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后，陈默准备去找周楚了。
离开急诊科，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陈默……等一下。”
陈默回头，只见赵雯医生快步追了上来。
“怎么了赵医生？还有事？”陈默停下脚步。
赵雯看了看陈默，发出邀请：“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帮我解围。”
陈默一愣，没想到赵雯会主动约饭。
还没等陈默开口呢，旁边的柠檬抢先说道：“好啊好啊！”
果然是个吃货！
陈默没好气地瞪了柠檬一眼，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小馋猫，关你什么事？就知道吃！”
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柠檬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撅起嘴：“我不是单纯想蹭饭，我是想跟赵医生认识一下，成为朋友。”
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赵雯。
赵雯被柠檬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点点头，温和地说：“对，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默心一软，便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赵医生破费。”
“叫我赵雯就好，那晚上见？我下班发你地址。”
“好，晚上见。”陈默也笑着应下。
与赵雯道别后，三人径直前往周楚所在的病房。
住院部单人病房内。
陈默推开门，就看到周楚正背对着门口，在收拾东西。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棉质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身形比以前更加单薄。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
看到陈默，她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而温暖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陈默，你来了！”
“嗯，来接你出院。”陈默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她。
瘦了很多，像一朵在病中依然顽强挺立的小白花，惹人怜爱。
他笑着送上祝福：“恭喜出院，周楚，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陈默。”周楚的声音轻柔，有些中气不足。
陈默这时才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买束花或者水果篮了，空着手就来了，哈哈。”
周楚连忙摇头，笑容里带着安抚：“没关系的，你能来，比什么都好，真的。”
她的目光真诚，没有一丝客套的意味。
陈默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再纠结于此。
随后，陈默主动帮周楚办了出院手续。
离开医院，坐上车，周楚报了一个地址。
陈默按照导航开去，越开越感到奇怪。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外墙斑驳的普通公寓楼前。
周围环境嘈杂，卫生状况也一般。
陈默停好车，看着窗外，忍不住问道：“周楚，你就住这儿？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太简陋了？”
周楚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她推开车门，语气尽量轻松地说：“嗯，就这里，经纪人帮忙找的临时住处，清净，也挺好的，走吧，上楼看看。”
陈默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柠檬、灵汐一起跟着她上楼。
公寓在五楼，没有电梯。
周楚才走了两层，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不得不扶着楼梯扶手休息。
“慢点，不急。”陈默看得心疼，上前想扶她，被她轻轻避开了。
“没事，我能行，就是躺久了有点虚。”周楚勉强笑了笑，坚持自己走完了剩下的楼梯。
打开门，房间不大，大约四五十平米，一室一厅的结构。
家具简陋，但收拾得异常整洁干净，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小小的空间显得温馨明亮。
“坐，我去烧点水。”周楚放下包，想去厨房，脚步却有些虚浮。
“你快坐着歇着，我来！”陈默连忙把她按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接水烧水。
趁这功夫，柠檬悄悄拉了拉陈默的衣角，示意他到阳台。
两人来到狭小的阳台，柠檬压低声音，小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陈默，你这朋友……情况不太对劲。”
陈默心里一沉：“你看出来了？哪里不对劲？”
柠檬凑近，解释：“她心脉受损很严重，气息非常虚弱。”
柠檬的感知能力源自精灵天赋，极少出错，这不禁让陈默紧张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你能治吗？”
柠檬遗憾地摇摇头，小脸垮了下来：“……不大行。”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走回客厅，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周楚，决定不再绕圈子。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询问：
“周楚，你跟我说实话，我后来给你的那些钱呢？你怎么会住到这种地方来？还有……”他顿了顿，“你的经纪人呢？怎么没见她来接你出院？”
一连串的问题，让周楚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垂下眼帘，嘴唇动了动，轻叹一声。
再抬起头时，眼圈已经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钱……赔了。”
“赔了？怎么赔的？你去……赌博了？”陈默的心一紧，语气不由得急促起来。
“没有！”周楚猛地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我怎么会去赌博，是……是对赌协议，我之前签的几部戏，还有代言，都签了对赌，结果我出事了，躺了这么久，所有合约都违约了，赔偿金……把我之前赚的，还有你给我的，都填进去了，还不够……”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助和愧疚，“对不起，陈默，我……我真的不想麻烦你的，我想着自己能处理好……”
陈默无语了。
娱乐圈的对赌协议他听说过，那东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收益巨大，风险也巨大。
周楚出事，无疑触发了最坏的条款。
他能想象那笔赔偿金会是怎样的天文数字。
“那你的经纪人呢？她不管你了吗？”陈默问。
周楚擦了擦眼泪，苦笑：“她也要生活的，我接不了戏，也暂时接不了工作，她手底下还有其他艺人要吃饭，我让她……先去带别人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陈默听出了其中的心酸和无奈。
听完，陈默胸口闷闷的。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楚主治医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似乎很忙。
“喂？王医生您好，我是周楚的朋友，陈默，我想问一下，周楚今天出院，是完全康复了吗？后续还需要什么治疗和注意事项吗？”陈默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回应：“陈先生？哦，是你啊……周小姐她……唉，她的情况你了解，这次受伤很严重，她今天出院不是因为康复了，是……她自己坚持要出院的，我们劝过，但她……医疗费……她后续的费用已经欠了不少了，我们也很为难……她是被迫出院的，陈先生，如果你是她朋友，最好劝劝她，或者帮帮她，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离开医院真的很危险，随时可能病情反复甚至恶化。”
“什么？”陈默心间一凉，“谢谢你，王医生，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默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喧嚣的街景，胸口剧烈起伏。
他猛地转身，走回客厅，在周楚惊愕的目光中，蹲在她面前：
“周楚，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硬扛着，随时会出大事的，不要命了吗？”陈默的话带着愤怒与怜惜。
周楚泪眼婆娑回答：“对不起……真的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陈默斩钉截铁地说：“走，马上跟我回医院，所有费用我来处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好好活着。”
周楚被他毫不掩饰的关切震住了，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看着陈默焦急而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任由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