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这位首领的审讯并不怎么顺利。首领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或者干脆激怒陈元满他们,似乎是只想求得一死。一死固然容易,但是众人又怎会轻易让他去死。只是这首领如同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威逼利诱全无用,众人仔细一合计,在这里折腾了一宿,黎明快要到了,陈元满他们不进城是不行了,最终只得把这位首领带给陈循,让他带回庆阳交给陈氏族人严加看管,假以时日,希望能撬开他的嘴。
众人回想道别,陈循带着陈氏的家丁押着那名首领回庆阳,陈元满、昭元郡主一行人则在林玺和北营士兵的护卫下回南京城。路上,昭元郡主对陈元满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人是受何人所托来谋害我们了。”陈元满一听母亲知道,便急切地询问道:“是谁?”
昭元郡主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她说出此话的目的之一在于锻炼自己儿子的独立思考能力,只听她说道:“有时候答案应该自己主动寻找不是吗?”
听到母亲的教诲,陈元满开始思考,他开始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中串联起来,陈氏宗家大狱、志州大案、陈氏族会,还有即将开始的士子议,陈元满开始发现这是一个已经早就预谋好的阴谋,如果高显是要借谁之手在士子议上拉陈氏下马的话,偷袭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陈元满看向自己的母亲回答道:“母亲,我不明白,想取我们姓名的我知道有一个人,但是我并不认为那个人会用如此简单的方式。”
昭元郡主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说的是高显,母子二人心照不宣,母亲说道:“你说的没错,而且我身为当朝郡主,皇帝的堂姐,他不会不知道害我会引起怎样的震荡。”
陈元满又说道:“偷袭我们的那批人都是志州口音,他们是从志州来的,高大人前不久刚刚将志州的本地大族给修理一顿,其中必有为其所用的人。”
看着儿子通过自己的思考,一步一步走向了事实的真相,昭元郡主内心无比的欣慰,但是嘴上却说道:“那你觉得呢?”
陈元满说道:“有的人迫不及待了,他们想用这种方式让陈氏宗家彻底灭绝,这样南土第一大族的尊荣便是他们的了。”
昭元郡主点了点头,陈元满说道:“此事我们还需有确切的证据才行。”
昭元郡主点了点头。
马车进入南京城后,便有一名太监拦住了去路,陈元满拉开帘子一看,是皇帝身边的黄公公,便打起了招呼,“黄公公,在这有何贵干啊?”黄公公,姓黄,单名一个锦,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了,是皇帝是东宫的时候便跟随着的,主仆情深。这位公公长得慈眉善目,行事稳健,宫里宫外人缘极好,陈仲久当初下大狱的时候,他还去求过情,皇帝念在其多年跟随,又尽忠职守的份上,便没有降下责罚。
“黄公公在这,是陛下有什么诏命吗?”陈元满问到,黄锦和气地回答道:“是啊,陛下让老奴召庆阳侯和郡主赶快进宫。”昭元郡主在车内听得此话,寻思道:“大概是北营已经将昨晚遇袭的事报与皇帝了。”此时陈元满把头伸回车内,对昭元郡主说道:“母亲,是否应该先回府再进宫?”
昭元郡主答道:“先进宫。”陈元满听罢就跳下了车,对林玺说道:“林公子,大恩容后再报,替我写过林叔叔,我们就在此告辞吧!”此地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林玺忧心二人再次遭到袭击,便有点犹豫,陈元满却说道:“天子脚下,那帮人还不敢如此放肆。”林玺听完觉得此话有道理,便和陈元满他们作别,自己先回府去了。
陈元满和昭元郡主便跟着黄锦一起进宫去了。路上,陈元满对昭元郡主说道:“不知皇帝找我们是不是仅仅为了昨晚遇袭之事。”昭元郡主此时正闭目养神,像是没有听见自己儿子的话,良久,才说出一句:“莫要再想,到了我们就知道了,记住了,临机应变。”
陈元满恭敬地回答道:“是,母亲。”
按照规定,皇宫内禁止停车,二人于是下了车,经黄锦的带领步行入宫,黄锦边引路边对二人说道:“陛下正在明长殿等着侯爷和郡主呢!”陈元满听完打趣道:“您可别叫我侯爷,我还小着,怎么能叫爷呢?”
黄锦笑道:“总不能称呼您为小侯爷吧,您虽然年轻,但是在老奴看来,毕竟继承了爵位,叫一声侯爷不过分。”
“你咋还您了呢?和您老人家比起来,我怎敢让您称呼我为您啊!”
黄锦喜欢这么有礼貌的人,准确来说,陈仲久的四个儿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陈元满了,因为母亲身份的关系,陈元满经常跟随母亲出入大内,和黄锦也是见面得多,陈元满虽然不是特别机灵但是嘴甜,又有教养,很让黄锦喜欢。
本来黄锦担忧家人离世会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影响,但是现在来看,黄锦确信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
明长殿到了,黄锦先是进殿向皇帝禀告,然后对着殿外大呼一声:“宣庆阳侯和昭元郡主觐见。”
陈元满和昭元郡主见到皇帝后先是行礼,虽然动作很流畅,但是隐藏在二人心中的却是一天比一天还炙热的复仇的火焰。
在二人看来,自己家族遭此横祸全是皇帝的不察与不公导致的。
但是渴望复兴家族的二人,不得不与自己的仇人虚与委蛇。
皇帝先是就昨晚遇袭的事情嘘寒问暖了一番,陈元满和昭元郡主纷纷表示了对陛下关照的感谢。
皇帝恶狠狠地道:“朕何曾想到,竟然会有人公然刺杀宗室与封爵。”接着又问了一句:“我听说你们擒获了蒙面人的首领,怎么交给大理寺。”
二人听见此话,断定皇帝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一个全方位监视,陈元满临机应变说道:“臣等抓获了贼首,但是因天色已晚,而如果把贼首带上,恐遭致其更多的同伙营救,所以暂时决定先羁押在庆阳,待天明移交给大理寺。”
哪知说完这话,皇帝的反应却是:“就不满烦,朕直接叫大理寺派人去庆阳审理此案,人就先关你们这了。”
二人一时不知皇帝此话是因为什么,但是既然皇帝如此说,便就如此做吧!
接着皇帝问起了这次话题的主题:“再有两个月,在春霞山,士子议就要开始了,你是陈家的家主,朕想听听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