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祺扶着陈博楠的胳膊,缓步向寝室的方向走去,陈博楠走得有些吃力,身体一歪一斜。
“你这真不用我背你?”周祺顿住脚步。
“不用,我自己能走。”陈博楠淡淡地说。
周祺挑挑眉,抖抖肩:“好吧,随便你咯。”
两个180+的大男人愣是把平时只需要七八分钟分钟的路走了二十多分钟,陈博楠走得费劲,周祺看得费劲,他觉得自己就算背着陈博楠走得都比这要快。
回了寝室,周祺扶着陈博楠坐到床边,自己则扯过一张椅子正对着陈博楠,他反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子背,歪头看着陈博楠,微微蹙了蹙眉,调侃道:“至于嘛,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动起手来了?一点都不成熟稳重,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陈博楠负气似地撇过头,俯身解开鞋带,小声愤愤地说:“我没跟他动手,只是吵了两句。”
“哦?”周祺打量着陈博楠已经有些肿起来的脚,“那你这脚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柯乐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脚是我昨天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跟他没关系。他的伤······”
周祺收敛了脸上淡淡的笑,长叹一声,起身给陈博楠倒了一杯水:“你说你这是何必,明明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
陈博楠从周祺手里接过水杯握在手中,杯壁仍旧有些温热,让他顿时觉得暖心不少,方才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语气里满是惋惜:“我不忍心看他那么消极啊,他明明有潜力,不该浪费了的。”
周祺无奈地笑笑,拍了拍陈博楠的肩膀,叹道:“你哦,还真是一直都没变过,从小儿你就这样,总是喜欢‘搅和’别人的事情,默默无闻地做所有孩子里最吃亏的那个。”
陈博楠反驳道:“我这不是‘搅和’,而且,柯乐是我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你说的话,他真的肯认真听吗?”
“不管他听不听,我都要说,这是我作为朋友的责任,也是我自愿去做的,就像······”
“就像你不顾一切来参加这个比赛,就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那么理想,但你也还是想试一试?”周祺睨着陈博楠,言语中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他重新坐回到椅子,身体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
“对,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坚持,也是我一直秉持的原则。”
周祺嗤笑一声,眼神里多了一丝无奈:“像我们这些人,所谓的‘坚持’也都是条件的,你能不顾一切地坚持到现在,难道能保证一直坚持一辈子?”周祺指了指陈博楠的脚,“别傻了,阿楠,你都已经这样了,为了及时止损,我看不如就趁机退······”
陈博楠正色道:“不可能,我是不会退赛的。我不像你,从来只会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你那一套对于风险评估的体系太过于复杂,大概我一辈子都学不会,我也不想学会。人没必要活得那么复杂,算计那么多没多少好处,简简单单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我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什么都得不到,但是起码我为此努力过了,无怨无悔。”
周祺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风格,我们互相尊重,互不侵犯。那,你的脚要不要去看医生,或者我也可以帮你上药,不收费的哦~”被陈博楠这么一说,他偶尔也想大发慈悲做一件“慈善”。
可惜被陈博楠一盆凉水浇了个精光:“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陈博楠抬起头,对上周祺伪装出来的委屈的眼神,忽然心软:“你帮我把那边的药箱拿过来吧。”
“遵命!”周祺笑嘻嘻地将两指并拢,在额前一挥,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波兰军礼,屁颠屁颠把陈博楠放在桌脚的药箱拎过来,十分贴心地打开药箱的盖子,摆到陈博楠的面前。
陈博楠取出其中一个白色喷瓶,随手晃了晃,忽然顿住动作,盯着周祺:“对了,你对柯乐到底有什么企图?”
周祺由是一怔,扁了扁嘴,悠悠地说:“嗯?竟然被你发现了。”
陈博楠轻笑:“这很明显。你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跟谁都很亲近,但是实际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我说了,你只做对你有益的事情,如果你不想从柯乐这里得到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对他那么亲近,你以为这一点我会看不出来?”
周祺心口颤了颤,随即哈哈一笑,云淡风轻,起码南梓没看出来。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你原因,等时机到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什么都明白了。”
周祺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中闪烁着精明的亮光,看似狡黠,又叫人猜不透。
陈博楠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往浮肿的脚面上喷药,皮肤接触药水的那一刻,立刻扩散开一阵丝丝凉凉,暂时缓解了他脚上的疼痛。与此同时,他又忽然想起了柯乐,想起柯乐方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耿耿于怀。
“啊,但是有一件事还是告诉你吧,”周祺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柯乐那边你暂时不需要操心了,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吧。你在意的事情,有人比你更在意,他会帮他的。”
陈博楠愣了一下,仔细回味着周祺话里的意思,猜想那个“他”会是谁。
难道是、南梓?!
陈博楠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震惊便是不可思议,对上周祺的目光,只望见那一双张扬的眼眸里携了一抹深意和玩味。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