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骁闻言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落后的顾欣儿,介绍道:“那是我们公司计划部的顾欣儿,也是这次南郊项目策划小组的一员,霍氏拿出的那份方案是由他们五人小组共同策划,不过其中许多新奇构思和概念都是她提出的,而今天WE所用的方案,则是暗中由顾欣儿一力完成。”
傅逸顺着霍言骁的目光也看到了顾欣儿,收回目光后了然地点点头,轻笑邀约道:“不知可否请霍总和那位顾小姐一起吃顿晚餐?”
霍言骁闻言眉梢微扬,勾唇应道:“当然没问题,荣幸之至。”
说完,霍言骁给了莫言一个眼神,莫言会意一点头,转身往后面走去。
顾欣儿和方蕾走在一群人的最后面,两人正悄声说笑着,见莫言突然走了过来,顾欣儿戏谑一笑,“蕾蕾,你家那位来找你了,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方蕾正有些诧异地看着莫言越来越近的身影,听到顾欣儿的打趣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嗔道:“当好你的小电灯泡吧!姐不嫌弃!”
莫言走到两人面前,见方蕾面色薄红,不由得关怀道:“怎么了?”
方蕾连忙摇头,摆摆手道:“没事!”
莫言狐疑地瞟了她一眼,没有再问,转头对顾欣儿道:“欣儿,天成傅总刚才问到方案的策划者,提到了你,然后傅总邀请boss和你一同吃顿晚餐,boss答应了,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因着方蕾的关系,莫言和顾欣儿的关系倒也亲近了不少,因此语气也没有那么拘谨公式化。
顾欣儿闻言愣了愣,脑海里闪过那位傅总的模样,有些惊讶,“天成那位傅总?约我一起去吃饭?”
约霍言骁就算了,还叫上了她这个小角色,就很奇怪啊……
莫言点点头,“应该是欣赏你的策划吧,不用多想,凡事有boss在。”所以大可以放心,boss对夫人的在意绝对毋庸置疑,五年前也是,如今也是。
顾欣儿抿唇一笑,“知道了。”
到了停车场,方蕾庞旭等人由莫言风睿载回公司,顾欣儿则是上了霍言骁的车,与傅逸的车一前一后赶往吃饭的地方。
“你有点紧张?”霍言骁一边开着车,余光瞥见顾欣儿轻咬着的唇,以及紧握的双手,开口问道。
顾欣儿眼神一愣,惊讶地看向霍言骁,“你又知道?”
霍言骁眼角带笑,扬唇道:“我当然知道。”
顾欣儿不服气地抿唇,“你不会又要说我的情绪全部都写在脸上吧?”
“没有全部,”霍言骁摇头轻笑,“只有一点点。”
顾欣儿闻言双眸一瞪,随即泄气地弯了弯腰,不吭声了。
霍言骁别过头,目光柔和地瞧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深远。
其实细想一比较,“顾欣儿”和顾清宴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以前的顾清宴或许做不到如霍言骁傅逸一般的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她的外表亦有一层坚硬的外壳,那是她的警惕和戒心,隔离外界保护着自己。
顾欣儿则不然,她的性子和顾清宴一样沉稳安静、优雅大方,但是她更加简单而纯粹,仿佛心头没有一丝阴霾,所以她的情绪总是逃不过霍言骁的眼睛,甚至可以说稍有眼力的人都可以对她一目了然。
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顾欣儿没有记忆,也忘记了所有的过去,现在的她家庭圆满,温柔体贴的“丈夫”,乖巧聪明的儿子,合心的工作,可谓是万事不愁,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而她的记忆也只有这样圆满的一段,自然就没有丝毫阴影。
而顾清宴……顾清宴是曾经历过绝望的人,对霍霆宇痴心错付,换来的却是无情背叛和家破人亡,一场婚姻以辜负和迫害落场,然后她的生活就只剩下复仇,遇见他霍言骁,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他存着利用之心助她复仇,两人却因此走到一起,有过幸福和甜蜜,然而好景不长,父仇还未报,白头还未老,她就出了意外……
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五年前的悲剧,霍言骁眼神一滞,心口不住地抽痛,伤疤揭开鲜血淋漓。
这时车子正好停下等待红绿灯,一旁的顾欣儿瞧见了车窗外绿化丛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黑猫,心头欣喜生出怜意,忍不住弯眉浅笑。
霍言骁正好缓过神看过来,便见顾欣儿那一双杏眸弯如月牙,清澈见底的瞳孔里缀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如五里山顶那晚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清泉,搅动着他心底的涟漪,他又不可抑制地开始想,如果是顾清宴……她素来喜欢这类毛茸茸的小东西,大抵也会笑,也会开心,只是眼眸深处总是藏着一团晦暗,那是她的阴影。
霍言骁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呼口气,心头忽然有些烦躁,某些决定产生了些许动摇,开始犹疑不决起来。
刘云这个内奸已经揪出来了,往后不会再出现在WE,最快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计划部组长刘云已经引咎辞职。而孟璇已经在他的监控下出国了,听说风投她也没待了,不知去向。
至此,所有的隐患都已经清理解决完毕,而他也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将她接回自己身边,补上这五年的空缺。
可现在,他开始迟疑了。
现在的顾欣儿显然是要比过去的顾清宴要开心快乐的吧,他想。而他如果要将顾欣儿母子俩接回自己的身边,就务必要向她坦白一切,包括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如此一来……她又要重新再体会一次那些绝望和痛苦的往事吗?
霍言骁不忍,也不敢,怕她会受不了再次崩溃。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个顾致,分开的五年里陪伴她的那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欺骗了她,但是对她们母子俩的救命之恩和照顾之情不做假,她必定也会纠结万分的吧?而在她回忆起往事而崩溃的时候,若是顾致趁虚而入……
霍言骁越想越心悸,他好不容易才熬过五年再次找回她,怎么能又怎么敢再一次眼睁睁地把她弄丢!
长舒一口气,霍言骁定了定神,眼神也安定下来,关于告知顾欣儿真相的事情,他还需要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
顾欣儿一心看着窗外,倒是没注意到霍言骁的异样,过了红绿灯,没多久,前面傅逸的车子便停了下来。
霍言骁亦将宾利开了过去,停在傅逸旁边的车位上,他下了车径直走到副驾驶座给顾欣儿打开车门,将人接出来。
先一步停好车下来的傅逸瞧见霍言骁的举动,眼底闪过恍然的笑意。
顾欣儿下了车仰头一望,才发现他们这是来了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店,店名很陌生,外部装潢还明显透着新意,应当是才开不久的店面。
果然就听傅逸介绍道:“你们可能对这家店有些陌生,这店是我一个老朋友刚开的,开业的时候有邀请我过来,不说我和店主的交情,这里的料理确实不错,每次来A市我都要来这里吃上几回。”
不似在会议室里的八面玲珑,眼前的傅逸真实了许多,说话间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三人是熟识已久的朋友,给人恰到好处的亲切感,却不会觉得过分刻意,如沐春风。
顾欣儿心头的紧张不自觉地便烟消云散了,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跟着两人走进大门。
三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一间包厢,开门走进包厢,顾欣儿才发现这里都是仿造日本内室的风格,全推拉式的落地方格木门,走进包厢,宽敞的空间里只有中央摆着一方正方形的矮几,几上摆着一盆插好的花,添几分鲜艳,倒是稍稍点缀了略显单调的色彩,四方的木地板上都摆放着一个厚软的蒲团,供顾客席地而坐。
三人在蒲团上坐下,侍应生便将一套茶具和相应用品送了上来,傅逸含笑看向两人,“可要试试煮茶?”
问要不要试试,在不知道两人会否煮茶的情况下,既有礼又不会唐突,霍言骁深觉这位傅总真是人精,遂在顾欣儿摆手摇头之后也坦白道:“霍某不善茶道,还不如腆着脸尝尝傅总的手艺。”
听霍言骁笑着自贬打趣,傅逸也朗声轻笑,“霍总言重了,傅某也只是略懂皮毛。”
说是略懂皮毛,但是等两人真的见他开始煮茶,就明白肯定不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他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愣是将枯燥又繁琐的煮茶过程展现出了艺术般的味道,令人咋舌。
终于大功告成,傅逸端起紫砂茶壶给两人一人沏了两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时间茶香氤氲,满室清香,茶雾袅袅中,傅逸眉眼含笑,说道:“佛家讲究缘法,世间缘法有万千,傅某觉得和两位很有眼缘,其实今天临时赶到会场是因为心有疑问,在此就不妨直说了。”
“两位可是去过南郊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