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对这个圈子,实在没有多少欲望。能不能站上舞台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要钱。”柯乐眼神冰冷,像一块寒冬天里捂不热的铁块。那眼神里透露着的沧桑,让陈博楠一时之间看傻了眼,因为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只有十七岁。
陈博楠有些难以置信,更不愿去相信。对他来说,梦想比什么都重要,失去梦想的人跟一个行尸走肉差不多。
“柯乐,你才十七岁,你的人生还没起步,不要这么早就对自己的未来盖棺定论。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有天赋,也有条件,为什么不去逼着自己尝试一下就要放弃呢?我认命了,我中途退出了,可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么沉沦比我自己受伤都难受。就当是为了我,你留下来吧,带我的梦想重新出发,一定要出道。拜托了。”
陈博楠眼中闪烁着殷切的期望和点点泪光,这是他唯一对柯乐提出的请求,那样的神情让柯乐无法拒绝。柯乐很清楚,即使陈博楠表现得有多么云淡风轻,他还是无法轻易割舍自己的梦想。可人总要向现实低头,陈博楠不得不退出这个节目,而他不得不继续参加这个节目。他不禁自嘲,真是命运弄人,一切都是他们不得已去接受的现实。
陈博楠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柯乐眼眸浮动,有些动摇。
陈博楠默默睨着柯乐,心中燃起点点火焰,他将自己的奖牌攥在手中,收了收手指,而后将那奖牌缓缓塞进柯乐的手里:“柯乐,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我来参加这个节目,其实最高兴的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从小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没有交过几个知心的朋友,你是第一个我觉得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做兄弟的人。我很羡慕你,也想请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你继续留下来吧,带着我的梦想一起站上舞台,这样,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陈博楠的眼底流出淡淡的哀默,像晨钟暮鼓,一下一下沉重地敲击着柯乐的心,此刻的他正站在十字路口,每一声的钟鸣对他来说都是牵引着他向前的动力。
温热的奖牌此刻被柯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还带着陈博楠手中的温度,像一团烈焰,灼灼燃烧着他的梦想。
柯乐的眼底盈着柔柔的一汪水,睫毛微微浮动,鼻息微喘,掌心处有一根筋在突突地强烈颤动着。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斥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有他对陈博楠的惋惜、动容,也有对于自己的迷茫、无奈,交杂着陈博楠托付给他的梦想,一同混合成了一瓶深色的墨汁,越搅越浓稠,再也无法真正分离开来。
他也不懂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带上了陈博楠的梦想而忽然从改变了自己的心境,总之,在走出医院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如果站上舞台成功出道是陈博楠的梦想,那他此时的梦想便是带着陈博楠的梦想去出道。
这是他所谓的“兄弟情”,是他心中一直奉为圭臬的交友处世原则。他可以不为自己努力,但不能辜负兄弟的梦想。
柯乐离开病房,最后看了一眼陈博楠送给他的奖牌,然后好好揣进了口袋,深呼了一口气,从十二楼坐电梯下去。在陈博楠的病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那段时间里安静得出奇,他才得以宁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
可踏出电梯的那一刻,一切又都在一瞬间回到了吵嚷,仿佛有一种一步就跌落神坛的恍惚和迷离感。
一楼仍旧是一群熙熙攘攘一刻都不停歇的人们,来来往往,来去匆匆,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拖到最后再去考虑。从人群的缝隙穿插而过,柯乐脱离了医院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正思考着要怎么回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临近傍晚的阳光仍旧有些和暖,一道修长笔直的影子洒在地面,一直延伸到柯乐的脚下。
纵使他不抬头仔细看过去,单单凭借这个昂然挺立的轮廓,便能够一眼辨认出这是谁。这世界上,恐怕再难找出一个和他相似的人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贵派王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无法抵抗的魅力。
柯乐嘴角扬起一个浅笑,快走了几步,上前仰头对上南梓的目光,语气轻快:“你不是走了吗?”
“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