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闻声，神情为之一凛。
一来是以他的能耐，不可能有人藏匿于暗处还不自知。二来是这人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杨戬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侧过头，警惕地四下查探，可谁曾想，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缕残魂。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缕残魂惨然一笑，似乎有着千般苦楚，却又无从说起。
最终，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本该如此，不是吗？”
“不，你不该这样的，昔日封神，你是何等的——”
话说到一半，杨戬却是说不下去了。
这么一个三界内响当当的硬汉，到了此刻，竟然有些哽咽。
残魂笑道：“不必再说了，那不是我，如今你看到的，不过是我临终前盘算天道轨迹，偶然觉察出了天道有变，故而留下的一缕分灵，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寻到你，将一件极为紧要的事告诉给你。”
杨戬闻言，神情再变。
他早就知道，昔日自己这位师叔曾向西伯侯讨教测算，习得一身不俗的卜算之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天道变化，居然也能被算得出来，更没想到师叔会为了留下一个消息，舍弃修为，衍化分灵。
要知道，即便是神仙要留出分灵，那也是损伤极大的，况且师叔并未成神，只是寻常仙士。
仔细想想，杨戬便明白，为何后来的千年岁月中，竟是无人在寻到师叔。
“师叔，你且稍候，我这便施法，将你引渡到器皿中，日后再寻良法助你重修。”
残魂摇摇头，说：“不急，我这里，还有要事要让你知晓。”
言毕，一股精光瞬间自残魂体内射出，飞速没入杨戬眉间。
片刻后，杨戬冲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残魂，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师叔，若这一切属实，那这方世界，岂非再无救赎之法？”
残魂苦笑：“倒也不是，天演大道，早已留了一线生机于人；如今端木那丫头忽然苏醒，说不定便是那一线生机，你且好生守在她身边，或许便能找出机缘，解世人于倒悬。”
杨戬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注意到，残魂竟在不断变淡，甚至开始消散。
他伸手一拉，却拉了个空，赶忙掐诀念咒，希望借助术法护住残魂。
然而饶是他术法通天，可残魂却始终没有被影响到分毫。
看着杨戬痛苦的模样，残魂笑道：“莫要费力了，说出了那些，我的执念也就没了，饶是天道也没法改变我消弭的定数，你又何必浪费才恢复不多的仙力？”
杨戬盯着残魂，目眦欲裂，若非担心惊动旁人，再惹出别的什么麻烦，只怕他早已经要大声哭嚎。
千百年来，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分离，也明白纵然天神也有寿数，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目睹旁人魂飞魄散。
半晌后，随着最后一缕残魂消散，杨戬瘫坐在地，仿若石雕一般。
“师叔，早晚有一天，我会破了这桎梏，像你当年一样，化去大劫，重整三界！”
望着残魂消散的方向，杨戬恶狠狠地说着。
半小时后，办公室。
“大哥，你怎么了？脸色看着这么难看？”
当杨戬返回办公室时，端木翠一眼就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
想想师叔的嘱托，杨戬最终只是摇摇头，没将真相说出来。
在杨戬看来，端木翠绝不该去承受这些，哪怕她很可能就是那应劫之人，自己也该暂且护住她的周全，让其真正的享受一次生活，而不是在还没头绪时，就开始提心吊胆的忙碌。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
端木翠盯着杨戬，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而一旁的张昭，则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不过在他看来，这多半是杨戬又找到了什么线索，却不愿意说破。
作为老刑侦，有时候他也会做出类似的举动，所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心里，开始揣测起这对异姓兄妹的真实关系，是否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杨组长，你要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些是报告和一些数据分析资料。”
张昭将资料递给杨戬，也不多说别的，便退回自己的座位。
杨戬点点头，翻开资料，立即便看到了作案工具可能为尖锐物体的分析。
联想到死者房间里那一整柜的高跟鞋，杨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感慨人心之凉薄。
“张昭，还得麻烦你安排人手，去趟死者家里，把那些高跟鞋带回来做技术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