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柏夫人听见悦兮话中的萧索之意,颇有些不解,轻声问道:“长公主天之贵女,看样子也是有许多的委屈不随心么?”
“罢了,无论是谁,总有身不由己之处,”悦兮清淡一笑,品了口茶,不再多言。
未等柏夫人继续出声,周溪却已经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我听烟雪说公主正在待客,正好,给公主寻的点心,最是清甜,柏夫人也一同尝尝。”说完,便随意地坐在一旁。
“你来的正好,我与夫人说了这许多的话,夫人想必也累了。你派人替我将夫人送回去吧。”悦兮拈了一块糕点冲着周溪说道。
柏夫人淡笑着起身,“妾身告辞了。有劳周大人。”她本也不想久留,她细心地发现周溪并未自称臣,况且进公主房内也并未通报问安,她心有思量,亦不能多言,正好趁此机会回去。
“那公主等周某回来再下一局棋,”周溪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
柏夫人回身之际,正看着悦兮含笑点头。
周溪很快就回来了,“公主安心吧,有了柏夫人这位如此好的娘子相劝,柏大人必会随我们一同入京的,他心有抱负,又怎会屈居一隅?”
悦兮点点头,不再多言,只专心盯着棋局。
柏夫人回了柏府后,柏涵极为担忧地走上前,“长公主召见你何事啊,可有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吗?”
柏夫人笑了,看他如此焦急担忧,感慨自己倒是没嫁错人,“我没事的,长公主只是要我劝你入京,”她出声打断柏涵想要拒绝的话,“我知道你是想去的,你心有鸿鹄之志,如今平安镇愈发好起来,你就更该入京了。你不必为我和小宝还有母亲考虑,你去哪,我们就随着你去哪。”
她安慰一般地握住柏涵的手,“你放心,你在哪,哪是我们的家。尽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长公主殿下一言九鼎,我的夫君必会前途无量!”
柏涵红着眼眶,握住她的手,“有妻如此,我柏涵今生别无所求了。”
“相公知道吗,你我只看见了长公主的杀伐决断,却不曾想今日却看见公主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末了,她又好奇地说道:“长公主和那周大人极是亲密,看得我心惊胆战的,不敢久留,我也就退出来了。”
柏涵哈哈一笑,“你总是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柏夫人一叹,“想不到长公主如此尊贵,竟然也是那般遗憾孤寂的神情。”
柏涵不再说话,只是无言地搂住柏夫人。
月光勾勒出二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姻缘天赐,一双璧人。
这夜,大家睡得都还算安稳。
第二日清晨,悦兮便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极是杂乱,想着可能是南安镇的人带着银米和工具过来了。
悦兮出去后,竟是范照带着人过来了,一打照面,范照极是激动,“范照给皇上皇后请安,长公主殿下万安。”
“臣已经带着银米还有身强力壮的人过来帮平安镇的百姓修整房屋,一会臣便去,皇上放心吧。”
赵源看着他身后许多的人马,以及数担粮食,心中安慰,急忙说道:“快去,去带着这些东西找平安镇的太守柏涵,由他安排分发银米,快去!”
“另外,曹利,宋连你们二人也带人随着一同去帮忙。”
“是,臣遵旨。”
悦兮看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衙门跑去,心中也仿若一块大石头落地,“兄长放心吧,这次平安镇的困顿可解了。”
赵源安心地点点头,“兮儿,你也跟着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岔子。”
周溪也拱手请命,“那臣便也随长公主一同前去。”
赵源点头,却也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低头的周溪,“你也去吧,好好护着长公主。”
悦兮进屋子中拿了披风,便带着人也一同上了马车,往衙门行去。
待悦兮赶到衙门时,已经开始施粥和分发银米了。
平安镇的百姓身着简陋的衣服,手中拿着有些破旧的碗,整整齐齐地带着孩子在衙门门口排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和人马,眼神中写满渴望和期待,每人一碗粥两个馒头,还得领到一些米和银子。每施完一份,都会看到平安镇的百姓和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粮食。
悦兮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眼中一酸,落下眼泪,“真是可怜,若不是兄长焦急到此,不知这些百姓要过怎样的日子。”说完,又恨恨地锤了一下,冷冷地抬起头,“户部那些贪了赈灾银两的官员,本宫要让他们死!不死何以平民愤!”
范照又带着南安镇一群身强体健的男子去给灾民修缮房屋,一些破败漏雨的地方,全部封上,倒塌的地方,也都重新扶了起来,百姓们不会再受冻也不会再挨饿了。
平安镇百姓重拾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感激涕零,纷纷在衙门口儿跪下,“多谢皇上皇后,多谢长公主。”
柏涵一早告知,皇上等人驾临平安镇,他不愿贸然领功,只说是圣上恩德,解了平安镇的困顿。
无意中,也为赵源积累了民心,赵源亦是对柏涵此人赞不绝口。
经过数日的忙碌,平安镇已然气象一新,再不见往日的疲惫萧条,百姓们有粮食果腹,自是神清气爽。
范照待事情完毕,便过来请安辞行。
悦兮指了指身后的茶叶,“你将这些茶叶带回去,分发给百姓们或是官差喝,他们若是喝好了,你便说平安镇产出的,让他们过来买便好。”
范照听完便已明了,“皇上长公主放心吧,范照虽是愚笨,但此事还是能做好的。”说完,他恭恭敬敬地跪下叩了个头,“那范照就先告退了。”
赵源点点头,眼见现下一切井井有条,心中大感安慰,“柏涵,既然困顿已解,召集你手下的官差过来吧。”
“臣已经召过来了,现在就让他们进来。”
再困顿的日子,也终会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