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天一早便听到街上吵吵嚷嚷。
说是右相死谏，要求处死景妃。陛下气的拂袖而去，朝都不上了。还惊动了太后，太后一听说事关西夷，立马将景妃下令关押。
皇上不满太后，去慈宁宫与太后理论，却不想太后拿出先皇遗诏：“天子不仁，可废帝新立！”
整个皇宫一片哗然！
太后与先帝伉俪情深，幼子曾在与西夷的战争中身亡，头颅被西夷送回朝中示威。先帝当场吐了血，弥留之际还在嘱咐当今陛下定要灭了西夷。
太后流干了眼泪，常伴青灯古佛。
来找右相之前，我去京郊佛寺见过了太后，我幼时在宫中长大，太后待我极好。我用我的性命做赌，太后心怀苍生，一定会帮我。
果然，景妃即将被处死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我有心放任，甚至推波助澜，将消息隐晦的传到各地。
太后召我入宫，满脸慈爱的摸着我的脸。她说多亏了我，不然这天下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我面上十分乖觉，心里却忐忑。不由得想到秦延，若是兔死狗烹，别连累到他就是了。
太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翻来覆去的都是说以前的事，说我父亲母亲小时候，与十四王爷相伴。太后怀念幼子，神情悲戚。
说来我父亲本是十四王爷的伴读，只因十四王爷与皇上是亲兄弟，便在一处玩，时间久了一帮人打打闹闹也不分彼此了。
太后娘娘本有一个公主承欢膝下，却不料一场风寒将小小的人带走了。先帝不忍看太后伤心，便将自小丧母的我母亲接入小住宫中。
太后说起那段日子，唇边扬起的笑容让她灰败的脸色添了些光彩。
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她拉着我的手说“好孩子，你受苦了，我远离尘世，以为你有父亲有家族，会过得好。”
“是我疏忽了，你母亲唤我容娘娘，你幼时也曾唤我一声外祖母。不用怕，我会护着你的。”
太后抬手擦了擦我的眼角，我才惊觉自己落泪了。
皇家无情，太后如此对我，反倒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了。只是我幼时确实受过她不少庇护，她此番说来，我倒也无有不信的。
15
今日的菜市口人满为患，街上的商铺大都关了门去看热闹。
景妃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太后对西夷人痛恨至极，极尽折磨。往日高贵从容的景妃数日滴水未进，如今软趴趴的被绑在行刑架上，在看到我的那一瞬，眼神突然恶毒了起来。我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人群外围。
时间到了，行刑官不停的丢火把，张牙舞爪的火苗瞬间将景妃吞灭。黑色烟尘布满刑场。
四周突然出现的死士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潜藏在百姓中的侍卫擒拿。侥幸进到刑场的被行刑官一刀劈成了两半。
整个菜市口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景妃没有被烧死，这出戏本就是引蛇出洞，目的达到了。她还有别的用处。
太后端坐着转动佛珠，嘴里念着往生咒。
景妃瘫坐在地上，望着太后癫狂的笑着“哈哈哈，太后娘娘，你念再多，你的儿子也不会回来了，他被割下头颅，死无全尸，他无法往生的，哈哈哈。”
太后停下来缓缓睁开眼睛“我的儿子为国而死，受万民景仰。不是你这等阴险毒辣之人可以妄加议论的。”
“来人，堵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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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各地的西夷组织已经全部落网。前往西夷的使臣也已回来，还带来了西夷三王子。”秦延拱手而立朗声说道。
皇上重病，太后监国。
“西夷没有男尊女卑之说，女子也可议储，这位长公主就曾被立为储君。看来西夷还是看重长公主的啊。”
“那我朝就有谈判的筹码了。”
太后不置可否，只说好生招待西夷三王子，并未有面见的意思。
西夷三王子在京中已有半月还没有见到长姐，本就暴躁的性子再也按捺不住，竟在早朝之时冲进殿中质问太后。
太后见状一改往日听之任之的态度，命人绑了他挂在城门口示众，又将西夷来的使臣全部扣押至大牢。
颁太后懿旨：西夷以和谈为由入京，却冒犯天威，封秦南侯府世子秦延为主帅先锋讨伐西夷，西疆将士均听候差遣。
秦延早已奉命派人潜入西夷，当西夷王室的目光都在盯着京城时，却不想自家院墙着火。
这一仗打的惨烈，皇上听信谗言，将能用的武将发配的七零八落。短时间内无法召集，又怕打草惊蛇。
好在秦延将西夷地形研究的透彻，总算打赢了这一仗。西夷再次退守天山外。三十年内在无还手之力。
太后命人割了景妃和三王子的头颅扔回西夷。
我跪在大殿上请求太后还我父亲清白，太后长长的叹气，问我为何如此执着。不等我回答又说“罢了罢了。”
当即我便拿着懿旨去往大理寺，将这些年搜罗的证据珍之重之的呈上去。
天子不会犯错，必定是有小人进献谗言蒙蔽天子。总之，将军府不再是罪臣之府，黎将军也可以再次被百姓提及和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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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自慈宁宫一事后便被太后软禁起来。
如今对立而坐，皇上眼中充满怨恨“母后是来废帝的吗？你重审了黎府一事，便知当日是我做局害死了他。母后要为他报仇吗？”
“你生性嫉妒要强我知道，我只道帝王如此，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你斩杀忠臣，不顾百姓，你已经不适合在做帝王了。”太后满眼无奈，说出的话却力量十足。
“母后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你何时在我这一边过呢！如果不是弟弟惨死，我又怎么能登上皇位？母后怎么肯多看我一眼？这皇位本来就是我抢来的，这么些年我也坐够了。哈哈哈，母后想要，那边拿去吧！”
太后神色错愕，走近握住皇上肩膀“你说什么，抢来的皇位？你父皇亲笔诏书立你为新帝，你抢的谁的皇位？啊？你抢的谁的皇位！”
“当然是我的好弟弟，如果他不死，我有机会吗？我会有机会吗！”
“是我，是我告诉他，我曾深入山谷，那里有一片绿洲。我告诉他，不要怕，只要诱敌深入就可以一举歼灭。我还怕他不去，特意派了一名死士相随，一步一步的将他引进去。哈哈哈哈。”
“可是黎兼之怎么对他那样好，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即便他已经死了，还要拼死抢回他的尸体。”
“你们每个人都对他那么好，朕不允许，朕不允许！”
“黎兼之，我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他，我让死士混入他的亲兵中，哈哈哈，背后穿心。”
他彷佛说累了，歇了一会儿好似才看到我一样
“黎若若，你怎么在这？你竟然没死，你这张脸，真是像极了你母亲。看到你，朕就想起她，朕是皇子，是天子，她居然拒绝朕。”
“你们的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太后再也忍不住抬手打了他，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后颤颤巍巍的离开，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我看着眼前的人淡淡开口
“陛下罪孽深重，您死后，不会入帝陵。礼部向来注重这些，连太后都不能左右，更何况，您也说了，太后从来不站在您这一边。”
“不过您放心，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会尽我所能为您博一个郡王尊贵的，总不至于让您以庶民下葬。”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的嘶吼。父亲情深意重的少年君主，竟变得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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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国丧，天下皆知。
新皇是脾气温和的先帝八子，做王爷时，便是侍女小厮都能得他几句夸赞。
太后越发老了，她召我入宫，与我说，她要回佛寺去了。她说她这一生没有教养好孩子，没有守护好百姓。以后要日日在佛前赎罪，以后才有脸面去见丈夫。”
她说景妃死前曾说南岭秦南侯府有反意。她是不信的，她很看好秦延，也知我幼时在外祖家便与他相识，也算得是自幼相识，两小无猜。
她问我是否认定了秦延？又说怕我受了委屈，不若将我带在身边吧？
我还未来得及想到应对之法，便听侍女来报说秦将军求见。
秦延拱手将万贯家财献出，语气轻松的让我以为他只是在街边买了只糖葫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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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仁慈。百废待兴，便废除赋税。春日里，欣欣向荣。
我和秦延南下去了扬州，那还是我幼时在话本里看到的。父亲总忙着打仗，还没有带我去看过。