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了大风席卷的狂风暴雨,内心便会更加向往安宁稳定的生活。你所厌烦的,也许恰恰是旁人梦寐以求的。
“不是报我,而是国家。你能得此赏识,也是因为你自己过人的才华和胆识。也都是你自己的功劳罢了。”悦兮轻轻说着,“对了,这是昔日皇兄所赠的上好的笔墨,说是笔杆用玉石所作,触手温良,不易打滑。本宫赠给你,相信这些东西在你手里会大放异彩的。”
连姑姑将这些东西拿起交房在崔元手里。
崔元摸着那上好的玉石毛笔,心中感叹,“臣多谢长公主赏赐,必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以报效朝廷。”
悦兮欣慰一笑,“如此便好,你便去忙吧。新官上任,想必也一定会有许多杂事的,去吧。”
崔元拱手施礼,“那臣就先告辞了。”
待崔元走后,悦兮轻叹,“这朝中倒是终于有了可用之人了。崔元坦坦荡荡,又满腹才华横溢,敢说敢作,朝中许久没有这样的人才了。”
“对了,嬷嬷,前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连姑姑拿出一封简易信纸,“刚刚传来的。说是皇上和周大人一行已然快马加鞭地向韩川赶去,再有几日便到了。一切顺遂,公主倒不必过于担忧。皇上在信上似乎极为牵挂皇后娘娘和腹中孩子。周大人代问公主安好。将士们精神闪烁、神采奕奕,倒是不见疲累。”
悦兮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的信,看着一切无恙,心中感到十分安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嬷嬷,提心吊胆了这些时日,我也终于是安心了。皇兄他们一切顺遂便好。如此,我才能更心安理得地替皇兄守住这个朝堂,老天保佑。”
转瞬间,悦兮的喜意便也降了下来,“皇兄如此挂念皇嫂,可皇嫂却是身体有恙,这可如何是好。罢了,传些口信,给姨母、皇嫂还有湘贵嫔,也好让她们安心。皇嫂若是知晓了一切无恙说不定如此对于她安胎有益处。”
“好,公主放心,嬷嬷这就去。对了公主,石跃将军派人过来了,说是与怡亲王府有关。”
悦兮叹了口气,“让他进来,也不知那姓孔的嬷嬷和赵辉究竟能翻出什么花来。”
来者显然是石跃手下,一身黑衣,又蒙着面,见到悦兮忙单膝跪地,“属下见过长公主。石跃将军派属下前来传话,说是怡亲王近几日异动频繁,与部分朝臣交往甚密。说是请长公主小心留意。”
“行,就说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去吧。”
悦兮心下慨叹,赵辉,你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了吗,毫无悔意吗?我虽心中不忍,可你若是真的要谋逆,我也必不能心慈手软,否则这朝堂威严、国法纲纪何在!
连姑姑很快捎了口信回来,“公主,大家听说了皇上在前方平安无恙,都极为高兴,尤其是皇后娘娘,喜形于色。”
“这折子快要看完了,一会去姨母宫中坐一坐吧。否则我这心里也总是牵挂着皇嫂的身子,总是不放心。”
这次换连姑姑叹气了,“公主总是牵挂着这儿,又牵挂着那儿,如此,怎会不累呢?依嬷嬷看啊,公主适当地也放一放。”
“我也想,可总归是不放心。既记挂着宫里,也记挂着朝堂。”悦兮想起赵辉最近活跃频繁的事儿,又是怒火滔天,“又偏偏有人在暗中帮你裹乱。走吧,去姨母宫里,正好也向姨母问安了。”
慈宁宫中,一片静谧,只闻到一点点的檀香之气,瓷器精致,树木繁茂,一派安静内敛之色。
悦兮轻轻走进去,不敢出声惊扰。
方太后许是正在闭目养神,手中还握着那串光滑亮丽的佛珠,“兮儿来了?”虽是疑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悦兮轻轻一笑,“姨母怎知是兮儿来了。”
“除了你,还有谁这天都快黑了,跑哀家宫里来呀。哀家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要和姨母说呢,的确出事了。赵辉受了旁人挑拨,正积极与朝臣联络,收买人心,组建兵马,恐怕要趁着皇兄不在京中的这些时日,起兵谋反。悦兮已经派人留意许久了,绝对不会有错。”悦兮冷声叙说着。
方太后听完,一贯古井不波的脸上,此时竟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是受何人挑拨的。”
悦兮如实说道:“前几日这才查到,是赵辉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却不想竟是从前废后李锦玉宫中的一个宫女,年岁渐长,模样已是变了许多,这才逃过一劫,我们也无法一时间辨认出来。”
方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半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哀家在他小时候,曾抚育过他一段时间,虽是不长,到底有了些感情。却不想,如今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哀家也是始料未及啊。”
“我也是一时地不敢置信,并且亲自去了怡亲王府明里暗里地劝说了他,只可惜,并未阻止得了他一错再错。”
方太后轻声冷笑,“这人心若是变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哀家虽对他有些情意,但万事国事为重,更何况,这是你皇兄托付的江山。兮儿,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你不必留情,国法处置。”
悦兮点点头,“我明白。”
悦兮顿了顿,“再者,就是皇兄信中对皇嫂颇为挂怀,可是那孩子?”
“哀家知道,也听太医说了,那孩子,未必就能保得住。可这些事儿,也非人力所能控,便听天由命吧,若是有缘,那孩子自然能保得住。若是真有不测,也必得保住皇后,那可是你皇兄的命啊。”
“姨母,我一定会让太医尽力而为的,最好是能保住皇嫂和孩子,如此,也算对得起皇兄的嘱托了。”
方太后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毕竟万事也并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有些事情,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与人无尤。
世间需要担忧的事总是数不胜数,也只能短暂地苦中作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