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在自己遇到麻烦时,突然出现并成功将他解救的,永远都会是那个人。
可当他终于松一口气,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两张陌生却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即便他从来没有与他们有过任何的接触,可他仍旧能够精准无误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在柯乐对他们两个的固有印象里,目前只存在着两个词:强大,耀眼。
强大到当陈博楠和他们同台出现的时候,身上的光芒竟然全部被隐藏起来;耀眼到当他们两个人站上舞台,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成了黯然失色的背景板。
现在站在柯乐面前的他们,也是一如既往的耀眼,不论他们是否在表演,那种与生俱来的光彩夺目足以让人移不开眼睛。
许彦宁抓着柯乐领口的手稍稍松了松,似乎并不把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当一回事,他压低了声音,口气并不友好,带着强烈的敌意:“不想一起被揍就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许彦宁的目光早已离开了柯乐,定定地落在不远处渐行渐近的两个人身上,他仔细打量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流连在他极具风情的一双狐狸眼中,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俗的气息。
那两人对许彦宁的警告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着,缓缓向许彦宁和柯乐走近。前方的人身形高挑,眼眸含笑,却让人觉得笑里藏刀,走在后面的人个子很高,和南梓不相上下,满脸严肃,眼神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喂,你们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说叫你们滚开!”许彦宁又吼了一声,声音里很明显有些慌张,他还没见过有谁敢这么泰然自若地挑战自己的权威。
前面的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深深的玩味和挑衅,在他低头发笑的那一刻,头顶的长发倾落,恰好挡住了他左边的半张脸,细长的脸被挡起一半,五官却被放大,一只狐狸媚眼似携了春风,一浮一动都足以让人叹为观止,挺翘的鼻子拥有着极其流畅的线条,又长又挺,像个精灵,细长的薄唇突然抿起一个笑,瞬间变得邪魅,而那自然流露的风流让人心口为之一颤。
卧槽······柯乐很努力去想出一个适合的形容词,可在脑壳里搜索很久最终发现在自己贫瘠的词典里,似乎只有这一个“卧槽”最能形容眼前这个人的长相。
在柯乐对于长相的认知中,眼前这个人的长相称不上极致的好看或是颜值天花板的美丽,而是一种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魅力的“妖冶”。
如果硬要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那么大概就是——妖孽。
一个已经是人间极品,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个男子,虽然属于不同的风格类型,却一点儿都不输给前面的人。
寸头,断眉,耳钉,铁链子,不苟言笑,看谁都像一副要扁的样子——这是柯乐第一眼看过去的第一印象,毫不夸张的说,在柯乐心中,这是一个街头小混混的标配。在他年纪尚浅还崇尚杀马特的时候,这样的一身装备是他无限向往并且想要尝试一番的,只不过后来因为陈小松的万般阻拦他没能实现,可多少年过去了,心里依旧有一个这样的梦。
只不过,面前的人与小混混相比,还多了一项令人唏嘘不已的技能:他是个顶级的rapper。据说,他曾获得某个世界说唱大赛的冠军,还是唯一一个晋级决赛的国内选手。
柯乐暗暗在心中又叹了一句:两次和这两个人分在同一个组里,也算陈博楠倒霉。毕竟他们身上的光环实在过于耀眼,根本不像是凡间的存在。
前面的人在距离许彦宁和柯乐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顿住脚步,笑意更甚,绾了绾垂在左脸的头发,扬起下巴:“如果我们不想滚,就是要管这个闲事呢?”他刻意加重了“滚”这个字的音,具有极强的挑衅意味。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那就别管我没警告过你们!”许彦宁彻底被惹恼,早就顾不得现在身处哪里,脑子里那根冲动的神经早就已经突破了理智,让他挥起拳头就向前冲过去。从小到大,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他决不能容忍自己被别人压制,哪怕是言语上也不行。
拳头在半空中被接住,寸头不知何时已经蹿到前面,空手接住了许彦宁挥过来的拳头。
长发则顺势退到了后方,挑起一抹好看的笑,轻笑了几声,带着极强的讽刺意味:“果然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个粗俗好冲动的性格还真是跟你那个扶不上墙的老子一模一样。”
许彦宁一怔,紧紧蹙起了眉,眼底的怒气不可遏制地喷发出来:“你——说——什——么?!”他早就顾不上一开始的柯乐了,跟面前的两个人比起来,柯乐不过是他随手抓起来挑逗的一只小兔子,没有任何攻击性,最多也就是咬他两口,构成不了多少伤害。
可这两个人不同,分分钟精准无疑地踩在他的雷点上,就算他一开始没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现在也不可能再收手了。他决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反抗和鄙夷,更不能容忍别人连他老子一起骂着。
许彦宁的拳头被握在寸头的手里,寸头手劲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他试探了两下,根本就无法抽出来。于是他只好就着被握住的手,顺势躬身侧转,背过身来的同时向右后方扫腿。
这个动作对柯乐来说再熟悉不过,是他以前打架时常用的姿势,只要自己在力量上被对方压制的时候,他便一定会用这招来“四两拨千斤”,利用位置和重心差异来给对方一个猝不及防的过肩摔,屡试不爽。
柯乐不知道许彦宁和寸头的实力差异有多大,可他从接触许彦宁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许彦宁是有两把刷子的,如果方才没有这两个人及时出现,恐怕自己真的会被痛扁一顿。
“小心!”柯乐冲着寸头大喊一声,却为时已晚,许彦宁的脚已经扫到对方的脚旁,看那样子十有八九是要得手了。
柯乐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不出意外地听到一声惨叫,他微微一震,抬起眼皮,定睛看过去,许彦宁居然被反手压制住,半跪在地上,手臂被扭曲成了一个难受的姿势。
“别乱动哦,会骨折的。”长发男子轻佻地笑着,深深望进许彦宁的眼睛里。许彦宁狠狠抖了一下。
也许是尝试一番之后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许彦宁果然安静下来,狠狠咬着牙,眼神逐渐凶狠:“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长发男子努了下嘴,毫不在意:“不就是许建川的好儿子?不过是尝了点甜头,就出来作威作福,真是上不了台面。”
许彦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眼前的人竟然直呼他爸的名字,每一句话里都是对他和他爸的嗤之以鼻,就算他再怎么笨,也应该能听出其中的意味。
“你到底是······”
长发男子轻飘飘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姓易,你老子没跟你说过吗?”
“易······”许彦宁仔细回忆着这个熟悉的姓,记起他老爸时常在他耳边说自己以前在姓易的手下做事,忽然一阵心悸,惊恐万分地盯着面前的人,有些难以置信。
他从没有见过任何易家的人,可不止一次地听他爸说,易家的人千万不能招惹,否则绝没有好果子吃,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不是说说而已。
“难道你是易子昀?!”这个名字从许彦宁的口中说出来时,他无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虽然他一早就知道易家不好惹,可天底下姓易的人那么多,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姓易的就避开所有姓易的,而且他明明记得,眼前的人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更何况,易家的人怎么可能来参加这个节目,除非吃饱了撑的。
“啊,原来你知道啊,看来许建川还没忘了他以前是我们家的一条狗。”长发男子笑了笑,笑得十分好看却并不友好,他轻轻捏起许彦宁的下巴抬起,眼眸里极尽深沉,自带一股摄人的寒气,“不过在这里不要叫我的真名,我叫易安,记住了吗?”
易安眯起眼睛,灿灿一笑,笑容很是俏皮,可没人能跟他一起笑出来。
被捏住的下巴痛得快要穿透骨髓,许彦宁艰难地张嘴,不太服气却又不得不低头:“知道了。”
易安放开许彦宁的下巴,将他的头甩向一边,起身拍了拍寸头的手臂,云淡风轻地说:“好了,小渡,放开他吧,玩够了,没意思。”
许彦宁身上的力气被解开,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易安瞥了一眼跟许彦宁一起的两个练习生,语调上挑,悠悠地说:“你们两个小弟,还不和他一起快滚?”
那两人猛地颤了颤,架起许彦宁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柯乐猛地咽了一下口水,脚指头不停地在他灌了水的棉拖鞋里抠来抠去。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亲眼见到这种他以为只会存在于电视剧的场面,震撼到他根本说不出话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果然自从自己参加这个节目开始,没有一天是正常的。
柯乐不想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多待一秒都是多余,于是他悄悄转身,想要毫无存在感地离开。
可惜脚还没踏出去,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亲昵的笑:“喂,小不点。”
柯乐猛地一怔,动作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