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松观察这位叫李蕴的年轻人不简单,不禁陷入沉思之中,如果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为国效力,那岂不是更好,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让手下的仆人前去追赶李蕴,却哪知道,那李蕴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瞬间变得毫无踪影了。
林长松觉得有点可惜了。
林长松叹息着摇了摇头后便走进了雅间。雅间中是一位与他年龄和打扮相仿的人,这人身着一身青灰色长袍,脸上略带老气,一句“林兄来了。”显得中气十足;对着林长松那一揖显得是儒雅而又随和。
整个人不失为长者风范,中流砥柱。
林长松也对着对方行礼,口中说道:“哈哈,程兄别来无恙啊!”
和林长松见面的这一位程兄,全名叫程道全,官居南京城南府尹,所谓的南府尹的南并非指的是方位,而是南人的南。程道全这南府尹管理的是南京城中南人的事务,与之对应的则是管理北人事务的北府尹。
这南京城原本几乎全是南人,元平之耻后,大量北人南迁,改变了南方当地的人口结构,由于风俗各异,加上土地矛盾激化,南北之间对立异常严重,为此,朝廷专门在有北人占有一定数量的州进行南北分治,如果遇上涉及到南北双方的问题,则有南北两位官员共同审理。如此割裂的行政管理背后是越朝面对南京城乃至于整个国家南北对立的事实的无奈和无能之举。
“我应该说别来无恙才是啊,林兄。”程道全笑着言语到,林长松顿时不解,便问道:“程兄这话我有些不懂啊。”
程道全先是请林长松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也随之坐了下来,说道:“论官职,你比我高,上回我看见你,你却没有看见我,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别来无恙吗?”
林长松听罢哈哈大笑,用右手食指指着程道全说道:“好你个程道全,是不是心里在记恨我没有与你打招呼。”
程道全却挥一挥手,说道:“玩笑话,我知你当时有急事,所以也没过多的打扰你,现在看着事情告一段落了,才与你有今日之约。”说罢,他朝着林长松的方向,举起了酒碗,林长松也举起酒碗,二人于是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饮罢,林长松说道:“最近确实事情比较多,这事一多啊,伤脑子。”说着,他便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脑袋。程道全却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事能难道我们林兄不成。”
林长松苦笑道:“程兄当我是何人,莫非以为我有大能耐不可?”
程道全打趣道:“能够救出陈家少公子,足见林兄才干。”林长松见对方这么夸赞自己,心里虽然高兴,但是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发愁的样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可是得罪了中书府。”
程道全却说道:“你林长松要是怕得罪中书府,难道还会做那件事情吗/”
林长松不得不认同对方的话讲的正确。
话锋一转,程道全问起了林长松,“林兄今日请我来,不会是光让我听你发牢骚,喝酒吧!”
眼见对方单刀直入,欲直奔主题,林长松便放开胸襟,说道:“今日前来却有一事,想和程兄那你商量一下。”
程道全说道:“林兄但说无妨,有我程某人能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长松却吞吞吐吐,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时不时把目光看向程道全那边。程道全等不及了,但是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转而是以一种探问的表情,“林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话一说,只恐伤害南北。”听见林长松这么说,程道全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如今南北之间,早已经势同水火,再也没有什么话能够让南北之间的割裂再进一步了,因为已经足够割裂了。”
“程兄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直言不讳了”林长松直起身子,面的对方作了一揖,程道全此时看向林长松,迫不及待却又故作气定神闲地等待林长松说起那件事。
虽然林长松想说什么,其实程道全自己心中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等林长松自己说出来,只为确认这件事。
林长松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在志州的事情想必程兄肯定是有所耳闻吧!”果然是说的这件事情,程道全心里如此想到,这件事的处理过程和结果让其他地方的南人都人人自危了起来,生怕自己也落得志州人一样的下场。
此时程道全说道:“岂能不知,那志州南知州还是我相识,就他所言,志州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林长松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确实如此,我派往志州的人也是这么回来对我说的,但是今日前来,我并不是想说此事。”程道全于是问道:“那林兄想说什么?”
林长松故作停顿一会儿,继续开口说道:“我听说高左丞和那胡家家主胡奔在牢中有过一番对话,那次对话之后不久,包括胡家人在内的几个家族的人被释放了。”
程道全日听完试探性问道:“林兄觉得高左丞别有图谋?”
“陈氏宗家得以延续,中书左丞大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二人在雅间中商谈如此之事,却丝毫不惧外面有人偷听,原来是隔壁的雅间都被林长松订下,外面也有护卫,再加上望北楼本身便嘈杂,乱中言事,实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程道全听罢此言便说道:“再罗织罪名陷害庆阳侯恐怕不行了,但是我却以为高左丞心里一定还在谋划着一件大事。”林长松对此深以为然,但是二人均不知这件事情是什么,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困惑。
忽然程道全拍了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我大概知道高左丞想的是什么事情了。”
林长松听罢看着程道全,二人双目对视,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于是问程道全,“程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士子议还有两个月是吧!”
程道全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高左丞莫非是想借刀杀人。”林长松却示意程道全不要再说下去,自己说道:“如此看来,恐对陈氏不利。”
程道全说道:“过去几十年的士子议,陈氏每次都被评为南方第一大族,这个位置他们已经占了这么久,今年陈氏遭逢大难,势力渐微,今年想必更多家族或跃跃欲试。”
林长松接着说道:“过去几十年,陈氏凭借着庆阳侯的爵位和军功积累起来的威望方能登顶南方第一家族,成为南人领袖,如今南方的家族却个个看着没有陈氏那般的功勋,如果想要战胜别的家族,肯定需要外部的助力。”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纷纷明白那外部助力是谁。只是林长松又问道:“为何选择胡家呢?”
林长松的疑惑并非无所根据,根据林长松所分析,胡家虽为志州大族,但是在一来在朝廷中无人做官,二来也拿不出什么令全体南人信服的东西,选择这样的人,高显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道全却恍然大悟般指点迷津道:“胡氏虽然在朝廷无人,但是胡家人却在从朝廷到地方各地都有人脉,胡家没有什么能让南人心向往之的特点,但是胡家的田资却颇为丰厚。这便是胡家最显著的优势。”
程道全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林长松,林长松正在思索他刚才的发言,程道全于是继续说道:“陈氏经此一难,宗家的田产损失了不少,特别是乌里的土地作为交换给了侍中大人,陈氏目前在地方和朝廷都无人做官,再加上庆阳侯现在年龄尚轻,资历尚浅,恐怕此次士子议陈氏恐不保南人领袖之地位。”
林长松听罢此言说道:“所以我请程兄前来,是商谈如何保住陈氏南人首领只位的。”
程道全却苦笑道:“南人领袖之位却救不了陈将军,林兄难道不以为这是讽刺吗?”在程道全看来,南人领袖这个位置如同鸡肋,现在虽然是南北共存,但是北人却凭借着种种优势压制着南人,朝廷也皆为北人当道,陈仲久之后,南人在朝廷再无人了,程道全作为南京城南府尹,已经是南人能够到达的最高位了。
林长松听完程道全的话,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同意他的说法,,然后解释道:“所谓南人领袖虽然无法在与北人的对峙中占据上风,但却还是名义上的领袖,只要守住这个位置,将来重整旗鼓,便有了再战之机会。”
“再战什么,为何而战?”程道全问道。
林长松回答说道:“为真正的南北和解而战。”
此话短短数字,却如同一声响雷炸在程道全耳边,让他振聋发聩。他不禁感叹道:“林兄你作为北人,想着南北和解,真的是太难得了。”
林长松举起酒碗,对着程道全说道:“国难当头,如果我们还在内斗的话,这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程道全又问道:“那为何要保住陈家的南人首领之位?”
林长松解释道:“陈氏虽然现在式微,但是曾经带领我们大越子民收复五州故土的他们却无疑是天下主战派的一面旗帜。”
程道全对这句话深表赞同,作为南人,他对陈仲久有的感情只有敬佩。
于是他说道:“此事情还须你我慢慢商议。”
于是二人再次就这个问题细细商谈了起来。
而在另外一边,此时昭元郡主正在养心殿陪着皇贵太妃聊天。
皇贵太妃蛮喜欢昭元郡主,因为昭元郡主不仅嘴甜而且会来事,二人相差也仅仅只有十来岁,虽为婶侄,但是外人看来更像是姐妹。
昭元郡主每隔几天就要到这养心殿来陪伴一下皇贵太妃,聊聊家常,问问身体,再告诉一些外面的稀奇事。皇贵太妃挺喜欢听这些,可能是在北方过了很久的苦日子,所以她现在对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珍惜。
她看着面前的昭元郡主,无不感叹地说道:“上天垂爱,让哀家能再一次看见你们。”昭元郡主一把抚住他的手腕说道:“皇贵太妃莫在想以前之事,如今我们都好好的。”
皇贵太妃却忧愁地说道:“一想到先帝和先后还在北方,哀家这心实在不知道怎么放下来。”昭元郡主听罢,于是继续安慰道:“先帝若知皇贵太妃今日,定能为婶娘高兴。”昭元郡主果然会说话,三两句就开导了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对昭元郡主也是越来越喜欢了。
于是她问起昭元郡主家中的事情,“昭元,你家里现在还好吧!”昭元郡主礼貌地回应道:“谢皇贵太妃关心,家里一切都好。”
“你我婶侄,不必如此拘于礼数,我也算是皇帝的母亲,你与皇帝又是堂姐弟,不如你就叫我婶娘吧!”
“喏。”昭元郡主应了一声。然后皇贵太妃有问起了陈元满,她问道:“你家小子最近可还行?这家主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昭元依旧是先“喏”了一声,然后回答说道:“满儿年龄虽小,但是学东西还是挺快的,加上有族长长辈辅佐,一切都还行。”
皇贵太妃同情地说道:“可怜这个孩子了,还这么小,父亲就离开了,身上还有肩负起这么重的担子。”
昭元郡主听罢此言,用袖口擦拭了眼角,这一幕被皇贵太妃看见,以为她流泪,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也是可怜你这么年轻,就要守寡。”
昭元听完此言,感触良多,于是说道:“倒也还好,我现在全身心就在满儿身上,在当下,我只想我和满儿能够平安生活。”
皇贵太妃非常同意昭元郡主的法,赞同道:“你这话不假,哀家现在是深刻的明白平平安安才是福啊。”说完,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两人现在还真像,都想着要平安,难怪我们能聊的这么开心。”
昭元郡主把看着皇贵太妃,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