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窃贼脚印，便是使臣身边的侍从留下的，给驿馆中人下药的，也正是他们。”
短短两句，林原成就知道，这事兜不住了。
他开口问道：“这凉国使臣如此行事，有什么好处？”
“林大人也知道，凉国渴盼通商已久。”姬长安淡淡道。
自己与凉国谈判时的筹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姬长安说了出来，带着两分暗示和警告的意味。
这事即便没被他完全查清，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贡品在京中驿馆丢失，一旦成为悬案，便可以变成凉国开通互市的筹码。”
“如果能将这事办成，使臣立下大功，便能顺利加官晋爵了。”
他句句暗示，却又不直接提起林原成在其中的作用，只是问道：“林大人以为，这理由足够了么？”
随着他的问话，皇帝试探的眼神也望了过来。
御书房中的气氛几乎凝滞，林原成心头如划过闪电一般，骤然雪亮。
这是在逼迫他从这事里切割干净，再借林家的手，让凉国使臣接过罪名，就此结案。
自然，这查案的功劳，当然是全归姬长安了。
如果不肯，就凭他掌握的这些消息，不说让林家完全覆灭，但至少是与他两败俱伤的局面。
林原成接收到他的暗示，顺着话应道：“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凉国使臣自然肯做。”
见他认同，皇帝这才收回目光，开口问道：“只图开通互市的话，不止这一个法子，他们为何要铤而走险？”
“回陛下。”姬长安道，“凉国贡品中，原本还有一尊精致的玉雕，乃是今年上贡的物品里价值最高的一样。”
“玉雕金贵，运输过程中，被使臣不慎磕掉一角。”
损坏贡品的代价，使臣是承担不起的。
“为了能顺利行事，凉国使臣以高价购买了黑市流通的蒙汗药，趁驿馆守卫不备，下在了饭食之中。”
“当晚守卫熟睡，使臣营造了案发现场，将脚印引到了离驿馆较近的容府，意图将水搅浑，提高查案的难度。”
“事实上，凉国所携带的贡品早被使臣交付给亲信，根本没有随他一起进京，而是放在了京外平远县的客栈之中。”
他隐去了在容府搜到银铃的一环，说出的虽然也是真相，但比起完整的真相，少了林家的手笔。
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林原成如果要质疑他的结论，林家与凉国使臣的交易就会被他摆在皇帝面前。
皇帝生性多疑，林家又是靠皇帝才有今日地位的世家，哪里肯让皇帝知道这事。
而姬长安隐瞒真相的原因就有得猜了，到底是因为先前要引蛇出洞，咬死了自己没有搜到，现在便不肯推翻结论，降低皇帝对自己的信任。
还是……对容家有什么企图呢？
林原成想到这里，眼底的不甘也换成了一丝得意。
即便没有一次得手，但能确认姬长安与容家勾结，也是了不得的情报。
一次不成，借着情报再来一次就是了。
姬长安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皇帝满意之余，又问道：“既然已经调查清楚，昨日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