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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乖宝坚持一下可我一想到身上伤势,还带着馨馨在此,若强行出去查,万一对方是混混,我也不好斗。
不如先静观其变。
那脚步声停留几秒后,渐渐远去。
我心口略松,但仍暗骂这世道,稍不留神就得完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困意泛起,勉强睁眼,回头瞅瞅小吴,他仰面熟睡,手中握一根铁钉防备。
可我实在不想叫醒他,这家伙白天搬那么多水泥包,能撑到现在也不易。
再看马婆子,她干完活后,上了年纪,更是累得厉害。
现在蜷缩在角落,一声不吭,偶尔哼一两下,就像梦里也不舒服。
我身上也痛,但只能靠意志扛住,毕竟我这条命,已经历过生死。
我不想再失去孩子。
黑暗里,我轻咬唇角,心想前路难测,必须保持冷静,别让那家伙赵成阳有机会搞事。
也别让外人趁虚而入,我忙用手指探探他鼻息,还活着,虽然虚弱,但对我来说没啥大碍。
空隙中,我想起隔壁车间有几名女工,白天时我看见她们聚在一起,好像在议论什么。
还有人提到工厂最近要招一批制衣工,工资更高。
我若能学会那些缝纫机的操作,或许能换个更舒适的岗位。
“可我没啥技术,得学,或者找机会自荐。”
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前世跑过服装厂,对机器多少有印象。
这辈子再试试,不算难。
“万一真能争到个学徒名额,我就能拿更多钱,而且不用每天搬煤渣,身体也好受些。”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也算多了份盼头。
直熬到后半夜,眼皮快粘住。
我强迫自己起身,在仓房里踱了几步,伤口扯得隐隐疼。
实在顶不住,干脆推醒小吴,低声嘱咐他警惕点,然后把工具刀塞进他手里。
自己躺到孩子身旁。
一股潮湿霉味混着机油味,刺得我头昏,可为生存已经顾不得。
还算有栖身之所,总比流落荒野强太多。
闭上眼瞬间,大脑一阵翻腾,乱七八糟的记忆涌来。
前世我拼命创下大产业,却只剩孤家寡人。
这一世我失血受苦,却抱住女儿,这样的对比,令人唏嘘。
我终究没再想别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刺耳的哨声把我们震醒,厂区似乎统一作息。
有个专门号角提示开工,我们仓房门口也有人拍门,催我们赶紧去干活。
马婆子扶墙起身,我揉着僵硬肩颈,让馨馨先留在房里别乱跑。
也
叮嘱她不能开门给陌生人,她点头后,我才拉着小吴急忙出门。
刚到操场集中点,就被管事拦住,他指着我的绷带,皱眉问:
“你行不行,昨天煤渣没运完。”
我硬咬牙:“我能干,只是小问题。”
他似半信半疑,盯了我几秒,又道:
“得了,反正你有力气就去,别偷懒,听懂没。”
“明白,干不完我不下工。”
我痛也不敢哼,这份苦力活虽然脏累,但工资积分多。
只要天天熬,攒够工分就能换点米面,这对我很要紧。
话毕,我挺直腰板,跟在那些老工人后面,推着铁斗车进作业区。
又是一整天的煤灰满天飞。
我埋头干活,颗粒煤灰呛入口中,那种涩痛让人难受,但不能退缩。
一想到怀里的女儿,需要我护,又想到这辈子绝不能被现实击倒,就横下一条心。
日头当顶,额头大汗淌,我也不吭,直到身旁一个老工捅捅我,让我歇口气。
我
才知道自己已经累得快抽筋。
我放下铁铲,靠墙喘了好几下,恍惚间,看见不远处有个穿工装的女人,正对我指指点点。
也不知道在说啥。
等她走近,我才听见她口气不善:
“你别撑,厂里不养废人,要是带着伤干活干不完,就别占这名额。”
我扯掉口罩,盯着她,这女人三十来岁,脸板得很直,一副工头姿态。
跟我没啥交情,但语气咄咄逼人。
我尝试放软声音:
“我不会偷懒,肯定能把活干好,姐你放心。”
她冷哼一声,扫了我身上灰土,也没再多说,就走了。
我看着她背影,心中腹诽,这年代,稍微有点权力的人都想摆架子。
我懒得跟她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转头喝口水,再干活,没想到忙到下午,我肩膀旧伤裂开,血沾衣服。
我还死扛着往外运灰,半途突然膝盖发软,一跤跪地。
有人惊呼,我自己也吓一跳,还好我抓住铁斗车边缘,没让头磕到。
“快,叫管事,你看她流血。”
我咬唇,心里那个苦却说不出,但我不想浪费时间治伤,也没钱去医院。
正要撑起身,就见管事带俩人匆忙赶来。
“你这情况干不了吧,送你去医务室。”
我哪肯,费劲站直,勉强扯着嘴角:
“我能行,别送我走。”
他皱眉,似看见我真扛不住,也头疼。
我心急如焚,心想若被送去治疗,可能今天工分就没了。
这不是要我断粮嘛。
“求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就行,我能继续。”
我几乎哀求,周围工友都沉默,不知道怎么插手。
管事叹了口气,挥手示意:
“那就给你半小时休息,你要真能继续,我也不拦,实在不行别硬撑,小心出事。”
“谢谢,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勉强说完,自己也没脸在众人面前逞能。
赶紧找个阴凉地坐下,把破布撕开,撒点之前省下的药粉,包紧伤口。
再咬牙继续上阵。
心想这比前世被人砸得鼻青脸肿,好歹我还算自主。
只要能挺住几天,熬出点工分,就能给自己缓冲空间。
夜里下班,我拖着残躯回仓房,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惊呼声。
我顿时心一提,以为发生什么变故。
赶紧推门,看到馨馨脸上冒冷汗,小吴在旁忙活,马婆子也焦躁。
原来是孩子发烧了。
我上前摸她额头,烫得吓人,她小脸通红,喉咙里还咳嗽。
手指紧抓住我衣角:
“妈,我头好痛,想睡。”
“别睡,乖宝坚持一下。”
我心急如焚,抱住她四下看,这仓房空空。
想找热水都没地方,没壶没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