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阿仁旺姆刻意倾了倾身体，就连弄发鬓的动作，也似是在刻意展现以前她也是个大美人，复杂的头饰，指指点点的手上动作，组合起来的动作里，包含许多机心。
“王上，索南达娃与我已是共眠共起，但若说是福气，那也是我的福气。”
我知道，别看阿仁旺姆老熟，但她想要可人心意的侍从，方便她偎倚取乐，恣情狂放，有如潮水，说这话的意思，多半是说她以后再不插手朝政，纵情于软红倚翠，安度晚年。
“张先生果真才思敏捷，猜人心思，无有不准。”说到这里，阿仁旺姆脸上笑容渐消，摆正身体道：“张先生，我想知道你和索南达娃睡了几次？”
我闻言心下一凛，不知其何意，但众理论上说，阿仁旺姆还是我“丈母娘”，硬要询问“女婿”和女儿的私生活，似乎也能成立，遂拱手道：“王上，索南达娃的确和我睡过几次，可是我俩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不知王上为何有此一问？”
阿仁旺姆向后一指阿佳娜姆道：“哦！没什么，我的女儿出嫁，肯定得有陪嫁，最重要的是，你们得生孩子，以便继承大统。阿佳娜姆虽不能与索南达娃相提并论，可也是先王嫔妃，长相也算过得去，我就把她赏赐给你，不知道你可否愿意收纳？”
“王上，这事……这事跟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况且，朗杰尚有众多子嗣，即便索南达娃生不出来，也可从朗杰的子嗣中，挑一最佳者出任未来国王即可。”
我打破头也想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难道阿佳娜姆会某种房中秘术，能够助人生育？
“朗杰虽是我亲生儿子，可这次杀了他弟弟南木卡，罪无可逭！寡谋而嗜杀，做一武将有余，承接国王之位，却非明主。为了让索南达娃即位，同时免除后患，朗杰和其儿子们，均得处死。至于阿佳娜姆……
阿仁旺姆先解释了朗杰之子不能接位的理由，转而眉头一皱，随后哼道：“莫非张先生你眼高过顶，就连当雄国的美人也不放在眼里？非得找寻如陶客卿般的蜀地女子为侍妾？”
我当然不想要阿佳娜姆这种烫手山芋，起身拱手道：“我绝无此意，陶艺蕾也绝非有此想法，只是此事须得经过索南达娃同意，只怕她未必能领王上的这个情啊！”
阿仁旺姆微笑着看向我，缓缓起身，带着身后的阿佳娜姆和热登，来到我的面前，道：“我倒是认为，并非索南达娃不肯，而是张先生你不肯吧？”
“我不明白王上的意思！这种纳妾之事，焉能不经过主妇同意？”
我看到阿佳娜姆脸色桃红，显然这是做了男女间事情后特有的颜色，热登一脸疲意，短短几步路，走得一摇三摆，再结合热登不同于普通蕃人的肤色，那么，合理推断出他们两人来过一发，甚至几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别的不说，这种身上有好几个男人痕迹存在的女人，就非我所喜欢的类型，更别说，她还是阿仁旺姆硬塞给我，居心险恶与否，还得靠时间来验证，可我有这个时间吗？
“我是索南达娃的母后，对她大婚，我得赏赐财物奴仆，她必须接受，天经地义！所以，她不会反对，应该是你反对，我没有猜错吧？”
阿仁旺姆嘿嘿一笑道，脸色随后又是一动，看着我又道：“张先生如此聪明之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就是怕阿佳娜姆当我的密探，汇报你和索南达娃的情况，对不对？”
说到这里，阿仁旺姆的语气，变得更柔和一点，继续道：“张先生，我不妨对你说实话，你也别对我有所隐瞒。你为何先帮边次父子，再助索南达娃，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次你甘冒奇险，翻越措多山偷袭当雄城，此计出索南达娃的可能性，是没有的，只能是你的刻意安排，只能是你想让索南达娃尽快上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想得到当雄国的什么东西，都可以任你取用，但必须得给索南达娃一个孩子，是男孩！”
“王上，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人谈不上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是跟索南达娃做了一笔交易而己。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就全靠索南达娃自己了，我不会干涉她的行事。所以，有没有阿佳娜姆在我身旁，对我来说，都不存在有影响的。相反，我倒是很纳闷，为何王上你非要把她赐给我和索南达娃？”
我对阿仁旺姆交底，就是告诉她，当雄国的事，还是你们王族去处理，我就是个外人，就不要把我计算进去。
“这么说吧！朗杰一直念念不忘阿佳娜姆的美貌，所以，在处死朗杰之前，我便想将阿佳娜姆给朗杰殉葬。不过，在试了试她的本事后，我改主意了，有她在，你也能多陪一陪索南达娃，在你离开当雄国之前，也能让索南达娃有更大怀孕机会不是？”
阿仁旺姆似乎很满意我不念栈于当雄国，说了半天，就是怕我以索南达娃郎君的名义，将当雄国据为己有，进而演表成张氏当雄国，而非索南达娃一系的当雄国。
“此话怎讲？”
对这个明面上跟正事没关的问题，已经讨论了这么久，我真的很想知道阿仁旺姆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阿佳娜姆在房中服侍你和索南达娃，她的媚功不错，能让你平时一晚射两次的，变成射三次、四次！即便因索南达娃年龄的原因，而无法怀孕，阿佳娜姆也能做个备份，到时，就以她生的孩子做为索南达娃的孩子即位就行。”
阿仁旺姆的解释，倒是很直接，以至于正殿中人座不住了。毕竟，涉及王位继承之事，注定都将重臣们最为关注的焦点。
“此事还是等索南达娃决断吧！王上，如何办理国政移交，才是大事！”
对这个问题，我很头疼，因为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阿佳娜姆就算有让太监也能长出宝贝，进而喜当爹的本事，那也不能让我有后代，可是我能说吗？
“索南达娃已经出兵了，速度慢得惊人不说，还一路大吃大喝，真不知道索朗烧了众多军辎，他们还能如此逍遥？怕是出兵之前，就已断定你肯定能拿下当雄城吧？张先生，要不你见一见索朗，让他也死了心？来人，带索朗进来。”
阿仁旺姆也没继续就此事纠缠，而是说起索朗此人，向外一拍手。
没隔多久，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被士卒押了进来，虽然他努力想昂首挺胸，可是押送他的士卒，却让他的尊严荡然无存。
索朗头发乱糟糟的，神色压不住的沮丧，站立的时候，下盘明显虚浮，给人一种轻飘飘会被吹倒的感觉，不过，他的眼睛一看到我，立马显得凌厉起来。
“为何会如此对待索朗军师呢？”
我深恨索朗在若卡城烧军辎之事，更搞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猜出边次父子必败，从而事前就做好烧军辎的准备，一旦则洛和雍沛等人图我之举失败时，便立刻毫不犹豫地烧毁军辎，迫使我不得不冒险出兵措多山，若非我本事太大，此计实施后，索南达娃会因军辎不足，进而军心不稳，最后不战而败。
“索朗逃到当雄城，极力说明张先生你的厉害，言语激烈，冒犯了来克巴丹和朗杰，进而被打入牢中关押。不过，目前看来，索朗还真没说错，你这一出手，局势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阿仁旺姆解释道，
索朗自顾自地席地而座，声音有些嘶哑，说道：“朝臣们的确很蠢，若是他们采纳我的意见，倾尽全力在措多山出山道路设伏，岂能会有如此下场？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王室竟然还内讧！”
对于过去的当雄执政者们，索朗失望透顶，不听忠言也就罢了，竟然还将他关在牢里，显然是将他当做靠嘴皮子求官的无德小人，任其在里面遭罪。
“当初边次父子求你自保之计，如果说这算是极聪明之举的话，他们后边的举动，简直就只能用愚不可及来形容！”
“索南达娃带领边次父子，领兵平定若卡总督昂旺的叛乱，打的就是借刀杀人之计！若非张先生你百骑去日甲山救援，边次就死定了！”
“接着，则洛执行国王和来克巴丹的计划，除掉索南达娃，可是边次父子明明知道索南达娃智计过人，碰上了张先生，还不厚加笼络，极有可能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反而还要去积极参预则洛的行动。希望退则保住若卡总督之职，进则再与阿仁旺姆指定的国王争天下！”
“姑且不说边次父子忘恩负义，单从王位之争上，阿仁旺姆和来克巴丹，又岂能让王位竞争者留在这个世上，和南木卡一争王位？不要说边次、雍沛，即便朗杰，也属清除对象！”
“我苦劝边次、雍沛，坚决站在张先生这边，至少也得保持中立，可他们就是不听，听信了则洛的鬼吹，说什么出奇不意，张先生和索南达娃断无防备之理，还有蚯蚓散一出，神仙也难挡之类的，这不，后边结果可想而知，在总督府上，张先生助索南达娃反败为胜的一幕，怕是让雍沛愧疚到不死都不行的地步！”
“边次父子不听我言，乃自取灭亡之道，正因如此，我可不想陪着他们父子殉葬。所以，我提前对若卡城仓库存放的军辎，还有平叛军的军辎，提前做好烧毁准备。事情一旦有变，我二话不说就放火，然后逃到当雄城，希图借此功劳，再加献计于朝廷，能有个一官半职，可是没想到，却是身陷囹圄！现在，连吃一顿好的，然后上路也不可得了。”
索朗笔筒倒豆子，全都交待出来。
当然，索朗被关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我淡淡一笑道：“你的判断，分毫不差，依你所见，是非成败早有定论，他们会有此失败，也是劫数难逃，而我的性格你也是明白的，那你为何不来投我呢？”
“说到我的痛处了！则洛等人奉令依计行事，失败不失败，姑且不说。边次父子的短视，注定了他们定然失败，难成大事，是我高看了他们。”
顿了顿之后的索朗接着说道：“我的计谋，虽然不被边次父子所接纳，当不了边次父子之臣，可是，张先生，你是蜀人，而我是当雄国人，理应对当雄国效忠，对得起拿到手的俸禄，我也不多说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说完之后的索朗，昂起脑袋，准备赴死。
“索朗，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和你打过交道，知道你有才干，边次父子和一干权臣，均不知你才干超群，不用你的计策，这是他们的损失，为何还要替他们赴死呢？”
我摇了摇头道。
索朗同样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却未解释。
“索朗，我是蜀人，你不投靠也就算了，索南达娃可是正牌当雄国王族，你向她效忠，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对索朗的真实想法，起了兴趣。
“这便是我失策之处！当时，我以为张先生你肯定能对付则洛的毒计，可是索南达娃就难说了。在则洛处心积虑的打击下，她很难全身而退。而且，就算我提前向她告密，她怕也来不及采取应对措施，最后的下场，跟知不知道告密是一样的。可是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最后索南达娃竟然完胜！”
索朗对他百密一疏，深感懊悔，可事己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索朗，边次父子和朝廷重臣，听不进逆耳忠言，他们都不是你的明主，无法让你发挥才干。索南达娃贤德仁慈，颇有抱负，旋将登国王之位，不知你可愿投顺？”
索朗玩降蕃不降蜀的把戏，那么，我就给他台阶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