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面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在洞内引起了嗡嗡嗡的回声,尽管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但从语气里判断,好像在激烈争执什么。
三人站定脚步,竖耳耐心倾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很疑惑的神色。
孙端眼珠子一转,低声吩咐道:“公孙公子,你们两人从这边绕过去,我从那边过去,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见其这样说话,公孙敬义有点迟疑不决,刚要开口,不料,温珂乌急忙插话道:“孙大哥这样安排,最是恰当。”。
说这句话的时候,暗中捏了捏公孙敬义的手,示意他不要反对,只管按照孙端说的话去行动。
于是,三人分成两组,借着横七竖八的冰柱的掩护,从东西两个方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向前悄悄包抄了过去。
“师妹,这姓孙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很快,见孙端的身影湮没在冰柱后面,公孙敬义忍不住说:“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普通的游客。”。
最后,不无担忧地提醒道:“你我可要小心,免得上了他的大当。”。
至于自己心里判断孙端是关西孙家拳弟子的事情,他想了又想,思索再三,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温珂乌的好。
江湖上的许多事情,时白时黑时聚时散时恩时仇时敌时友时虚时实,千变万化,头绪多端,谁能够弄得一清二楚呢?
眼下,根据赵容临死前提供的线索,想方设法,排除万难,找到那份非常重要的墨家绝密档案,才是最要紧的。
“师兄,我心中有数。”见公孙敬义流露出丝丝担忧,温珂乌莞尔一笑,很自信地说,“你只管看我的眼色行事,就不会吃亏。”。
对这位有点书生意气的师兄,从第一次见面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开始,她心中就有了一种很别样的情愫。
除了他相貌英俊学识渊博待人诚恳这些因素之外,当然,也不排除是当朝丞相之子这一非常特殊而又实用的身份。
“我听师妹你的。”公孙敬义点点头,很温顺地但又不无揶揄地说,“谁让你比我这个当师兄的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呢。”。
温珂乌扬扬头,颇为得意地说:“别看你是我的师兄,但今天,在这里,你就得听我这个师妹的话。”。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悄悄斗着嘴,沿着交相林立的冰柱,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不一时,转过几根冰石笋,见说话声很清晰,急忙探头一看,只见两个中年男人正在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另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蹲在冰地上轻轻抽泣。
少许,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温珂乌说:“师兄,那个身材高大的叫胡裕,是阳陵大侠朱安世的弟子。”。
随即,又指着另外一个男人说:“这个人叫宋荣,是胡裕的师弟。据我所知,这两个人是四皓村一带的恶霸,仗着阳陵帮的势力,为非作歹,无人敢惹得起。”。
“那个女人是谁?”公孙敬义问道,“她与那两个男人是不是一伙的?”。
温珂乌仔细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略有遗憾地说:“这个女人,我不认得。”少一停顿,又说:“看样子,他们不是一伙的。”。
公孙敬义紧盯着对方,少许,又问了一句,“既然他们不是一伙的,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去救那个女人?”。
“先不要动。”温珂乌态度很坚定地说,“等等孙端,看他如何动作。”。
两人静静地伏在冰石笋后面,很有耐心地等待孙端露面的同时,也侧耳细听胡裕宋荣的争论。
“宋老弟,你咋这么不知足呢?”胡裕很不满地大声质问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宋荣极力争辩道:“胡师兄,我现在就要银子。至于你说的那些虚头巴脑的官职,能不能兑现,还很难说。”。
“兄弟,我们两人是同门师兄弟,我咋会哄骗你呢?”。
“你以前就经常欺负我,这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快拿银子来。”。
“你咋是这么个人?连我也不相信了。”。
“你不拿出银子,休想带走这个女人。”
就这样,两人越吵越凶,言辞很是激烈,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冰洞,震的四壁嗡嗡作响。
原来他们争来争去,就是为了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听到这儿,公孙敬义不由得哑然失笑,心底泛起一股浓重的鄙夷,心想,这就阳陵大侠朱安世的弟子。
自懂事起,他就听说过阳陵帮以及阳陵大侠朱世安的鼎鼎大名,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一伙人。
“师兄,快看。”这时,温珂乌见对面不远处的一根冰柱后探出了一颗脑袋,急切地说,“孙端向我们招手呢。”。
公孙敬义抬眼望去,见孙端冲他们做了一个往前冲锋的手势,即刻就明白了,点点头,拉着温珂乌一起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见三个陌生的年轻人从天而降,胡裕吓了一大跳,满脸紧张地厉声喝问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孙端嘻嘻一笑,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来搭救这位大嫂的。”。
“大嫂?”胡裕一愣,不由自主地脱口反问了一句,“你说这秦琤是你的大嫂?”。
这时,那个叫秦琤的少妇从冰地上站起来,疾步跑到温珂乌身边,哭泣着说:“他们两个要非礼我。”。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干这样的龌龊勾当。”。
见秦琤哭哭啼啼,一副可可怜怜的凄惨模样,公孙敬义只觉得热血上涌,情难自禁地大吼一声,摩拳擦掌,就要动手,却被孙端紧紧拦住了。
“兄弟,你先不要着急,等我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紧接着,又冷声问胡裕道:“我大嫂是不是得罪两位了?”。
“秦琤是阳陵帮弟子,也是我的师妹。”胡裕厉声辩解道,“是她带我们来冰洞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这秦琤的丈夫赵繁已经死了三五年,怎么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兄弟?莫非其中有诈?
“秦琤说她在这冰洞里发现了一件宝贝。”宋荣帮腔道,“我们才跟着她来这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听到这里,孙瑞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莫非他们来冰洞的目的与我一样?
两天之前,根据爷爷孙庄的叮嘱,他扮作一名普通的游客,来到太乙宫,混杂在人群中,想寻机进入冰洞。
直到今天上午,无意中遇见了公孙敬义与温珂乌,不禁喜上眉梢暗自得意,当即就觉得机会来了。
如果能够借助这两位墨者的帮助,那爷爷交代的重任就会轻而易举的得以实现,他能不高兴吗?
只是没有想到,在冰洞里竟然遇见了阳陵帮弟子,才让孙瑞不得不提高警觉,以免被他们坏了自己的事情。
“大兄弟,你别听他们两个胡说。”见状,秦琤急忙分辨道,“是他们要挟我来冰洞的,还想非礼我。”。
说完,竟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里流露出无限的痛苦,在洞中上下回旋,凄厉绝望,久久不散。
这一下,孙瑞三人糊涂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孙大哥,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公孙敬义目光凌厉地紧盯着对方,脱口喊了一声,“先杀了他们。”。
见其两眼通红杀心毕露,孙瑞吃惊之余,心想,对,管它谁是谁非呢,先杀了这两个阳陵帮弟子,为我除去一道障碍。
想到这儿,情难自禁地大喝一声,“杀了他们。”。
说着话,暗自运力,一记游龙出海,纵声跃起,双拳连环出击,重重地击向胡裕的面门胸口。
尽管心中早有提防,但对方的招式很快很猛,犹如雷霆重击,连绵不绝,刹那之间,弄得胡裕手忙脚乱,遮挡之余,连连后退躲闪。
见孙瑞动手了,公孙敬义也不迟疑,一招左右穿花,左脚向左旁迈出一步,左掌由内弧向下一捎,握指成拳手心向上,收回护腰。
与此同时,上身左转,两腿成左弓右箭步,身腰微挫,右拳变掌,由上而下,凌空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切击宋荣的脖颈。
“杀了他们两个恶贼。”见四人打的冰花四溅难分难解,秦琤拍手连声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温珂乌很厌恶地瞥了其一眼,冷眼观看打斗的同时,心想,这秦琤如此模样,恐怕非良家女子。
这时,公孙敬义双拳上提,作双崩势,身腰立起,同时,左腿随手发出,内斜向上,足尖外扭向下,屈腿提腹,足心朝天,猝然向前踢向对方心胸。
这一招唤作怀心腿,乃墨家祖传腿法之一,功力之猛,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石火,常常令敌手防不胜防。
宋荣哪里见过这等凌厉招式,慌乱之下,被重重地踢中胸口,只觉得内心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嗓子发咸,吐出一大口鲜血,惨叫一声,瞬即倒地而亡。
俗话说,狐死兔悲。见同伴死了,胡裕难免心中发虚脚下发软,准备转身逃跑之际,孙瑞一记燕子三抄水,跃至半空,右拳如重锤般地击中其后心,将其打飞数丈之远。
孙瑞五步并作两步,纵身赶上前去,一记千斤跺,踏在胡裕胸口,旋即,见其七窍流血没有了声息,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冷笑,很鄙夷地说了一句,“该死的狗杂种。”。
紧接着,俯身很仔细地搜遍了其全身,一无所获之后,又用略含失望而庆幸的语气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还没有找见宝物”。
“孙大哥,咱们该走了。”这时,公孙敬义走了过来,提醒说,“冰洞很深,我们还没有走完呢。”。
随即,温珂乌也走上前,笑着说:“杀了这两个恶贼,总算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
孙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挥动手臂,朗声说:“是呀,我们该走了,继续向前走。”。
不料,三人转身回头一看,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