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翘着二郎腿,吸了口鼻烟儿,“陈三柱啊,你都在这赖了三百年了,该投胎了。”
老头看着平时说一不二的八爷这般语重心长,愧疚的低下头,“八爷,那年我刚死的时候,村口算命的跟我说,百年后我们陈家会被一个女人弄成绝户。”
“那个叫小灵棒的瞎子么。”八爷的嘴不屑的轻瞥,“人家都轮回两世了,你呢,等着了?”
陈三柱听出这话不是好话,态度更加谦卑,“实不相瞒,八爷,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八爷来了兴趣,身体向陈三柱的方向靠了靠。
陈三柱想起在村子里见到的景象至今觉得唏嘘,这一大家子现在简直声名狼藉,就差人人喊打了。
他活着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村里谁提到他都要竖大拇指的。
特别是看见陈三宝的父亲,已经折腾的家徒四壁了,还不忘到处吹牛现眼。
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正常,像人格分裂之前的狂欢。
“那个新月是被魏茂粉弄的,说来惭愧,我们家的孩子们也都像疯了似的,一点道理都不讲。”
八爷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我管不了。”
陈三柱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别扭,决定亲自会会魏茂粉。
顶楼的天台上,湛蓝的天空下,三只小狗形状的云彩结伴飘过。魏茂粉一袭红袍,枯草似的头发披散着,不到一米五的身体佝偻着。
脖子看起来能有普通人的两倍那么长,中间的位置缠着黑黑的一圈。嘴里叼着烟,神态飘渺,像是在等谁。
刚好抽完一根烟,陈三柱就像土地公公一样钻出来。魏茂粉看见祖宗,连忙磕头,“老祖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陈三柱看着这个表面恭敬,说话轻佻的孙媳妇,只觉得头大,“这么多年了,你的怨气也该消解了。”
“这么多年?”魏茂粉趴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是啊,她死的时候陈芳幼儿园都还没上呢,现在已经奔三了。缠在脖子上的小蛇都变成大蛇了。
陈三柱看着魏茂粉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自己的劝解有了效果,便乘胜追击,“陈芳可是你的亲孙女,你不能一直这么缠着她,不让她成家啊。”
话说这个陈芳自从考研失利之后,就一直蹲在家里。下床活动一会儿就非常疲乏,什么都做不了,简直就是废了。
魏茂粉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动。要是陈三柱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她不耐和阴狠的眼神。
“陈芳这个事儿,是她姥姥弄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说完,魏茂粉就从地上站起来,嫌弃的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灰尘。
陈三柱听见她冰冷的话正要教训她一通,忽然觉得小腿刺痛。低头一看,一只黑蛇趴在自己的裤腿上,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说出去的话连个屁都算不上,还被毒蛇咬了一口。陈三柱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回了家。
老太婆一看他这个样子,可心疼坏了,大老远就迎上来,“老头子,这是怎么了啊?”
前因后果一通说,老两口都气得不行。摊的煎饼都带着烧焦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