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郡主此时从袖中掏出一根簪子,递给皇贵太妃,解释道:“昨天臣妾在街上散心,路过一家首饰行,看见这东西,觉得不错便买下了。”皇贵太妃接过那根簪子一看,这根簪子是用白玉做的,洁白无瑕,整根簪子被雕刻成了蛇盘绕的模样,她看着眼睛便冒了光,对昭元说道:“你可还真是会挑货。”
昭元郡主用袖口捂住嘴,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臣妾也是误打误撞,碰上的,我觉得这东西和皇贵太妃比较搭配。”
听见对方这么恭维自己,皇贵太妃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嘴上还是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可不能夺人之美。”说着就把簪子又还给了昭元郡主。
“昭元郡主,你我虽然名义上是婶侄,但是实际也就差个十来岁,你我关系好,你有什么难处,哀家能帮的,一定帮。”皇贵太妃如此说到。
昭元郡主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谢过皇贵太妃了,不过目前臣妾并没有遇见什么难事。”
昭元郡主此时心里想的是,并非没有难事,而是现在并不到可以言明的时刻。凡事都讲究一个时机,时机成熟了,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但是皇贵太妃此刻说的却是真心实意的话,从流落民间逃难过来的她,一来到南京城便认识了昭元郡主,这深宫无人作陪,是昭元郡主隔三差五来陪她说话,给她带宫外的稀奇东西,讲述外面发生的事情。在皇贵太妃心里,早就已经把昭元郡主看成是自己人了。
于是皇贵太妃继续说道:“虽然这打仗,上战场的是男人,战死的也是男人,但是我们女人又怎么不算是最难呢?”说到这里,她叹息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现在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往日种种依旧浮现在了哀家的眼前,以前真的是太难了。”
昭元听见这话,思索了一会儿,回道:“之前仲久还在的时候,每次出征,我和大姐就在守着那个家,等着他和孩子们回来,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真的是挺难的。”
听见昭元郡主主动提及了陈仲久,皇贵太妃便安慰道:“你丈夫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记恨皇帝,他也是没办法了。”
昭元郡主听见此话,虽然面上保持着微笑,但是心里面早已经怒海狂涛了起来,自己的丈夫、大姐,还有视若己出的几个孩子都在冤狱中死去,若不是有林长松力挽狂澜,虎口夺子,救下了自己的儿子陈元满,没准自己真的就要一直孤单下去了。
这一切的元凶难道不是皇帝,但是正因为是皇帝,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才必须这么忍耐着。
“君要臣死,臣岂能不死。”昭元郡主缓缓说道,好像这件事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皇贵太妃一把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咱向前看,你就好好的把你的儿子培养成一个不输给他父亲的人便是了。”
昭元郡主望着皇贵太妃,挤出了一个微笑,“臣妾没事,臣妾谢过皇贵太妃。”听到这话,皇贵太妃稍微放心了下来,她最担心的是昭元现在是记恨着皇帝的,于是又说道:“你一定要记着,在皇帝这个位置,往往是最难的,你姓徐,皇帝也姓徐,你们都是一家人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当自己是亲人的女人,昭元郡主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女人在这件事情里是最无辜的,她一心想的也是怎么维持宗室这个大家族的团结。
“皇贵太妃您放心吧,我怎么会怪陛下呢!仲久虽死,但是也算是为大越朝的和平做了贡献了。”说起这话,昭元郡主心中好似用一把刀狠狠地扎了一下自己,以惩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己的丈夫明明是这朝中的主战派,曾起兵勤王,率军北伐,最恨的便是和敌人媾和,却没想到自己成为了朝廷寻求议和的牺牲品。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自己表面上必须不能让人看出来,于是她继续说道:“正如皇贵太妃所说,今后我想好好培养满儿,让他好好为陛下效力。”
听罢这话,皇贵太妃终于放下心来,此时的她自以为将昭元郡主心中的恨化解开来,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昭元看着皇贵太妃,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她说道:“皇贵太妃为了我们宗室可真的是把这心给操碎了。”
皇贵太妃听罢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道:“操碎了心又有什么用,你毕竟和皇帝是亲的堂姐弟,血缘关系近一些,但是其他大部分宗室,早就和我们渐行渐远,你对他说我们是一家人,但是实际上人家当你是阻碍。”
昭元此时劝慰着皇贵太妃,说道:“皇贵太妃莫急,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您的苦衷的。”
皇贵太妃看着眼前的昭元郡主,心里真的是庆幸和欢喜急了,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说话,可是真好啊。
刚才提到了陈元满,皇贵太妃便主动问起了昭元郡主关于陈元满的近况,“说起来,昭元,小满最近怎么样啊?”
昭元郡主回答道:“刚开始,挺沮丧的,但是最近还好,走出来了。”
皇贵太妃听罢,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孩子遭受了这么大罪了,以后可要好好待他,庆阳侯家毕竟是南土大世家,你又是宗室出身,我相信小满以后一定可以成为朝廷的栋梁的。”
看见时机成熟,昭元郡主立即做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给皇贵太妃看,皇贵太妃一见自己提到陈元满,昭元郡主就露出那种表情,心中很是不解,便问道:“是小满最近不听话了吗,孩子还小,你要好好教导他。”
昭元郡主听完,并没有说话,而是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皇贵太妃,这下皇贵太妃不干了,她让昭元郡主赶紧有什么就说什么。
得到命令的昭元郡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满儿也已经十七岁了,我想着是不是给他找一门婚事。”
听见这话的皇贵太妃却还没有露出喜悦,只说道:“孩子的父兄和嫡母刚刚过世,这是不是太早了。”
听见这话的昭元郡主心里绷不住了,流下了泪水,“陈氏宗家经此浩劫,人丁凋零,我想着赶紧找了续上香火,同时也冲冲喜。”
以为自己话重的皇贵太妃,赶紧改变话题说道:“那你寻到人家了吗?”
“就是不知道现在哪一家敢和我们靠近。”昭元郡主叹气说道。
皇贵太妃听罢思索了一会儿,此时她已经把给陈元满找成亲对象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正在这里冥思苦想,但是苦苦想着,想了很多有适龄女子的大家,却还是想不到合适的人。
突然在她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他于是问到昭元郡主,“这度支尚书家可否有和我们的小满合适的姑娘?”皇贵太妃这么问,主要是因为他对林长松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更不用说林长松的家人。
但是这一问,恰好掉进了昭元郡主的套子中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但是她还是反问道:“不知皇贵太妃提及林大人是何意?”
皇贵太妃解释道:“你们家的案子,其他世家都不敢靠近,唯有林家,不仅救出了小满,还保住了庆阳侯的爵位和家底,我想现在也只有他们家敢和陈家靠近了。”
昭元郡主听见此言,便说道:“林家有一女,和我儿自幼相识,二人年岁差着也不大。”
皇贵太妃此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她说道:“这不就是缘分吗,二人从小相识就是青梅竹马,我看这是天赐的姻缘,哈哈。”说罢,她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昭元。”
昭元郡主缓缓说道:“我只是害怕这件事会遭遇别人的非议,而且你知道,就我们陈家现在的处境,怎么敢办这种大操大办的事情呢?”
皇贵太妃听罢此言,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你这说的什么话,有我这个皇贵太妃在,谁敢说三道四,这门亲事我说就这么定了,今日晚上我就和皇帝说,有我和皇帝在,没人敢说三道四。”
“这样不太好吧,还得麻烦皇帝陛下。”昭元郡主故意说到。
皇贵太妃继续说道:“不打紧的,你是皇帝的堂姐,小满也算是他的侄子。”
正在二人这么说着的时候,一声“皇帝驾到”传了进来,昭元赶紧站起来迎接皇帝,皇帝来了之后先是给皇贵太妃请安,“儿子见过母妃。”然后他对昭元郡主说到:“堂姐不必拘于礼数,都坐吧。”
都坐下后,皇贵太妃笑着说道:“我们刚刚还聊到了皇帝您呢?”
“哦?是吗?我听听,都说了朕什么?”皇帝好奇地问道。
于是皇贵太妃就把给陈元满娶亲的事情给皇帝又讲了一遍。皇帝听罢,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小满这孩子满可怜的,我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导他呢,既然他和林家小姐青梅竹马,那正好。”
“谢陛下关心,但是陛下不问问林大人的意见吗?”昭元故意问到。皇帝却回答说:“天子赐婚,莫大恩宠,我相信林大人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堂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明天朝会,我再问问他便是了。”
“臣在这代满儿谢过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