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总说侯府那个哑巴二公子永远都是世子的陪衬。
我看向提着世子人头走过来的小哑巴,抖了抖。
“你嫂嫂我现在有点害怕,你别过来。”
小哑巴乖乖停在原地。
呼,还好,是条听嫂嫂话的小狗。
01.
春意正浓,我缩在椅子上打盹,孕期加上春困,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我连眼睛都不睁,努力翻过身背对他。
死崽子又来了。
背后有人坐了下,灼热的掌心贴上孕肚,小心地摸了摸。
“不要打扰我睡觉。”
江九摘将我翻了过来,眼巴巴的凑近想要索吻。
“不要这么黏人好不好……”
“唔……”
他并不回话,只是黏糊糊地贴上来,本就小的椅子现在更加拥挤。
过去这么几年,他还是这般黏人。
02.
我是个猝死在工位上,意外穿越的加班狗,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经过多天试探,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穿进了一本小说。
穿成了男配的早死白月光!
早死!
而这个男配是侯府的公子,江九摘,是个哑巴。生母地位低,幼年时受尽苦楚,府上人谁都能踩一脚,后面因护驾有功被皇上特批京府丞副使,官至四品。虽然官品不高,但至少不会再被欺压辱骂。
可,我是他嫂嫂。
我估算了下时间,我会死在成婚第二年,他杀,但作者挖坑不填,并没有写出凶手是谁。
找到凶手提前做掉,活下来。
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
问京城冬季的风格外刺骨,我本来就很怕冷,命人替我裹了一件特别暖和的斗篷,上面的白色狐毛我很喜爱。
听底下人说是世子秋猎时捕到的,特地拿去做了这顶斗篷送给我,夸他是个好夫君。
闲谈间走到了池边,上面凝结了一层薄冰,不难看出底下摆动的鱼儿。
我莫名打了个颤,随即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偶尔会在府邸远远望上一两眼。
江九摘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沉郁郁的,黑色的发丝被梳成高高的马尾用发冠固定着,略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身形极高,走到我面前时才发觉竟高出一个半的头,宽肩将我的视线都挡完了。
江九摘弯腰揖了一礼,嘴里无声吐出两个字:
“嫂嫂。”
“这是要出去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手却猛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
江九摘黑黢黢的眸子转了转,慢慢点了点头,像只听话的小狗。
他连外袍都没有穿,提着剑就准备走。
“等下!”
江九摘疑惑的望了过来,我连忙脱下了身上的斗篷。
厚重的斗篷塞给他,寒风瞬间侵蚀进我的骨子里,我哆嗦了一下,说道:“外面更冷,你穿这么点会得风寒,快穿上。”
在我的胁迫下江九摘披上了斗篷,我也赶快回了小卧房。
如果顺利抱上江九摘这个大腿,那调查谁想杀我这件事会更加顺畅。
卧房置着炭盆,进来坐了一小会儿身体的温度就快速回暖。
正打算回床上理一下思路,门外就响起喧闹声。
“世子回来啦世子回来啦!”
哟,便宜老公回来了。
我连忙爬起来端坐着,还未抬头,门外就闪进来一个人。
冰冷的双手紧紧捏了上来。
“窈娘,你没事吧?”
冷冷冷!
我哆嗦着想要抽出双手,却被男人捏得更紧。
“小崔写信说你摔下假山失忆了,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是城意啊,你的夫君。”
小崔?我望向江城意身后那人,清瘦的身体却站得笔直,避开了主人这边的视线,安静的立在那里。
是江城意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睛?
看来身边这几人也不可信。
我越发坚定了要搞好“叔嫂关系”的决心了。
这便宜老公这么关心我,姑且当做嫌疑人一号吧。
03.
这几日江城意都与我同吃同住,虽在房事上我以失忆感情缺失为由,他并没有碰我,但晚上还是要睡一张床。
身边多了个人,我倒有些不自在,半夜总要醒来看看这个嫌疑人有没有动手。
几日下来倒是消受了许多。
终于,江城意又要出远门了。
“窈娘,且等我去完这趟,我以后都会好好陪你。”
江城意拉着我,一脸郑重地说道。
他与江九摘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五官稍逊色几分,但也已经是超越大多数人了。
对于帅哥,我都是很博爱的。
“夫君安心去,我等你回府过年呢。”
我拍了拍他的手,目送他登上马车。
院子里的雪越积越厚,周边有几个小厮在清理,冷意攀上眉梢,我不由得裹紧了披风。
还是没那件暖和。
等我回到熙德苑时,却发现树下站着一个人,凑近一看,是江九摘。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肩膀上都堆了一点洁白的雪。黑色的长发被尽数掩埋成白,他抬头望着苑中唯一的艳色,那是一支开得格外盛的梅花。
“你在这儿干什么?多冷呀。”
我接过婢女手中的伞,将伞打在他头顶。手里煨着的汤婆子塞了过去,但江九摘并没有接。
我低头一看,他双手捧着个盒子。
“这是……”
江九摘抽出手比了个手势,但我看不懂。
“抱歉啊,嫂嫂看不懂,嫂嫂回去就学,回去就学……”
我尴尬的扣了扣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
江九摘乖乖跟我进了屋子。
“快把雪抖掉,不然浸湿了衣服会染上风寒。”
江九摘放下了盒子,慢吞吞去拂雪。
等他弄完,婢女也送上了热茶,我们才正式坐下来。
他掀开了盖子,里面放着上次我借给他的斗篷,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
“怎么这么久了才送来?”
我把玩着斗篷上的狐狸毛,有些调侃意味儿地问他。
他略微慌张地给我比手势,但突然想起我看不懂,只能局促地坐在那里。
我命人送来了纸笔,看来学手语要提上日程了,不然连大腿的话都看不懂,怎么抱?
江九摘的手指如玉一般透亮修长,但手背上有着不属于养尊处优的少爷的陈旧疤痕,虽不密集,但难以忽视。
我不由得出了神,他早年的日子并不好过,生父的不重视,生母又早亡,能给他的庇护少之又少。现在当差的又是四品官,对世子也构不成威胁,所以府里都视他为空气。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是最多余的那个人。
江九摘也是这样说的,“之前世子在家。”
“世子在家你就不能来啦?”我笑着望着他,虽然知道江城意肯定会对这个庶子不喜,在这期间江九摘也不想赶上来触霉头,但我还是要这么问,毕竟在男主面前刷足好感度,才方便日后的行事。
江九摘道:“他不喜我靠近这里。”
我笑道:“噢,那他走了你就敢了?”
对面的男人抿了抿唇,低垂着眸子不再看我。
我说:“以后想来就来。”
江九摘猛的抬头,我看见了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像是看见骨头的狗。
“有我在江城意不会对你怎样。”
04.
府中不如其他人家那般热闹,我醒来时连侯爷和夫人都未曾来看过我。只差遣了一两位小厮过来送东西嘱咐好生修养。
细问才得知两位皆卧病在床,似乎是在我进门前一年就已经如此,所以江城意接手了侯爷的事务,这几年一直很忙。
但这些与我倒没什么关系。
到目前为止对追查杀我的人还是毫无头绪。
或许从摔下假山时就已经开始杀“我”的计划了,但我没有之前的记忆,我不知道威胁究竟在哪里。
嬷嬷告诉我当她们发现我时就已经是在地上昏迷了,周围也未见什么可疑人。
线索中断,目前就列出一个嫌疑人江城意,但我也不清楚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杀妻证道?
这又不是仙侠文。
脑子一片混沌,我选择放弃思考,派人拿来了手语的书。
我要学手语,学了手语好抱江九摘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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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有那么几天,我自觉是会了一部分,开始满侯府找江九摘。
今天该是休沐日,他应当在府上才对。
我特地打扮了一下,披上了那顶斗篷,贴上花钿,抹了时令的口脂。
但找了一圈没看见他人,转头一想,像江九摘这样的人,平时应该是不怎么多走动,索性直接去了他苑子。
外院很空旷,就一条石子路,周围的草清理得并不干净,足以见底下人的敷衍态度。我眉心蹙了蹙,抬步往内院走。
问京城这几日天晴,积雪化掉不少,此时内院也只薄薄盖了一层,一些花草也被搬出来晒太阳。
就在此时,凌厉的剑锋忽然扫了过来。
江九摘的头发全部盘了上去,一双丹凤眼裹带着十足的寒意,俊逸的脸庞被染上几分冷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等他看清来人,眼里闪过一瞬的错愕,快速将剑放下,礼貌地揖了一礼。
“你猜我今日来是干什么?”
我凑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着。
江九摘望着我,疑惑的摇摇头。
“我学了手语!”
“你比几个手势我来看看!”
我跳近了一分,吓得面前的男人微微后退了一步,耳廓都悄悄染上几分红晕。
江九摘比画了几个动作,我连蒙带猜,倒是让我猜对了。
“天寒,先进屋吧。”他引我进了屋,却默默将仆人隔绝在门外,我并没有多说,毕竟今天来我确实有事求他。
屋内很朴素,零星的家具和熙德苑简直是天差地别。有人正在泡茶,我抬眼望过去,倒是愣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