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早就出了皇城。
夏云瑾一双眼眸漆黑如同浩瀚的星海，深不见底。
“顾夜心，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夏云瑾下意识，便问出了口。
顾夜心想皱眉，忍住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云瑾再问，声音清晰了许多。
“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夜心本来想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想了好半天，顾夜心道，“算是个还不错的人吧。”
夏云瑾眸子一怔。
“还不错的人。”
他轻声重复，顾夜心便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公子虽然总是威胁我，利用我，可是公子没伤害过别人，没有害谁姓名，没有不把谁不当人看过，所以我就觉得公子还不错吧。”
李霄晏的事，顾夜心后来就想明白了。
这都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那夏云瑾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
两个人都沉默。
夏云瑾忽的道，“那内务府总管，真的把王太后招出来了？”
顾夜心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她就是笑，也不说话，夏云瑾便懂了。
怎么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做的局。
为的就是把留言扩散出去，把王太后的罪名做实。
“公子，枉费我刚才还夸你，这世间的事，真真假假的，有什么重要的，达到目的就成。”
顾夜心笑眯眯的看着夏云瑾，夏云瑾忽的伸出手来，捏住了顾夜心的脸蛋。
顾夜心眉宇间一抹痛色，哀叫一声。
夏云瑾贴近她的脸，道，“你刚才说，我是这样的相貌。我相貌怎么了？”
顾夜心一阵尴尬，搭上夏云瑾的手，好容易才让他松开手，忙的一面揉搓脸蛋，一面道，“公子，我这可是夸你，你一日不成婚，咸安城的小姐贵妇们就一日还有梦想。从前，我只觉得时晏西长得已经很好看了，后来见到你，才知道人外有人。”
顾夜心讨好看他，夏云瑾看着顾夜心不说话，半晌后，夏云瑾道，“你就不想问问，李贺和我妹妹的事？”
顾夜心一愣。
她把这事给忘了！！
顾夜心哈哈一笑，道，“你要不说，我都给忘记了。那敢问公子，我是应该恭喜公子呢，还是应该恭喜我自己？”
“恭喜你自己？”
夏云瑾冷笑一声，看顾夜心一眼，也不说话，随即转身离去。
顾夜心看着夏云瑾的背影撇了撇嘴，你不说就算了呗，她去问李贺。
于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李贺办完公事回房，又看见了在桌边喝茶吃点心的顾夜心。
两人对视了半晌，李贺这一次没骂人。
他只是摘了官帽，在顾夜心身边坐了，轻声道，“什么事？”
顾夜心禁不住一愣，塞了一嘴的点心口齿不清道，“你怎么不骂我？”
李贺看着顾夜心，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一面笑，一面止不住的摇头。
“以后你想来就来，都可以。”
李贺温和的看顾夜心笑，并没有如顾夜心预期那样的训斥她。
顾夜心拿点心的手僵了一下，忙的把点心放回到盒子里去，拍拍手，凑近李贺道，“这么说，你没有答应娶夏云画？？”
李贺眼眸一怔。
他才想问你怎么知道。
可是转念一想，夏云瑾如何能不告诉顾夜心。
李贺挑了挑眉，不说话。
顾夜心一急，便去扯他的袖子，“哎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答应了没有啊！”
李贺静静的看了顾夜心半晌，摇摇头，道，“没有。”
顾夜心松口气，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顾夜心一急，“夏云瑾肯定威胁你了吧！你不怕吗？”
李贺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不怕。我一早就说过，我只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选择别人。”
顾夜心眼眸里有泪，半晌之后，倾身抱住了李贺。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我给不了你未来，我不应该阻止你成婚。”
“可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舍不得放手。”
顾夜心在李贺怀里蹭了蹭，眷恋道，“我从没想过什么天长地久，李贺，你再坚持一下，也许我有能力改变结局呢。要是到时候实在不可以，真的，我一定放你走....”
话未说完，李贺忽的低下头，吻住了她。
李贺骨子里是个老夫子，从不做逾矩之事。
就连现在他吻她，也不过是把嘴唇贴在顾夜心唇上，一动不动。
可是深呼吸之间，顾夜心却尝到了一点点刻骨的缠绵。
李贺终是放开了她。
“对不起。”
李贺苦笑，似是想了想，而后道，“夜心，不管什么境遇，不管什么结局，我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你。你不必放我走，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哪怕未来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紧，你在我心里，谁都夺不走你。”
顾夜心恍惚了一下，低下头去看李贺的心脏部位，而后将手慢慢的贴在了李贺的心脏部位。
那里，有一颗心脏，正蓬勃有力的跳动着。
“真好。”
顾夜心吸了吸鼻子，含泪微笑。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
出了大理寺，顾夜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肆虐的北风挡在了披风外头。
可是顾夜心眼底，却有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她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可是在她眼里，分明看见的是那个叫做结局的东西。
“再甜蜜一下，一下下就好了。”
顾夜心不自觉地呢喃，回想着李贺的吻。
那吻仿佛有力量，给了她继续前行的勇气。
“你就在我这里，谁都夺不走。”
李贺的话，尤言在耳。
顾夜心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风情万种成熟优雅的顾夜心，慢慢离开了大理寺。
夏太后终是慢慢好起来了。
可是王太后却病倒了。
听说是风寒入侵，引发了旧疾。
顾夜心在紫宸殿，和皇上闲话，说起王太后之事，顾夜心有些不信。
“我总觉得意外。外头人人都说王太后是输了这局棋，气病的。可我在这宫里来来去去这么多年，王太后可不是这等会轻易认输的人。”
顾夜心有些忧心，就怕王太后又在暗中筹谋什么。
李霄晏看着顾夜心笑道，“姐姐不要担心了，这些留给我来烦恼。倒是再过几日，便是国子监比试，也不知傅大哥准备的如何？”
顾夜心道，“我去看他，他看起来倒是信心满满，说一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李霄晏便笑道，“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傅大哥说的话，从没食言过。况且我已经尽可能的把所有参加比试的人的情况都告诉了傅大哥，傅大哥尽可尽力一搏。”
顾夜心笑着点点头，心里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季青急匆匆从外头进来，给皇帝行了礼，道，“皇上，夏大人等几位大人此时正在勤政殿，听说边境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