伤口上撒盐,还是做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