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陆菀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仙气飘飘的裙子，朝我走过来。
我没打算理她，她却非要来招惹我。
「佳奈姐，上次的事是我们误会你了。」
「我后来在沙发底下找到了丢的镯子，原来是佣人打扫时不小心弄掉的。」
扯什么呢，那么大个镯子，佣人眼睛又不瞎，怎么会看不见。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没搭茬。
「不过找到的时候已经碎了，哥哥为了补偿我，又给我买了个项链。」
原来是来炫耀的，这样的把戏不知道使了多少次了。
我看着她脖子上闪瞎眼的钻石项链，回了句：「哦。」
见我脸上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失落和伤心的情绪，她似乎有些不满意。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木雕的小老虎，用一根普通的红绳穿着，边缘已经被磨得破损。
我怔怔看着它。
见我这样子，陆菀满意地笑了。
「这个也是哥哥送我的，但是又丑又破，我才不想要。」
她抬手就要把它抛向路边的垃圾桶。
说时迟那时快。
我把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臭豆腐盒子扔向陆菀。
又眼疾手快在木雕老虎刚被抛出时一把抓住。
不等她反应过来，扭头就往电梯冲去。
电梯门在我眼前缓缓合上，将她尖叫扭曲的脸挡在了外面。
我回家趴在窗户上向下看。
陆菀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和那边说了什么。
无能狂怒了好一会儿后只能离去。
我拿上扫把下楼收拾掉在地上的臭豆腐。
真有素质！
晚上点个螺蛳粉奖励一下自己吧。
8
天刚擦黑，我已经吃得饱饱了。
门铃响起，我通过猫眼瞅了一眼，心道，来了。
把陆苍放进来，我去餐桌收拾碗筷。
「来兴师问罪？」我瞥他一眼。
他沉着脸朝我走过来。
「站住！」我喝住他。
他被我严厉的语气一惊，脚步顿住。
「你怎么穿着鞋子就进别人家乱跑，没礼貌！」
他无奈，只能去鞋柜翻他的拖鞋。
可是早就被我扔掉啦！
「你要说什么，就站那说吧。」
他语气很冲：「你为什么要欺负菀菀，还把她衣服弄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又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到上次玉镯盗窃事件，他有些心虚，表情一滞。
「我还说她欺负我了呢，她之前可没少给我找不自在。」我埋怨道。
他连忙为陆菀开脱：「怎么会，菀菀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惹你不开心了，她也肯定是无意的……」
我再听不下去，左脚绊右脚那么一趔趄。
手里端着的吃剩的螺蛳粉，就那么迎面朝他的方向倒了上去。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只能听得见汤汁从他脸上顺着下巴滴落在地的声音。
我故作惊讶：
「呀！我不是有意的，你不会怪我的吧。」
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失神地看着我。
好久都没动一下。
被熏傻了？
我闻着加臭版酸笋散发出来的味道，默默后退了两步。
见我动作，他才恍然醒悟过来。
我眼见着他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红。
好不精彩。
9
「方！佳！奈！」
我的名字从他紧咬的齿关中一字一字蹦出来。
他的表情活像要吃了我。
在他发作之前，我把曾经送给他又被他给了陆菀的木雕小老虎拿了出来。
红绳被坠着在他眼前一晃一晃。
他眼神凝住，嘴巴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嘲讽道：「我从陆菀手里抢回来的。」
「不想要就还我，把我的心意随意给人践踏，你这样很有成就感吗？」
这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时我送他的礼物。
我特意跟师傅学了雕刻，亲手雕出来的。
他眼神颤动，喃喃道：「我没有……」
看他这样子我只觉得虚伪。
「得了吧，不是你给她的，难不成还是她从你那偷的。」
他无言以对。
「你以前送我的东西，哦，其实也没几件，我都已经丢掉了。」
「想必你也不至于小气到要我还回去吧。」
「我送你的东西，你也随意处置掉吧。」
他不可置信，上前几步就要抓我的手。
「你站那儿！」我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吼道。
他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手？！」
我冷哼一声：「不然呢。」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你看你干的这些事，像是对待女朋友吗。」
「好像陆菀才是你女朋友，我是欺负她被你上门讨公道的恶人一样。」
他被噎了一下，斥道：「你胡说什么！」
又低低说道：「你如果是担心这个，那大可不必。」
「菀菀是我妹妹，这是不会变的事实。」
10
我不置可否。
「那就当我惹不起你们兄妹俩，拜托你们离我远点吧！」
他不解：「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嗐！
想到以前那个窝囊的自己就来气。
我瞪他：「你还好意思说，我以前脾气好就活该被你们挤兑是吧。」
「你执意要分手？」他神色冷下来，浑身都似冒着寒气。
但头脸上的污秽和身上散发的味道，却让我怎么都害怕不起来。
「是呀，你要问几遍。」我无所畏惧道。
他一连说了几声好，想必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等他被气跑了，我叹口气，认命地清理地上的狼藉。
下次还是不要拿我家当战场了，最后受累的还是我。
晦气！
我着急和他脱离关系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近一段时间我老是做梦，梦见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
所有人都是书中没有生命的一个角色而已。
本来还将信将疑，觉得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怎么能当真。
但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和行为。
我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嘴里吐出的却是示弱的话语。
我想打人的时候却偏偏低了头退了步。
我才印证了这荒谬的事实。
我们的行为都被控制，事件都遵循着既定的轨道发生着。
我和陆苍是书中的主角，但我却开心不起来。
前几年对陆苍陆菀伏低做小受尽冷眼就算了。
后面他们变本加厉，还要对我挖眼挖肾！
更可恶的是，被虐身虐心摧残成这样，还要不计前嫌和他在一起。
只为了一个圆满结局。
这算哪门子圆满！
我实在不能接受。
小命要紧，我必须得逃，离得这对兄妹远远的。
因为接下来不久，陆菀的身体就该出问题了。
这下可不能让我遭殃了吧。
11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苍再次找上我。
我如临大敌，没有让他进门。
隔着门冲他喊：「什么话不能电话说，你来我家干嘛。」
他气急败坏道：「你把我拉黑了，我还能怎么联系你！」
是哦。
我才记起来，我把他和陆菀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近了黑名单。
就是想老死不相往来。
我谨慎得很，还是不敢开门。
他可是书中主角，做出什么事来可能都不会被怎样。
我快速道：「有话赶紧说，没话说就走。」
他无奈，只能在门外哀求：
「菀菀病了，她想见见你，跟我去趟医院好吗。」
虽然他看不见，我还是隔空挥了一拳。
幻想这拳头落在他脸上多好。
「又不是我让她病的，找我干什么。」
「再说我又不是医生，见了我她就能好了？」
他急眼了：
「你怎么这么自私，不过是去看望一下，又不会让你少块肉。」
嘿，多么无理取闹。
「我就不去。」
他进不来，拿我没办法，只好悻悻离开。
我在家逍遥了几天，直到弹尽粮绝，必须出门采购了。
等我大包小包回到家，正遇上在这蹲点的陆苍。
他又想叫我去医院，我不肯，他竟要上手抓我强带我走。
没有王法了还！
我嗷得惨叫一声，把他吓一跳。
趁他愣神，我死死抓住门把手，瘫坐在地不起来。
「救命啊！抢人啦！」
我拼命大喊。
虽然这层楼只有一个邻居，大白天人家家里也不一定有人。
但只要我声音够大，楼上楼下也可能会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呢。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许是想不到我竟然会如同泼妇一般毫无形象地耍赖。
12
我靠发疯将他镇住，他落荒而逃。
晚上我跟甘榆通电话打听陆菀的情况。
「能有什么事，她最爱无病呻|吟了。」
甘榆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我都能想象出她在电话那边撇嘴的样子。
「陆家虽然不怎么管她，但也不至于让她自生自灭。」
「陆氏集团家大业大，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有匹配的肾源肯定优先给她用了啊。」
我想也是。
书中还要我一个健康的人把肾给她。
多大脸呢。
又不给我钱。
甘榆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说她那肾病是先天性的哎。」
「难道是因为这她才被送进孤儿院吗。」
「也是因为进了孤儿院才被陆家领养，娇生惯养这么多年，这到底是好事坏事呢。」
我淡淡道：「与我们又无关，管他们怎样。」
她嘻嘻一笑：「你是真不在意陆苍了呀。」
「说实话，我之前还当你一时冲动，过不了多久又要原谅他呢。」
我尴尬一笑。
这事我以前还真干过。
果然，没多久就听甘榆说陆菀已经成功做了肾移植治疗，在恢复中了。
我以为我能安安稳稳苟着，但我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战斗力。
也低估了她对我的敌意。
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情况看起来真不怎么好。
因为甘榆和男友飞国外度假去了，交代我这几天好好看着店。
虽然有店员把一切事务打理地井井有条，作为一个老板的责任心让我还是跑来帮忙了。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花店里忙活。
13
面色苍白，身体消瘦。
这是我看她第一眼的印象。
看来身体还没好全乎呢，这就出来折腾了。
「佳奈姐，好久不见。」她虚弱地开口道。
「我们还是不见比较好，你要买什么花？」我礼貌询问。
她一笑：「我不买花，我是来找你的。」
我感到莫名其妙：「找我做什么？」
我都已经和陆苍分手了，按说和她也没什么纠葛了。
怎么还来纠缠我。
「佳奈姐，都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纠缠前男友了吧。」
她将声音微微提高。
店里几个正在挑花的客人都支起了耳朵。
我一脑门问号，我什么时候纠缠了。
好家伙，这是要给我扣黑锅啊。
「我们在一起时你们俩就不清不楚的，我都退出给你们腾位置了，你还想怎样。」
我掐着嗓子委屈巴巴地说。
周边几人眼神已经忍不住飘过来了。
陆菀脸色一变：「佳奈姐说什么呢，我和哥哥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叹口气：「或许吧，可能只是在他眼里女友不如养妹，所以他才一次次为了你伤害我。」
「这样的男人我是无福消受的，跟他分手后就再没往来了。」
「哦，除了之前你住院时，他说你要见我，非要把我抓去医院，吓得我差点报警。」
店里响起小声的议论，陆菀脸都黑了。
她捂住胸口，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
「吱呀——」
店门再次被推开。
我探头一看。
嚯！
是陆苍。
时机拿捏得这么好，这俩人是商量好来坑我的吧。
14
「菀菀——」
他大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陆菀，抬头狠厉地看向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场景真熟悉啊，一如从前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先指责我。
「看啊，你还是一点没变，什么都不问就为了她责怪我。」
我低头，装作泫然欲泣的样子。
即将付款离开的几个客人向他投来鄙视的眼神。
有个人刚出门就打开手机：「家人们谁懂啊，今天我算是见到传说中的奇葩男女了……」
陆苍陆菀脸色阴沉得如出一辙。
真不愧是兄妹。
等人都走了，我收起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这俩人。
「你们是特意来碰瓷的吗。」
陆菀还在小声喘着气，陆苍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朝着屋顶一角努努嘴：
「我可碰都没碰到她，店里都有监控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一眼陆菀的脸色：
「那她怎么会这样。」
我轻飘飘回道：
「要么就是装的，要么就是身体没痊愈就跑出来折腾的呗。」
「她自己不要命，可别怪到我头上。」
我想起陆菀刚进来说的话，问他：
「还有，我们分手后我可没再联系过你吧，她说我纠缠你是怎么回事？」
他眼神一动，随即垂下眼皮，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陆菀更是抿紧了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佳奈姐，就别演了吧。」
「我做手术住院的时候哥哥还天天往外跑，不在公司也不在家，不是去找你还能去哪了。」
「不是你又来勾他，他怎么会只把我丢给护工不管我！」
15
我惊讶地睁大眼，看向陆苍。
他微微低头，没作声。
我急了：「你去哪了倒是跟她说呀，我这段时间可没见过你，别拿我当挡箭牌啊。」
好奇怪的感觉，怎么这么像捉奸现场呢。
我还是被捉的那个。
陆苍也察觉到了别扭之处，不满地对陆菀说：
「我去哪里没必要跟你汇报。」
陆菀一噎，眼眶开始泛红。
陆苍这次没有及时安慰，而是对她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对她说。」
这个她指的是我。
我看着这俩人的拉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菀不甘心就这样走，但还是拗不过陆苍。
店员去仓库了，店里现在也没有客人，只剩我们俩。
他默默盯我一会儿，把我盯地有些坐立不安，终于开了口：
「我那些天确实去找你了，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没有让你知道。」
我惊讶地看向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沉默中带着些颓丧。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还没掰扯完。
「我们不都分手几个月了吗。」我无奈道。
他始终看着我：「你变了好多。」
我一惊，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转念一想，我又不是鬼不是怪的，只是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不想再按照书中的安排走而已。
我还是我啊，怕什么。
于是理直气壮地挺胸抬头，拿鼻孔对着他。
「你如果介意我对菀菀太好，我可以改。」
「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冷落你，误会你。」
我没想过从他口中能吐出这种话。
不过他的保证对我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可别，别因为我让你们兄妹俩感情疏远了，到时候还不是得怨我。」
「我们已经缘尽于此了，我再也不会掺和到你们两人中去。」
「至于你们的关系，你们自己处理，与我无关。」
见我极力撇清关系，他有些着急：
「我们只是兄妹情分，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们关系不纯。」
我似笑非笑看着他：「哦，是你们兄妹感情太好了，我不敢打扰。」
16
一番拉扯，他见挽回不能，只好失落离去。
但我没想到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
此后每一天，他都来我面前报道。
不关我是窝在家里还是在花店，他好像都提前知道了消息，总是能准确找到我的去处。
他给我送鲜花，送首饰，我都给拒之门外。
他又在我生日那天，送来一串亲手打磨的紫檀手串。
「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就是想在你生日当天送你。」
「这是我亲自挑选的木料，亲手打磨出来的，还让大师加持过。」
「希望能护你顺遂无忧。」
我想不通他这是搞哪出。
早先对我弃如敝履，等我不要他了，又来假作深情。
我静静看着他：「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他脸上的小心翼翼逐渐变成落寞。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问他：「其实你并没有多么喜欢我吧？」
「只是占有欲和自尊心作祟，因为是我甩得你，你心里不平衡了，就非要追回来。」
他慌乱解释：「怎么会，不是这样的……」
我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你以前可从不会这样低声下气。」
「指责、谩骂、嘲讽，才是你对我的常态。」
「我那时也是活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怪不了你什么。」
说着，我自嘲地轻笑一声。
「不是你想的这样，」他赶紧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只是以前不懂得珍惜，总觉得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会离开。」
「不顾及你的感受，让你伤心难过，都是我的错。」
「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回来好不好。」
他眼中都是乞求，声音显得卑微极了。
又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想那么对你的，但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
「很多时候我都想好好和你说话，想抱抱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
17
我听着他的话，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难道他之前那些做法也是身不由己被书中情节操控？
难道他也要觉醒了吗？
所以最近的行为才这么反常。
时间证明了我的猜想。
这些天他依旧天天缠着我，直到某天突然没了影子。
整整三天没有出现，我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觉得没希望因此放弃了。
三天后，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他身上衣服像是几天没换了，皱巴巴的。
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形容憔悴。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皱眉：「知道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是一本书，全都是假的！」
他有些激动，气息发颤。
果然，他也觉醒了。
我有些好奇，书中的主角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不会再按照原定剧情走，这世界会怎么样呢？
看我淡定的神情，他就明白了。
「所以你才性情大变，一心离开我吗？」他难过地说，「你现在应该也知道，那样对待你不是我的本意。」
「即便是在书中，我们也是命定的一对，我们注定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仿佛是给自己注入了信心，他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我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被控制的，既然已经觉醒，难道不想随自己心意而活吗？」
「我的心意就是与你在一起！」
「不过我不会再违心伤害你，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
我淡淡回：「可我不想。」
他愣住。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虽然之前我们都只是被动地走剧情，可抛开那些，我和你在一起也并不开心。」
「我不喜欢你。」
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是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
18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觉醒过来，不过既然已经挣脱了剧情，我就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
「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而这里面，没有你。」
「我只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再互相纠缠。」
我平静地阐述我的想法。
但他好像很难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他喃喃着。
「还是因为陆菀对不对？」
「回去我就让爸妈和她解除领养关系，从此她和我再没关系，我不会再见她，这样可以吗？」
他把这怪到陆菀头上是我没想到的。
我无奈地对他说道：「这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单纯只是我的想法，我的意愿而已。」
他固执道：「我不信，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没有。」我坚定道。
「喜欢你的只是那个被|操控的制片人方佳奈。」
「有自我意识的方佳奈现在只爱自己。」
「你能明白吗？」
我可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奈何他耳朵好像塞了猪毛一样。
一边嘟囔着不信，一边踉跄着跑掉了。
这深情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莫非他只觉醒了一半，情感上还是被书中设定所影响？
看着他精神不正常的疯癫样子，我若有所思。
几天后，却传来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消息。
陆菀又住院了。
听甘榆打听的情况，是陆苍向家里提出和陆菀解除关系的想法，陆菀被打击得不轻。
当然陆家也没人支持他这个不着边际的决定。
毕竟无缘无故就弃养养女，对陆家的企业难免造成不好的风评和影响。
陆苍在家里闹腾，陆菀也不干了，不吃不喝以自虐的方式和他对抗。
毫无意外地进了医院。
本就没好全的身体又给折腾垮了。
想到从前这些年陆苍对陆菀的维护和疼爱，感情一朝变质，就对她再毫无怜惜，不免唏嘘。
又想起书中原本我才是医院的常客，感受着现在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身体，我又松了口气。
苦谁不能苦我。
我不入地狱，自有他人来入。
19
陆苍这么一闹腾，陆家的股市市值蒸发了不少。
陆家长辈出手介入，把陆苍的职位架空，以此作为警告。
他好些天没来烦我，我乐得清静。
好景不长，由于我这段时间过于放纵自己，给自己吃出了肠胃炎，惨兮兮入院治疗。
甘榆陪我办理了住院，看着我打上了吊瓶，就回去店里了。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单手刷着手机。
病房门被推开，我还以为是护士。
抬头看去，却是陆菀。
她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差，整个人似苍老了很多。
她眼神阴毒，恶狠狠盯着我：
「都是你撺掇哥哥，让他这样对我。」
「方佳奈，你要付出代价的。」
我看她状态很不稳定的样子，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连忙摁了护士铃。
她见我动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来要抓我。
我躲无可躲。
她掐住我的脖子：「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好。」
「以前明明就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锁喉大法果然厉害。
我一手还打着针，反抗不了，被她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在她身体虚，力气不大，倒是掐不死我。
护士很快过来，见此情况连忙把她拉开。
她的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又给家属打了电话。
陆苍很快赶过来。
不过他没有去陆菀那里，而是先来看了我。
「佳奈，你没事吧！」
他很紧张地看着我的脖子，那上面还有未消退的红痕。
这时甘榆也到了。
估计刚回去就被叫了回来，气喘吁吁地。
她先来看了我的情况，见我精神还挺好，才回头指着陆苍开骂：
「怎么回事，你们兄妹俩是瘟神吗，碰上就倒霉。」
「怎么就可着我们方小奈一个人霍霍呢。」
「真是妖魔对鬼怪，你俩一对坏。」
「赶紧锁死算了，可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我津津有味听着她对陆苍疯狂输出，幻想要是我有这样的嘴多好啊。
陆苍被嘲的哑口无言，羞愧不已。
「是我没管好她，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连忙插嘴：「你的保证好像不值钱。」
保证过不止一次了，没什么用。
20
陆苍被甘榆赶出病房。
我问她陆菀为什么还在医院。
「她的肾脏又出问题了。」
我竟没有太惊讶，刚刚看她那样子，想来最近没安生过。
甘榆继续道：
「他俩最近闹得可厉害。」
「这个陆苍也是，之前疼他这妹妹疼得眼珠子似的。」
「说变脸就变脸，魔怔了一样。」
「还好你溜得快，不然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我深以为然，点点头。
等陆苍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出院了。
我搬了家，之前联系方式拉黑他后一直没放出来。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
甘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登机。
「他去你家找你找不到，又跑到花店来发癫了。」
「不过你放心，以我的实力制住他绰绰有余了。」
又有些担心，甘榆宽慰我：
「放心啦，店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员工在呢。」
「你只管放心去玩，多玩几天。」
我应下。
飞机起飞，我坐在窗边望着云层，心情愉悦。
那些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种种委屈，似乎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朦胧得像雾。
不过是一个被无形的线缠绕的躯壳机械的执行着操控者安排的命令。
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不真实，如同在窥探别人的回忆。
越发清晰的，只有脱离被控制的命运后随心所欲的自己。
「你也是去A市玩的吗？」
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我转头。
两个可爱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我。
「是啊。」我笑着回。
人生还长，我还会遇见好多有趣的人、讨厌的人。
喜欢也好憎恶也罢，我自随我心意。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