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尚未寻到‘遗失’的贡品,如果贸然说出,使臣还有机会藏起贡品,继续狡辩。”
“此案若真成悬案,便是臣的过失了。”
皇帝闻言,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
林原成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见姬长安道:“只不过郡王府臣先前就已搜过,今日林大人带人强闯,险些伤了世子爷与王爷一家,是什么道理?”
“还有这等事?”皇帝皱眉道,“林卿是信不过锦衣卫的结论么?”
“陛下恕罪。”林原成立刻出言解释道,“臣只是担忧此案成为悬案,破案心切,才领人匆匆赶去。”
“再加上使臣前去容家时受到的对待和那所谓窃贼的脚印,便想着再搜一次。”
“一来可以平息流言与使臣之疑,二来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也有助于此案尽快告破。”
他低着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这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林原成保持着回话的动作,没有抬头,还好几息之后,这目光便移开了。
他身上一轻,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
“心思是好的。”皇帝说,“但到底冒犯了郡王府,就罚三个月月俸吧。”
坐到他这个位置的,哪里还指着月俸养活自己,所谓罚俸,不过是意思意思,给出个交代罢了。
林原成拱手道:“是,臣领旨。”
走出御书房时,被秋末的冷风一吹,林原成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一向深得帝心,已经有许久没有被逼到这种地步了。
但姬长安做到了。
他甚至怀疑姬长安是有意拖延了案子的进度,算准了使臣会在上朝时哭诉,让他借此得到查案的机会。
再通过他今天强闯郡王府一事,在皇帝面前让他吃个挂落。
他在这事里万般小心谨慎,把自己和林家都摘了出去,姬长安找不到可以处置林家的证据,却有能力给他一个冰冷的警告。
至于逼着林家出手处理此事,自己独得功劳,则是胜者理应获得的奖赏罢了。
林原成一边与姬长安一同向前走去,一边开口道:“姬大人好手段,此次斩获首功,林某佩服。”
“只不过……”他声音阴冷,似毒蛇吐信,“姬大人那日在容家,真没搜到任何东西么?”
姬长安语气无波:“昨日寻得的贡品之中,有凉国礼单上的所有东西。”
自然也包括那只从容家搜出的银铃。
这是在暗示林原成,既然已经落败,就只能按照他的话结案。
“林大人。”姬长安淡淡道,“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这话,就快步离开了。
见他一走,林原成的脚步也变得匆匆起来。
毕竟他还急着去与凉国使臣通气,避免对方在结案时供出自己。
是没空多在宫里停留的。
他很快走远了,而已经拐过另一个转角的姬长安慢慢停下了脚步。
内监匆匆追上他,说道:“姬大人,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