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坟冢，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个坟墓。
赵漓只觉得自己的脚被灌了铅，寸步难行。
赵漓站在那儿没有动，背上的疼痛加上心中的愤恨，让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卫褚在后面看了一眼她稍微有些僵硬的背影，没有说什么，而是让青木推着自己往前面走去。
赵漓深吸一口气，也提步跟了上去。
赵漓之前想过来看一眼的，但是害怕露出破绽，所以一直忍着，当初成了孤魂野鬼的时候，她天天守着那狗皇帝想掐死他，怨气太重的她出不了皇宫，就连柳家坟冢都是听到狗皇帝和别人说的。
她那个时候心里仅存的良知只想着，要找那替他们收尸的恩人报恩，只是浑浑噩噩间，仇恨冲刷了这点良知。
如今真的走到了坟冢面前，赵漓心中恨意和不甘被无限放大，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默不作声跟在卫褚身后。
卫褚让青木又拿出了两壶酒来，挨个儿在坟前撒上，一百二十座碑，每一个上面都刻上了名字，赵漓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墓碑，然后顺列第四座便是她自己的。
柳轻尘之墓。
赵漓蓦然间觉得有些可笑，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还是其他身份，并不能光明正大地磕头祭拜，也不能喊出一声父亲，更不能同往常一样撒娇生气。
她徒留世间，没有半点势力，报仇遥遥无期。
“王爷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赵漓压下心中的恨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同卫褚说起了话。
卫褚点头，面色有些冷淡：“这就是故人埋骨之地，不知你听过三年前大褚的将军叛变的事没。”
“略有耳闻。”赵漓握紧了拳头，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些。
卫褚此刻十分清醒，就连青木都有些震惊，青木一边倒酒一边看着卫褚，就怕他一不小心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只是从始至终，卫褚都很冷静。
倒是赵漓有些摸不清楚卫褚这样做的目的：“所以王爷带我来这里是为何？”
卫褚笑了笑，道，“他们都说我活不过三十，按照我这发病的速度，也快了。所以若是我哪一天死了，你便替我来祭拜他们吧。”
赵漓后头一哽，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她只好说：“将军此等英雄，为国为民，来祭拜是民之情分，放心吧。”
卫褚看着面前的女子，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脑袋突然刺痛，震得卫褚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差一点滚在地上。
赵漓一惊，赶忙扶住他，“王爷，你怎么了？”
“病症后期便是昏迷。”青木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喂了一粒药丸给他，然后直接点了他的睡穴。
卫褚直接昏了过去。
赵漓心惊，心中十分诧异，可是方才青木什么多的都不肯说，赵漓只有干着急。
上了马车之后，赵漓终于忍不住问道：“昏迷？”
青木看着昏睡过去的卫褚，最终叹了口气，如实回答：“王爷自三年前柳家出事后，每年的今天都会犯病，似疯非疯，到最后会头痛至极，若是不吃药的话，可能会疼痛至死，但是吃了药也不会缓解多少，所以每次我们都是将他打晕过去，这药也快完了，本来这一次是要去云淮的，但是因为王妃的事情便耽搁了。”
赵漓心中一哽，她做了这三年的孤魂，复仇二字让她只专注卫骥一人，可如今一看，却是孰轻孰重都没搞清楚。
这些年卫褚究竟遭遇了什么？
赵漓心中有些怅然，只是柳家冢不宜久待，她吩咐青木驾车快速离开。
可到了城里的时候，马车被前面挡住了去路。
那一群人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