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贵妃一怔。
虽然不知皇帝为什么这么问，她还是恭谨地回答道：“老三也觉得柳家的女儿必定是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的，娶回去做王妃，正是合适。”
这基本上算是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皇帝册封容娇为县主时，旨意上写的也不外乎是这些话。
她俩倒是默契地都没有和这些词搭过边，但皇帝下旨时理所应当，昌贵妃说来也毫不脸红。
姬玄揭开盏盖，撇了撇浮沫，用了口茶，才道：“柳将军毕竟是国之重臣，若要结亲，老三定要好生对待柳家小姐。”
“他后院的那些妾室，若有不安分的，就都打发了吧。”
姬玄也清楚，柳月还是管不了这些事的。
平常人家嫁女儿出去做当家主母，自然都是教得妥妥当当，才送出去嫁人。
毕竟这是在京城中，后宅里的琐碎事情不少，若没有两分手段，是管束不住的。
大部分贵女都是耳濡目染，从小就学会了这些。
但柳家情况简单，柳月还也不像是个被教过这些事的，如果姬炎娶了她做王妃，还偏宠府中的妾室，柳家定然不满。
皇帝的本意是要拉拢柳家，让自己放心，当然不愿意这桩亲事到最后闹得难看。
他这样说，已经有些松口的意思了。
但话里话外对妾室的轻视，还是有点扎了昌贵妃的心。
昌贵妃自然领会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心里涌上点不痛快来，面上还是殷勤地笑道：“哪里会呢？从前是没有正妻，他才随意些。”
“等这回结了亲，当然是以王妃为重了。”
“这点轻重，他心里还是明白的，陛下放心便是。”
“若是真有不识趣的，妾必定先敲打收拾了，不会让柳小姐过府后，被她们惹得不快的。”
“你且先办着吧。”皇帝吩咐道，“早些清理干净也好。”
“柳家那边，朕会先放出点风声，看看他们的反应，这事急不得。”
得了皇帝的同意，这事几乎算是成了。
昌贵妃高兴地谢了恩，这才告退。
看她这么高兴，姬玄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固然明白昌贵妃这是为了儿子打算，但对皇帝而言，还是更希望，女人只依靠自己的。
昌贵妃没有看到，她转身退出殿内之后，姬玄的神色就冷淡了下来。
皇帝坐了片刻，吩咐道：“去蓬莱宫吧。”
御前侍奉的承泽哪里会不懂皇帝的意思，立刻大声道：“陛下起驾。”
所谓蓬莱宫，正是皇帝赐给那位江南来的珍妃的居所。
连名字都是皇帝后来改的，意思也不难猜。
不外乎是说珍妃乃是蓬莱仙子，人间难得一见。
皇帝到时，珍妃正坐在妆台前，由宫人服侍着梳理长发。
大概是刚洗过不久，暖烘烘的殿内还弥散着她茉莉头油的香气。
见皇帝来了，她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反倒是皇帝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殿内一片寂静。
姬玄沉默着看了半天宫人为她梳理长发的场景，心里的气也散了不少，过了片刻，才仿佛随口道：“昌贵妃想让老三娶柳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