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
不,不对。
小崔在门外。
“请世子妃安。”
“我是小崔的弟弟,小生,在二公子门下伺候。”
小生与小崔简直一模一样,眼下那颗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奉完茶小生就离开了,我也开始和江九摘谈正事。
“九摘,我有件事想求你。”
我扣紧茶杯,做出小心谨慎的样子望着对面的人。
“嫂嫂请说。”
“你能帮我打一把袖剑吗?”
对面男人的眸色深了深,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想说,便不问。”
我愉悦地笑了笑,自顾自道:“我失忆了,老觉得底下人不安全,夫君也还未回,想着做个小的防身武器在身边要安心些。”
“为何会不安全?”
“他们……之前一直在伺候你。”
他的手势有些快,我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唔,女人的第六感吧!”
05.
袖剑还未收到,府里就出事了。
侯爷死了。
清早就被婢女晃醒告知这个消息时,我甚至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被带去了苑子。
等我喘着气到时,江九摘早已跪在了里面。他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在极冷的天气里跪得笔直。
府中世子还未回,主持大局还得靠我和江九摘。但繁琐的流程我完全不会,嬷嬷就让我先去安慰夫人。
因为先前两人病气缠绕不适合同住在一起,夫人搬离了原来的苑子,现下在隔壁的芳德苑。
夫人一双眼通红,缠绵在床榻上靠着,那张脸被病痛馋食得苍白憔悴,嘴巴都已经乌青一片,看样子命不久矣。
“都是他……”
“都是他!”
“一定是他!”
我过去时就被她立马攥住了手腕,疼得我直皱眉。
“夫人说的谁?”
面前的妇人表情开始狰狞,神叨叨地望了望周围,最后在我耳边轻声道:“江九摘,那个孽障!”
我错愕极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要杀掉我们所有人……”
“不……不!”
她猛地加重力道,疼得我重呼一声,力道大得根本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我一时挣脱不开摔在地上,手腕还被吊在上方。
“快来人……”
下一刻被飞奔过来男人解救出来,他一记手刀劈在夫人手上,疼得后者立马缩手。
“啊啊啊!来了来了!”
夫人像个疯子一般连滚带爬奔向床脚,拿被子将自己捂住。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味道。
夫人失禁了。
“照顾好夫人。”
江九摘将我从地上拉起,惯性让我扑进了他的怀抱,干净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随即他立马将我放开。
“嘶!”
我活动了下手腕,疼得我顿时冒了两颗泪,捞起袖子一看,原本白皙的手腕现在一圈直接青了。
该说是皮肤娇嫩还是夫人力气大?
江九摘明显慌乱了几分,连忙打手势带我出去。
“我带嫂嫂去上药。”他不敢拉受伤的两只腕子,只轻轻捏住衣角带我去了他的苑子。
06.
苦涩的药味从罐子里迸发出,我难受地退开,却被江九摘按住,“擦药,才会好。”
“有没有好闻点的啊,这个……实在是难闻。”我嫌弃的想要将手腕藏起来,但江九摘眼疾手快,瞬间拉住小臂,抠了一坨药上来。
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我不禁抖了抖,天寒,他的屋子里没有放炭盆,也不知道冬天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掌心炙热,明明只穿了里衣,浆白色的面料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肌肤,但体温倒是异常高。摩擦在手腕上的力道小心极了,生怕要弄碎掉一般。
“你不去主持大局吗?”
“管事在主持,我待会儿去。”
“侯爷是……病死了吗?”
我去的时候侯爷脸上盖着白布,底下人稀里哗啦哭成一片,也没见着人跟我说到底怎么死的,随后就被带去了芳德苑。
江九摘手下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我短暂地唏嘘了一下。
江九摘面色始终淡淡的,也不见丝毫悲伤或者惊喜,那双瞳眸微垂,盯着手中的皓腕轻轻摩擦。
侯爷死了,他应当是开心的吧。
十几年来侯爷一直将视线放在江城意身上,刻意忽略江九摘,纵容底下人欺负他,江九摘肯定是有怨的。
“人死如灯灭,不要困在过去。”
像是安抚般,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江九摘压抑着眸中看不清的情绪,缓慢的点点头。
07.
夜里下起了大雨,密集的雨水砸落在屋檐上噼里啪啦。沉闷的雷声在窗外响起,我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有哪里不对。
我突然想起夫人白天说的话,她说江九摘要杀他们。
江九摘!
我猛然醒悟,惊觉自己一直排除了他。
雷声骤然变大,炸裂的声音狠狠吓了我一跳。打雷间歇的瞬间,内室的门发出嘎吱的轻响。
有人!
我立马闭眼,装作入睡。
来人的脚步声被雷声掩盖,我一点声响也听不见,只觉得心如鼓跳,全身发麻。
有人要下杀手?
袖剑也没打好,此刻我手里空无一物,只能等他过来了见机行事。
出乎意料地,来人只是站在床边,一时半会儿没有动作。就在我准备睁眼时,他坐上了床沿。
额头传来轻轻的触感,像是被羽毛扫过,又快速离开。干净的皂角香涌入鼻腔,他摸了摸我的脸颊,就起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许久,我才缓缓睁开眼。雷雨声渐变小,室内一片祥和,仿佛刚才那股皂角香从不存在。
零碎的记忆涌进大脑,我想起来了。
侯府最后落败了,只剩江九摘还活着。
但江九摘在文中只是男配,对于侯府的落败就像“我”的死一样,作者也并没有给出详细的说法。
而我站在第三视角顺理成章把自己带入成他的白月光,一直将他作为可以信任的对象在刷好感。
但如果他本来就是要杀侯府一家呢?
假设在我嫁入前一年,他就想办法让侯爷夫人染病,然后等待时机杀掉他们。但变数就是“我”嫁入了侯府,而书里“我”是他的白月光。因为此时江九摘已经是有官职在身,“我”肯定不会欺压他,相反会为了维持表面关系而适时对他好。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如果猜测成立,那他最后杀“我”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所做的事情被“我”知道了,然后将“我”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我顿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那说明假山那次,并不是意外,他那时就想杀“我”。
我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心里又渐渐平静下来。他刚才的举动,是对我上心了吧?
他还会杀我吗?
08.
第二天清早,夫人也去了,说是忧思过度。
听见这个消息我并不意外,倒是在意料之中。
那下一个人会是谁呢……
我皱眉起身,由着婢女穿衣洗漱。
门外适时想起敲门声,江九摘走了进来。
他今日披上了素缟,孝帽将额前的头发全部遮起来,眼下的青黑有点明显。
“没睡好?”婢女在给我戴孝帽,我望着镜中的他,问道。
“昨夜在准备流程。”他把手中的小册子放下,静静立在一旁看我。
收拾好后众仆人被屏退到外室,他将册子递给了我。
“世子不在,丧礼要准备的东西需要嫂嫂过目。”
我接过素白的册子看了看,随口道:“昨夜你一直在准备流程吗?”
“嗯。”小狗崽子撒谎都是面不改色。
“你的手腕……怎么样了?”狗崽子小心翼翼地比着手势,他明明是一双丹凤眼,此时却像只舔狗一般圆润。
我心底哈哈一声,看来找到凶手提前做掉这个计划要改为找到凶手提前搞上了。
虽然明面上我是他嫂嫂,但我对江城意没什么情感,何况他这位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干掉,那还不如早点和江九摘好上,以后还有条后路可走。
头一次要体验背德戏码,还有点刺激呢。
“疼!昨晚疼得我半天没睡着!”我委屈地把衣摆拉上去,露出已经发紫的腕子。
江九摘皱了皱眉,竟从兜里掏出了昨天的药。
他牵过我的手,指腹沾上药膏细细为我涂抹,极近的距离能感觉到彼此交融的呼吸,我抬眸望着他,他也恰好抬起头,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情意透得彻彻底底。
那什么窗户纸,好像破了。
09.
等江城意回来时,已经是第四天了。
老侯爷走了,他如今成为新侯爷,为两位老人的后事忙得脚不沾地。
而我作为新夫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一天长久地跪在那里迎接上门哀悼的客人,夜晚时撩起裤腿一看已是青紫一片。
“窈娘,受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江城意和剩下的旁支仆人一起守夜,我也被扶着回了熙德苑。
简单的洗漱后,我就躺上床沉沉睡去。
混沌间感觉有人抬起了我的腿,猛然惊醒,床边竟压上来一个人影。
“唔!”
刚想呼出声,就被他捂住了嘴。熟悉的皂角香传了过来,我瞬间安静下来。
这登徒子,晚上爬床还上瘾了!
室内蜡烛早已被吹灭,模糊的月光照进来也看不清他的脸。只隐隐绰绰看见他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
“你太胆大了!”
我娇声呵斥他。
外面灯火一片,他如此潜入,要是被发现了我俩可就落得个私通的罪名。
他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嘴唇上,微凉的唇瓣上下起伏,他试图让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懂啦!”
江九摘有些无奈,他将手拿了下来,转而去碰了碰我的膝盖,再让我摸了摸一个盒子。
“是要给我上药吗?”
我看江九摘是涂药涂上瘾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将我的裤腿折上去。
药膏涂在伤处,小片肌肤开始灼热起来,他的力道掌握很好,一点也不痛,我舒舒服服躺着让他为我服务。
那双大手游走得游刃有余,略微粗糙的掌心揉压下来带过皮肤有种别样的剐蹭感,等药按摩吸收完,他又贴心的将腿放进去,把被子盖严实。
“你凑过来点。”
他听话地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