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多的缘故，顾夜心听见沧溟这个名字，足足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夜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磨蹭了好半天，再不甘愿，还是站了起来。
“别给我拿饭，不用等我了。”
有沧溟，自然就有夏云瑾。
马车一路得得向东，最后的目的地，居然是夏家的别院。
顾夜心下车的时候，满脸意外，脚下便顿了一下。
这得是谈多大的事情，才能让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到别院来。
这么一想，顾夜心心里便有些慌，跟在夏云瑾身后越发沉默。
大晋跟唐朝差不多，这建筑风格，自然也是大同小异。
夏云瑾带顾夜心进了一处院子，院子里，小桥流水，不远处正殿，上了台阶，已经有仆人备好茶点，顾夜心和夏云瑾席地而坐，可以变聊天边赏院子里的景致，真是再惬意不过。
可是可惜了这番好景致。
有丫鬟进来，煮了茶，分别替顾夜心和夏云瑾倒好了茶，夏云瑾挥了挥手，丫鬟便无声退下。
夏云瑾端起茶杯，轻轻道，“我听我妹妹说，你店里曾经有过上好的六安瓜片？”
夏云瑾猛然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顾夜心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有这么回事，我统供就得了几两，早就喝完了。”
夏云瑾淡淡的笑，道，“看起来，我是没缘分亲自品尝了。”
说罢，夏云瑾端起手里茶杯轻啜一口，状似无意看一眼顾夜心，道，“姑娘是嫌弃我这茶简薄吗？”
顾夜心从头到尾，都一动不动。
顾夜心皱了皱眉，“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品茶来的吧？”
夏云瑾挑了挑眉，“如果我说就是呢。”
顾夜心直白道，“那公子可要失望了。我喝了茶便会失眠，所以我极少喝茶。”
顿了顿，顾夜心道，“既然公子大费周章带我来了这别院，有什么话可直说。我想我们之间，大可直抒胸臆，公子说是不是？”
夏云瑾放下茶杯，茶杯落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夏云瑾有意，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我听说，皇上指了你，给德妃安胎。”
顾夜心眸子一怔。
还真是这回事。
顾夜心忽然笑起来，“公子消息可真灵通，皇上早晨才召见了我，如今不过两个时辰，你便知道了。公子说的是，德妃娘娘未有孕前，皇上便时时召我进宫给娘娘看诊，今儿一早皇上召了我进宫，明确说德妃娘娘的身子要我多看顾。”
夏云瑾的手指，一直在杯身上轻轻摩擦。
“那么姑娘打算怎么做？”
顾夜心挑了挑眉，“自然是竭尽全力，看顾好德妃娘娘腹中胎儿。”
夏云瑾眸子微暗，失了光彩，“如果，我让姑娘去掉德妃腹中胎儿，姑娘又如何。”
平地一声雷。
顾夜心一脸平静。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夏云瑾这张太过妖艳的脸庞。
虽然还是有些震惊，可夏云瑾这话，顾夜心未必没有预料。
顾夜心笑着摇了摇头，“公子，我治病救人尚且还是个半吊子，你如今要我害人性命，那更做不到了。”
夏云瑾笑，“我相信你做得到，毕竟，你身后还站了那么些人，你说对不对？虽然我妹妹也喜欢李贺，不过，成大事者，该舍弃的，自然要舍弃，我相信我妹妹会理解的。”
这番话，夏云瑾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来郊游。
顾夜心咬了咬牙，摇摇头，“我做不到。”
“你便是杀尽所有人，我也做不到。”
夏云瑾似是意外，顿了顿，他站起身子，走到顾夜心身边，随着她的侧脸坐了下来。
“我猜，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对吗？”
夏云瑾声音极轻，像是耳语，弄的顾夜心身上凉飕飕的。
她忍了极度不适的感觉，转头看夏云瑾，“你指什么？”
夏云瑾歪头去看了看顾夜心，面上忽的浮起一抹兴味。
“你和李贺，分开了？”
顾夜心皱了皱眉，“是。”
夏云瑾道，“所以他是生是死，你都不在乎？”
顾夜心被夏云瑾这话逗笑了。
“我为什么不在乎？男女之间没有爱情了就不能有其他感情吗？李贺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没有所托非人，分开了，还能做朋友，我为什么要对他的生死不在乎？你对你的朋友，也不会这样吧。”
顾夜心这番话，着实让夏云瑾意外。
“既然如此，你若做不到，我便有可能杀了他。”
顾夜心面上闪过几分惋惜，淡淡道，“夏公子，人各有命，谁都代替不了谁，谁也做不了谁的主。你一心要杀李贺，我可以求你，可以为你做任何别的事情，可是德妃腹中胎儿，我不会碰。”
“任何别的事情？”
夏云瑾忽的抬手朝着顾夜心的胸口来，顾夜心一惊，使劲攥了攥手，忍住了要躲开的冲动。
夏云瑾的手，便顺势抚上了顾夜心的衣领。
他微微俯身向前，一只手指在顾夜心脖颈处轻轻摩挲，一边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是这件事，也可以吗。”
顾夜心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夏云瑾的手，似一条凉薄的蛇，贴在顾夜心皮肤上，激的她头皮直发麻。
但是顾夜心没动。
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夏云瑾，面无表情。
“你是不怕，还是无所谓？”
夏云瑾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顾夜心扬了扬嘴角，看夏云瑾的眼神便带了戏谑。
“公子该知道，我出身青楼，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我从前一直以为公子该是那等对女人有洁癖的男人，可今日公子这番举动着实把我惊到了，原来，公子不过是跟其他男人都一样，什么女人都可以。”
顾夜心说着，面上笑容便越发深刻。
“公子想要我？只要要了我就会不杀李贺？这大概是世间最简单的交易了，公子既然喜欢，我岂有不从之理？”
顾夜心今日上身穿了一件小衣，下面配了孺裙，她自己动手，三两下便拉开了小衣的带子，露出内里白皙的肌肤，【内容修订中】。
夏云瑾眼一热，看顾夜心的眼神便挟了刀子。
顾夜心正准备脱小衣，夏云瑾忽的一把抓住了顾夜心的手。
顾夜心抬头去看，夏云瑾一脸寒霜，手上微的使劲，就把顾夜心拉到了自己面前去。
“顾夜心，你在看轻谁？？”
顾夜心笑颜如花，“是啊，我在看轻谁呢？”
这回换夏云瑾咬牙。
两人对视半晌，夏云瑾一把推开顾夜心，面上闪过一抹厌恶。
“把衣服穿好！”
顾夜心穿好衣服，坐回桌边，已经又是好半天过去。
夏云瑾灼灼看顾夜心，道，“我能知道，姑娘拒绝我的理由吗？”
顾夜心道，“我不是公子，我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我不杀生，更不会对妇孺下手。”
“是吗？”
夏云瑾冷笑，“顾夜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德妃今日就算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继承皇位，你以为你和沈星河就会安全吗？只要你和沈星河暴露于世人面前，想杀你们姐弟的人多的是。沈家已经被屠过一次，凶手也不在乎再多屠一次。你说生死有命，你说你不杀生，可是这么多人，都要因你而死，你一点都无所谓吗？顾夜心，我同意你说的，各人有各人的命，而你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跟沈星河纠缠在一起，只有他继承皇位做了皇帝，你们姐弟才有生的希望，不然，等待你们的，只有高高扬起的铡刀。顾夜心，权力是把双刃剑，它可杀你，自然也可护你。如是没有权力，你就只能像今日这样，任人宰割，被人践踏。”
顾夜心心上似乎破了一个洞，有风吹过，冷的厉害。
夏云瑾眼眸里快速闪过一道光芒。
“顾夜心，你或者，是仗着有人助你，才如此肆无忌惮吗？”
顾夜心抬起头来，夏云瑾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时晏西，一早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不过是借此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利用你而已，你会怎样。”
顾夜心呼吸猛地一顿。
她藏在桌下的手，微的一颤。
“你说什么？”
夏云瑾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顾夜心。
“这是我的人截获的时晏西的一封密信。你和时晏西如此亲密，你该认得他的字迹吧。”
顾夜心喉间微滞，强迫自己伸出手去接过信来，打开一看，字的确是时晏西的，但是看信纸，已经有些年陈了。
信似乎是寄给某个很重要的人的，信上说他已经可以确定顾夜心的真实身份，他会找机会接近她，以谋后事。
从信的语气看，这应当是他们认识不久，至少顾夜心还没有求时晏西帮自己找寻身世。
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顾夜心脑袋里回放。
时晏西从一开始就对她很好。
顾夜心不是没起过疑心，也知道时晏西是在利用自己。
可顾夜心一直以为时晏西利用的是她身上的医术，却不曾想，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沈家的人。
顾夜心手一软，轻轻跌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