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公孙敬义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乃天然石洞改造而成,不大,陈设极为简陋,一盏昏暗的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营造出一种昏暗幽深而又叵测恐怖的氛围。
他刚欲翻身下床,心口处却袭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躺下,不敢丝毫动作,只是极力回想以前所发生的事情,可脑袋里空白一片,好像任何记忆都不存在。
无奈之下,重重地长叹一口气,什么也不去想,睁大双眼,看着黑乎乎的寂静屋顶,暗自发起呆来。
就在此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娃娃,感觉如何?”。
公孙敬义急忙转头,看到一张白发童颜的脸,立即问道:“嬴老前辈,我是不是中毒了?”。
嬴雷点点头,又微微一笑,很慈祥地说:“你张开嘴巴,让我看看。”趁对方张嘴的一刹那,右手一扬,一粒黑色的药丸飞进了其嘴里。
公孙敬义不由自主地张嘴发出了一声“啊”,那药丸倏地滑入咽喉,进入肠道。随即,一股更加剧烈地疼痛立时袭上心头,疼得他满头大汗,脸上变了颜色。
他双手紧紧捂住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吼叫了一声,“你想毒死我?”。
嬴雷冷笑数声,沉声说:“想毒死你,那我就不救你了。”。
“这是啥药,为何如此疼痛?”。
“这是我自制的清热排毒药丸,叫秦宫散,专治各种毒气。”。
“我中了啥毒气?”。
嬴雷脸上立时露出顽皮的微笑,呵呵笑着说:“你中了战神白起的一剑魂。”。
此时,公孙敬义刚想详细询问,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睡意袭上来,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一合,很快就进入了沉沉梦境。
见状,嬴雷冷笑不止,坐在其对面,双腿交叠,双掌合于*,双眼圆睁,紧视对方,而后运气于全身,黑色的长袍被罡气撑得鼓鼓的,如同迎风张扬的船帆。
未几,他眼内充血,赤红闪光,一条细细的如小蚯蚓状的蜈蚣从眼角爬出,全身通红欲裂,如同喝饱了人血一般,热烈血腥。
嬴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从脸上轻轻取下蜈蚣,放在左掌中,目含微笑,欣赏片刻,而后,右掌对准沉睡的公孙敬义,空中猛地一划,一股凌厉如刀的掌风射向其右手腕。
昏暗中,只听嗤的一尖响,公孙敬义右手腕的一条血管被掌风划破,鲜血立即喷射出来。
那蜈蚣闻着血腥味,显得异常兴奋,尖叫一声,立起许多足爪,竟从老者掌中一跃而起,落在公孙敬义破裂的血管口,倏地钻了进去。
随即,沉睡中的公孙敬义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继而面部显现出痛苦之状,眼角嘴角眨动数下,依旧昏睡过去。
嬴雷目含笑意,脸上挂满恶作剧得逞似的顽皮,聚精会神地极为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似乎在欣赏一幕滑稽有趣而又分外引人注目的喜剧。
蜈蚣顺着公孙敬义右臂的血管,极力前拱,一起一落,一路向上,到达其脖颈之后,停留了片刻,又移动到其咽喉处,顺着血管,进入其五脏六腑部位。
此刻,公孙敬义接连发出数声沉重的尖叫,恐怖而震骇,凄厉而悠长,犹如饱受重伤痛苦的孤狼,在无边凄迷幽深的月夜,立于高山之巅,独自对月仰天长嚎。
闻听此声,嬴雷脸上即刻流露出一种欣慰之色,得意地呵呵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娃娃,白起的战神名号不仅仅是靠指挥秦军杀戮东方六国而得来的,还有这一手杀敌于无形的一剑魂。”。
睡梦中的公孙敬义双手紧紧抱着腹部,大汗淋漓,痛苦不堪,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不已,内脏犹如被利刃一丝一丝地切割,又如被千万只毒虫不停地啃噬,彻心彻肺,俄而,惨叫一声,竟昏迷过去。
不一时,那只蜈蚣又顺着其右臂血管,一拱一伏,一路向下,从血管口慢慢地努力爬出来,原先赤红欲滴的躯体变成了黑紫色。
嬴雷口中念念有词,蜈蚣纵身跃至其掌中,而后被放在右眼边,左右巡视片刻,鼓足气力,倏地潜藏入眼中。
此刻,他面色严峻,额头冒起一股白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静坐片刻,看了一眼昏睡的公孙敬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才起身走出石洞。
石洞外,一弯残月悬挂在深邃的天空,朦胧的月光下,无边无际的旷野显得非常幽静神秘也更加辽远凄清。
“爷爷。”
紧随着这一声银铃般的甜甜的叫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出现在嬴雷的面前,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狐狸。
嬴雷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很亲切地问了一声,“赢灵,方才去哪儿了?小心被野狼叼去。”
随即,又略有担忧地说:“这龙潭谷里到处是野狼,尤其到了晚上,还有那些企图盗挖秦皇地宫的贼人,你千万不可乱跑。”。
见爷爷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赢灵小嘴一撅,故作不乐意地说:“爷爷就喜欢我被野狼吃掉。。”
嬴雷呵呵一笑,满脸慈祥地说:“有爷爷在,赢灵永远不会被野狼叼去的。”。
“我才不要你保护呢。”赢灵咯咯一笑,小手轻轻摸着小狐狸圆圆的脑袋,说,“我有白雪公主,谁能奈何?”。
嬴雷笑着说:“好好好,让白雪公主陪我孙女一辈子。”。
月光下,看着爷爷苍白的脸色,赢灵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紧声问道:“爷爷,那个闯入地宫的小子呢?你是不是运气救活了?”。
嬴雷苦笑一声,故意逗她说:“你愿意让他死还是活?”。
嬴灵脸色一变,恨恨地说:“当然愿他死,谁让他进入地宫自己找死呢?我最恨这些盗墓贼了,恨不得让天雷地火劈死烧死他们才解恨。”。
嬴雷瞥了一眼孙女,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弯残月,心想,多少年过去了,这孩子心里的阴影还是没有彻底消散。
少许,幽幽地说:“自大秦王朝被颠覆以来,想盗取秦皇地宫宝藏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可又有几个能够如愿以偿呢?还不是最后都死在了地宫门口,连地宫的正门都没有进去。”。
“自己找死,死了活该。爷爷,地宫里到底有没有宝藏?江湖上都传疯了,有鼻子有眼睛的。”。
见孙女问的很天真,嬴雷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信则有,不信则没有。”。
赢灵还想追问下去,却听见石洞内传来一阵粗野的叽哩哇啦的大叫声,惊得她差一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抱紧小狐狸,眼光紧盯着石洞。
嬴雷急忙转身走进石洞,问道:“娃娃,睡醒了?”。
此时,公孙敬义感到腹内疼痛渐渐轻了许多,一股热气从丹田处徐徐升起,慢慢地涌上全身,舒服极了,感激地说了一句,“嬴前辈,好多了。”。
“白起的一剑魂可是无数大秦将士的鲜血灵魂凝聚而成的,看不见闻不到,无形无味,锐不可当。”嬴雷揶揄地说,“别说娃娃你了,就是你父亲与你师傅研究了几十年,也无法破解。”。
公孙敬义恢复了一点精神,笑着说:“战神白起他已经死去上百年了。”。
嬴雷慢悠悠地说:“他的肉身已经化为泥土了,但灵魂存在,永远不死。”。
顺着这一句话,公孙敬义恢复了一点记忆,脑海中浮现了那幅杀气腾腾的黑色石雕,暗想,战神就是战神,不论活着还是死了,杀气永存,威风不减。
一幅石雕百年前的石雕,就差一点儿将自己送上黄泉不归之路,如果是大活人,哪里还有自己?想到这儿,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嬴雷已经看出了其心思,笑着安慰道:“百年以来,闯秦始皇地宫的人不少,但能够活着出来的只有你一个。
“当然,也是我来得比较及时,否则,这世上哪里还有你公孙敬义呢?看来,你我还天生有一点缘分。”。
公孙敬义仔细一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认为这嬴雷说的很有些道理。
就在他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时,却见一个穿着一袭红裙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走进石洞,眼睛里充满了丝丝仇恨,用凌厉的语气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好你个公孙敬义,今天居然落在了我的手里?老天爷总算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