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银龙已经整整走了两天,再有三天的路程他就可以到达司徒山庄。他不知道云飞扬的信上写的什么,可是他知道既然云飞扬让他送这封信给司徒山庄,就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他日夜兼程,片刻也不耽搁。
这一日他在一酒驿打尖,刚刚吃了半个馒头,门帘一响,三个人大踏步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敝着衣衫,露出长满了黑毛的胸膛。一张脸赛过猛张飞一般,一进来便大吵大嚷的要肉要酒。三人中一个身穿灰布衣服,腰悬长剑的中年人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透出的寒光却像是要直刺入人的骨髓里一般的锐利。他的眼睛一碰上左银龙的眼睛,立时散发出一阵令人悚然的杀气,一坐下来,便不断的向他扫来扫去。左银龙急着赶路,并不想多事,只自顾自的低头吃饭。这时那灰衣人见那大汉吵个不停,忽然冷冷的道:“你最好闭上你的嘴。”那大汉转过身来,充满了凶气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瞪了瞪,却只抻了抻脖子,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样子长的虽然猛恶,但对这灰衣人却似乎颇为忌惮。
灰衣人却好像没有看见大汉一样,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馒头。他吃饭很奇怪,因为他只吃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手里的那个馒头,桌子上虽然摆满了大鱼大肉,但他却视而不见,似乎都比不上他手里那个干乎乎的馒头。没有多长时间,他手里的馒头就已经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他吃着这干乎乎的馒头却好像在吃大鱼大肉一样。一吃完,他便慢慢的站起来,道:“走。”那大汉正吃的满嘴流油,这时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颇有些光火的道:“饭还没有吃完,着什么急?”灰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道:“我吃完了。”大汉气呼呼的道:“你吃完了,就坐在那里歇一会好了,我和老张还没有吃完呢。”那老张身后背着一对双刀,从进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时向大汉道:“铁钟,算了,这顿到这里吧,赶路要紧,等天黑时到了黑鱼镇,我老张好好的陪你吃上一顿。”大汉的脸扭了起来,道:“为什么要到天黑,咱在这里吃个饱再上路,顶多贪点黑到黑鱼镇,少吃一顿晚饭而已。”灰衣人不待他说完,便冷冷的道:“你再费说,连晚饭也没得吃。”那铁钟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暴跳伸出一只张满黑毛的巨手,狠狠的一拍桌子,道:“冷千峰,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怕你,这一路上你说走就走,说停就停,连个饱饭也不让人吃,告诉你,老子今天这顿饱饭还就吃定了,你能怎么样?”冷千峰面无表情,只冷冷的道:“你敢再吃一口,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铁钟两只眼睛瞪的像一对铜铃一般,咬牙切齿的道:“冷千峰,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铁钟一路上让着你,可并不是怕你,要不是看在少爷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了,你别以为少爷给了你两句好话你就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老子在少爷那里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王八窝里转悠呢,才来几天,就敢管起老子来的了。”冷千峰冷冷的看着铁钟叫骂,既不还口,也不打断。等铁钟叫骂完了,他才一字字的道:“骂完了?”那老张见冷千峰的一张脸上犹如挂了寒霜,急忙站起来道:“大家自己人,说的轻了重 了的,可别往心里去,大伙说白了都是为少爷做事的,没的伤了和气可不好。”冷千峰好像没有听见老张的话,冷冷的道:“骂完了就快点走,我说过了,你再一口,我就割下你的舌头。”铁钟从桌上扯下一只鸡腿,狂笑着道:“老子不但要吃一口,还要吃个够,你有胆子,就拔出剑来试试好了,看你怎么割下老子的舌头。”老张不待铁钟把鸡腿塞进嘴里,急忙上前抱起铁钟就走,口中向冷千峰陪笑道:“算了算了,我们都不吃了,中午吃的太多了,肚子颠的难受。”闪身抱着手刨脚蹬的铁钟走了出去。那铁钟生得便如一座铁塔一般高大魁梧,寻常人怕是三两个壮汉要抬起他也要费一番力气,这里他正张牙舞爪的,要想抱起他来,就更要费事了,可是那老张却像拎只小鸡一般的就将他抱了出去,一双臂膀上的力量,当真是非同小可。冷千峰面无表情,慢慢的走了出去,远处传来铁钟的吼声,道:“老张你放下我,老子就不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那姓云的,少爷就不用咱们两个来了,哼……。”铁钟说到最后时,只听健马长嘶,蹄声劲响,似乎已经到了一里地以外,他们骑的马竟似每一匹都是千中选一的骏马良驹。
铁钟说到那姓云的时候,左银龙的人已经到了酒驿之外,可是外面早已没有了那三个人的身影。左银龙的的忽然开始焦急了起来。
这三人的武功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冷千峰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剑术高手才有的气势,而那个大块头铁钟虽然看似脾气火爆莽撞,但那一身金钟罩的功夫就算是略懂武功的人也可以看得出来绝对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那老张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却也决对是江湖上罕见的高手中的高手。刚才他抱起铁钟时,只不过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搭住了铁钟的膻中穴,就已经让身负如此横练功夫的铁钟动弹不得,虽然铁钟是猝然间没有加以防备,但仅凭两个手指就让铁钟这样的硬功高手动弹不得,左银龙自付也未必做得到。那冷千峰没有向铁钟出手,怕也是没有把握战胜他和铁钟的联手,老张虽然制住了铁钟,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和铁钟却是一伙的。
这三个人风风火火的赶路,却是为了什么?
左银龙站在那里,思绪万千,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云飞扬,一定是为了云飞扬。他忽然想到,黑鱼镇正是自己来的方向,而去烟斗山,这里却是必经之路。刚才铁钟叫到那姓云的,一定就是为了云飞扬,他们去的,也一定就是烟斗山。左银龙恍然大悟,原来雷中天他们不惜付出性命的将烟斗山围个水泄不通,为的只不过是要拖住云飞扬,而只要这三个人一到,烟斗山上地势狭小,云飞扬就再也冲不下来。云飞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未必能够在这三人连手的攻势下脱身。
只要云飞扬冲不下烟斗山,就算他不死在这些人的手里,怕是锇也要锇死在烟斗山上了。
这一想明白,左银龙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自己已经离开烟斗山近两天了,不知道云飞扬是不是已经冲下了烟斗山。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云飞扬不肯出手杀人,就决没有冲下山去的可能,只要他没有离开烟斗山,这三人一到,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左银龙急忙到马厩去牵自己的马,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这几个人赶到烟斗山的时候追上他们。他不能眼看着云飞扬被这些人困在山上,他一定要去帮他。
可是他一到马厩,人立时便呆住了,自己来时骑的马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正突突的向外喷着血,他仔细看了看,原来那马的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剑痕,刺入马脖子的剑肯定又薄又快,所以伤口又窄又小,一开既合。血来不及从伤口流出,竟然全部从马的嘴里喷射出来。左银龙的双手握紧,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啪啪的响声。好快的剑,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够刺出如此快的剑。
这人的剑法竟是自己出道已来见到过的最可怕的杀手。
这三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去杀云飞扬?云飞扬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左银龙站在那里,心底升起了一阵寒意,这三个人一定是一股神秘力量的杀手,这股神秘力量的那一端,一定有一个更可怕的人,在操纵着他们,控制着他们。这个人不但同时控制着他们,同时还控制着许多人,而烟斗山上雷中天一伙人,显然也被这个可怕的人控制,所以才会不惜身败名裂的向云飞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