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柯乐迷蒙着睁开眼睛,搓了搓眼皮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南梓的床上。
“我怎么睡在这儿了?”他愣了一下,脑子断片儿了,回忆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昨天喝多了。”南梓坐到床边,仔细盯着柯乐,“头疼吗?”
柯乐扶着脑袋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不疼,就是有点儿困。”
“困也别再睡了,你从昨天晚上睡到现在,再睡下去就该睡傻了,下来活动活动吧,我们吃点儿东西去练习室。”
“嗯。”柯乐扭了扭头,身上很不舒服,胃里一阵叽里咕噜可也没什么胃口。
五天以后是出道夜,节目组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柯乐虽然早就把自己表演的部分熟稔于心,可还是每天都去练习室跟着别人一起训练。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跟南梓在一块儿。
也许是最近太过疲惫,神经也跟着紧绷,所以浑身到处酸疼,昨天柯乐原本想喝点酒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今天醒过来情况更糟了。
他跟着队友一起跳了一遍舞台的表演曲目,身上软塌塌的没什么力气,看起来跟个纸片人似的。
“乐乐,你还好吗?”南梓停下了动作,走过来问柯乐,有些担心。
柯乐大喘着气,心跳得厉害,他拍了拍脑袋,说:“还行,就是浑身没劲儿,可能昨天酒喝多了吧。”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去什么医院啊,我又不是怎么样了,不就是喝酒喝多了。”
但是其实他自己知道,昨天喝的那些酒根本就不多,不知道怎么搞得就醉了。
易安凑过来,挑了挑眉:“小不点儿,你可别逞强啊,要是倒在舞台上,苏导可是要跟着倒霉的哦。”
“不用,我他妈说了我没事儿。”柯乐不耐烦地说。
“可我看你不像没事儿的样子,跳舞的时候那个状态,跟以前很不一样。”孟泽渡淡淡地说。
柯乐一怔,咬紧了嘴唇。
不用孟泽渡说他自己也发现了,这几天他跳舞的状态很不对,完全没了以前的那个感觉,更多时候会感到力不从心。
就好像,这个身体不属于他了一样。
“不就是状态嘛,到时候调整过来就行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我去那儿休息会儿。”柯乐嘴硬地说。
柯乐径直走到了练习室后面靠墙的那一排椅子,南梓也跟了过来,坐在他旁边。
“乐乐,你真的没事儿吗?”
“你们有完没完啊,这身体是我自己的,有事儿没事儿我自己不知道?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你别管我了,你队友都在等你过去一起排练,你是C位,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就算我不在那儿他们也能继续排练,我更关心你怎么样。”
“我艹,我没那么矫情,”柯乐瞥了一眼南梓那一组的其他人,零零乱乱的,南梓不在,他们就像没了主心骨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爬,“你快点儿回去排练吧,我自己坐这儿休息会儿,你盯着我我反而不舒服。真有什么事儿我再叫你,这总行了吧?”
南梓恋恋不舍看了柯乐一眼,揉了一下柯乐的头,起身往自己那一组走过去。
柯乐背靠着墙面,连打了三四个哈欠,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场景,耳边也伴随着嘈杂的吵闹声。
他激灵了一下,猛然惊醒,双眼逐渐找回焦距,南梓还在和队友一起排练,练习室里一派熙熙攘攘。
刚才那个,是梦吗······可那感觉莫名熟悉,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或者说,他在哪儿经历过,心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出道夜之前,柯乐去了趟疗养院,把出道夜现场直播的事情告诉了他妈。
“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后天晚上八点,对吧?”柯太太笑眯眯地说,满脸欣喜。
“妈,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啊,我可时刻都关注着你,每天都给你投票呢。我还鼓动着这里的其他人也给你投票,他们说你长得好看,跳舞也厉害。”
“随你咯。”柯乐表面上不在意,可其实很高兴,“妈,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等我出道了,挣到钱就把你接出去住。”
“一开始是挺不适应的,现在觉得也还行,我这几天出去走动了一下,认识了不少人,大家坐一块儿热热闹闹地聊天,一点儿都不孤单。”柯太太说这话时脸上沾着灿灿的笑,柯乐看她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跟着坦然了。
“那既然这样,妈,那就委屈你在这儿再住一段时间吧,等我······”
柯太太拍了拍柯乐的手背,柔声道:“乐乐,妈妈理解你,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真的,你千万别为我担心。你还小,我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经历过,在这儿住多久也没关系。乖儿子,千万别给自己压力,我看你脸色挺憔悴的,真怕你累坏了。”
柯乐惨淡一笑,心想不愧是“母子连心”,什么都逃不过他这个妈妈的眼睛,连自己状态不好都一眼看出来了。
“妈,我不累,等过了出道夜就好了。”
柯太太的神色却依旧凝重:“乐乐,我是你妈妈,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心里一定装着事情,对吧?”
柯乐一怔,轻叹一声,咬紧了嘴唇,缓缓开口道:“妈,我这几天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柯太太身体一僵,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有些惨淡,蹙着眉小心翼翼地问:“是吗,那你想起了什么?”
“嗯······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我想起你带着我一起去学跳舞,还有我和你一起去国外旅行,还有······”柯乐顿了顿,心口莫名悸动,“还有一些我中学时候的事情。”
柯太太心脏颤了颤,握着柯乐的手忽然收紧,脸上的表情震惊里有一丝恐惧。
她真希望柯乐能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哪怕是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一并忘了,她也情愿柯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妈,我当初为什么会退学,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柯乐问道。
“你······”柯太太眼神闪躲着,有一丝紧张,“是因为不适应高中生活。”
她越是欲盖弥彰,柯乐就对此更加在意。
“是不适应,还是被逼的?”柯乐生冷地问道。
“乐乐,你全都想起来了?”
柯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有,只想起来了一部分,不过每次想起高中的事情,那感觉都跟死了一样。”
柯太太低下了头,眼底噙满了泪,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收紧:“都怪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在学校里受了那么多欺负,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送你去上那个高中。”
柯太太的这一番说辞让柯乐更加肯定了他的推断——以前的柯乐不是因病休学,而是不愿再去学校。
以前的柯乐因为性向和一些习惯而被人孤立,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恶狠言语,远远超过身体上遭受到的痛苦,那种欺辱简直就是酷刑,学校也跟着成了地狱。
柯乐低沉着声音说道:“可是,妈,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没有人能一直保护我,我总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但是······”
柯乐盯着柯太太的眼神,语气无比坚定地说:“妈,以前是我懦弱,才会被那些人渣欺负。现在的我不会了,我不会再让那些人把我打倒,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美好,还有南梓,我才懒得去理他们。”
柯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眼睛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真的吗?乐乐,你真的这么想吗?”
“真的,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再被别人牵着头,谁也别想在压在我头上。”柯乐抚摸着柯太太的脸,自信地说。
“乐乐,你真的长大了,”柯太太握着柯乐的手,温柔地笑着,“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儿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一直是乐乐。”
柯乐一怔,仔细回味着柯太太话里的意思,不禁怀疑起柯太太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早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毕竟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和之前判若两人,她应该会早就有感觉了吧。
“妈,你是不是······”柯乐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对了,乐乐,你猜我遇到谁了?”柯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子旁边翻找着什么东西。
柯乐舒了一口气,问:“谁啊?”
“你绝对想不到的人,”柯太太一笑,手上拿了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走到柯乐旁边坐下,把那个平安符放到柯乐的手里,“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算命的先生?我那天去外面散步遇到他了,还特意向他求了一个平安符给你。”
“那个算命先生?”柯乐一怔,“就是你说的算命很准的那个?怎么就会遇见他了,你不是说那年以后再也没遇到过他吗?”
“是啊,你说巧不巧,真的就遇上了,他还跟十几年前一个样子,好像都不会老似的,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那你有没有问问他,十几年前他说过的我会遇到的那个劫,到底是什么意思?”柯乐莫名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听到后面的答案。
“问了,他说······”柯太太仔细想了想,缓缓道,“他说是劫也非劫,你福大命大,时候到了,自己就能挺过去。”
“哦。”柯乐抿嘴一笑,暗暗地想,那个人算得还挺准的,如果他的那个劫是指以前的事情,那么他的确是靠自己挺过去了,“妈,你知不知道他住哪儿,我也想见见他。”
“我问是问了,可他没说告诉我,只是说有缘的话还能再见到。可能这种人都这么神秘吧······”柯太太自顾自地说,“对了,我还记得他说,他姓沈。”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